皇上将窗花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发现上面剪得是一对龙凤,样式复杂的很,形状剪得很好,但一看就知道是新手所谓,镂空的线条都僵硬的很。
    “眉儿的手好巧,”皇上将人拉到身边,笑着说道,“这剪的可是你我?”
    “景明是龙没错,只是我可不是凤,”柳轻眉垂垂眼,这自古以来龙凤都是指正妻原配,皇上是龙,这凤自然是皇后娘娘,哪里轮的到她,“我这是剪给闵姐姐的,皇上瞧瞧这龙的爪子便在知道了。”
    皇上低头仔细自看,果然,剪的是皇子衣衫上用的龙,而不是天子用的。
    “还有这个,”柳轻眉将另一个窗花递上去,一脸邀功的说道,“席姐姐向来最喜欢兰花,我专门跟芙蕖学的,为她剪了不少,一会儿就差人给她送了去。”
    “好不容易学了些本事,便只想着到处给你瞧一瞧。”
    皇上笑着摇摇头,他倒是习惯了她这样,自然也喜欢她这样,柳轻眉在他身边坐下,他便继续看奏折,皱着眉头想着前朝的各种事情应该怎么应对。
    这两天他们两个便是这样相处的,他看奏折,她便在身边陪着,自己慢悠悠的喝着茶,也不忘给他倒上一杯,只是大多时候他都只顾着看折子,一杯热茶就这样放成了凉的。
    “还在为那些事情烦心么?”
    今日便是除夕,皇上却还是皱着眉头,柳轻眉看了心疼的很,便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干涉朝.政,”皇上头都没抬,淡淡的应了一句,见久久没人回应,便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笑着捏了捏柳轻眉的脸,“是有些烦心事解决不了。”
    柳轻眉直直的看着他,却也不再说话。皇上以为是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吓到了她,便将小丫头搂在自己的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轻声说道,“说起来,你父亲倒是立了功的。”
    柳轻眉任由皇上抱.着,他在说什么,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她自打进宫以来便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旁的小主的家里总会想想办法,托托关系,将家里的消息送进来让她们高兴高兴,或者是直接送点钱了,补贴补贴用度。只是她父亲的官.小,连可以托的关系都没有。
    “南方那边闹雪灾,几个港口城市都被封了,正巧赶上年关,在外经商的人回不去,便被堵在了几个港口城市里,”皇上轻轻的撞撞柳轻眉的脑袋,继续说道,“天高皇帝远,若不是你父亲,我都无从知晓,朝.廷派下去的银子,都被特.使联合当地的官.员给贪了,百姓一点都没捞着。”
    柳轻眉点点头,心中有些气愤,也有些欣喜。
    气自然是气这些官员,永远都想着自己填饱肚子,锦衣玉食,明明是父母.官,却从没想过百姓的死活,至于这个喜,便是掺了私心的,自己的父亲立了功,她自然欣喜。
    “灾情最严的丰城,已经开始有暴.动了,当地官.员各个都是废物,根本就压不住,”皇上皱眉,沉声说道,“等过了年,我便想着微服出巡一趟,亲自去灾情严重的地方看看,我的子民现在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顿了顿,有继续说道,“初四便走。”
    “这么早?”柳轻眉心里一沉,但一想到灾区的百姓,想想自己锦衣玉食,便就觉得自己没有一丁点的立场在这里矫情,“去多久。”
    “不知道,可能十天半月,可能半年之久,”皇上将自己怀里的人收紧了点,侧头在她脸上轻轻的印了一个wen,“前几天跟去内务府申请出门用的吃穿用度,我把你的名字也写上去了。”
    柳轻眉一愣,皇上又继续说道,“眉儿,你同我一起去。”
    语气不置可否。
    芙蕖一进来,便瞧见自家主子和皇上一起依.偎在软.榻上的场面,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立马背过身去,直到听见皇上在自己身后轻咳,才开口道。
    “皇上,乾清宫来人问话,说是除夕宫宴需要穿官服,是把皇上的龙袍给您送到长乐宫来,还是您现在回乾清宫?”
    “咳,”皇上见柳轻眉早已羞红了脸,便轻咳道,“让他们把衣服送来,朕一会儿和眉儿一起去。”
    太极殿内。
    一年中的大小家宴中,数除夕宫宴最重要,地点设在招待战功大臣和外朝使臣的太极殿,许是因为汉族人本就看重除夕的原因,所以每年的除夕宫宴都格外隆重,虽说只有皇上王爷和各宫的嫔妃,但也要求身着官服。
    如此重要的家宴,嫔妃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早早的便到了太极殿,就连有了身孕的闵莲都不例外,宴会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却除了皇上和柳轻眉,其他人都到齐了。
    “姐姐瞧瞧,”晏丽坐在秦白薇身边,凑过去小声的说道,“这柳轻眉当真是个狐.媚子,有了恩宠便这般的得意,皇后娘娘都到了,她却迟迟的不见踪影。”
    “小家小户出来的东西,”秦白薇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点规矩都没有。”
    “可不是,不过是只山.鸡罢了,还当自己有多高贵呢,姐姐家世好样貌好,”晏丽瞧着秦白薇的脸色早就不对,心中暗喜,便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便只是因为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狐.媚子手段,我就算了,姐姐这般的条件,居然也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秦白薇本拿了一杯玫瑰花酒要喝,一听晏丽这话,翡翠玉杯便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上。
    “不要脸的东西,”秦白薇抬抬眼,眼神里满是危险的气息,“不过会跳个舞罢了,这跟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到底是没受过规矩的,”晏丽又凑上前去,极小声的说道,“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
    “总归是她柳轻眉有本事,”秦白薇怒目圆瞪,“正巧整大家都在,我定要让她尝尝下不来台的滋味。”
    皇后高高的坐在主座上,旁边的位置空着,那是给皇上留的,皇后人前向来端庄,这样重要的合.欢宫宴,她自然也是一派端庄大气。
    吉时还未到,皇上还未来,嫔妃们坐在大殿中叽叽喳喳,也是,一年中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能让大家聚齐,吵点闹点自然也不妨,汉族人逢年过节的时候图的就是个热闹,今日又是除夕,大家自然也都喜庆些。
    皇后淡淡的扫了扫坐在下面的嫔妃,虽说外头都穿着官服,但里面的衣服却是千奇百样,人人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这一屋子的女人,人人都不甘示弱,恨不得能让自己的身上开出一朵花来。
    皇后轻笑,那人若是不将你记在心里,自然也就不会将你看在眼里,再多的小心思小把戏,自然也是徒劳的。
    闵莲的月份虽然还小,打眼一瞧也看不见肚子,虽说从长相身段上来说,与之前并无不同,但却平白的多了几分孕味,看着也比以前更加的温婉了,衣着也用了棉质的布料,做了宽松的款式。
    到底是除夕,人人都穿的喜庆些,就连平时向来打扮的十分淡雅的席语兰,见天的衣服上也难得的有了喜庆的颜色,淡粉色的衣襟上用红线绣了一排兰花,看着仍然雅致,却又不失娇俏。
    晏丽穿的还算是中规中矩,挑了件红色的料子做了官服里头的衣服,露出来的袖口上还用金线绣了几朵祥云,寓意倒是好,发髻梳的也是用了心思的,配上那支金雀步撵,倒也真是合适。
    最夸张的还要数秦白薇,简直像是把所有的家当都穿在了身上,竟比她这个主位穿的还要隆重些,皇后轻笑,难怪晏丽百般的想着另谋新主,这个秦白薇当真是不机灵。在这样的日子里,还偏偏想要抢进风头,全然不把在座的,比她的位份还要高的小主,甚至是自己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皇后见她和晏丽两个人正凑在一起耳语,晏丽说了几句话,秦白薇便脸色不善,这两个人心中各自的心思,皇后心中自然是了然,却也不说破,任由着她们闹。
    每年的除夕宫宴都是歌舞表演,再怎么样也翻不出新花样了,大家也早就看烦了,皇后垂垂眼,今年宫中来了新人,多了几分人气也多了几分热闹,这合欢宫宴上上演的节目,怕是终于能翻出新花样了。
    也好,皇后不着痕迹的笑笑,这般喜庆的日子,总得有点热闹瞧瞧不是。
    “皇后娘娘瞧瞧,咱们柳美人到底面子大,”项娇手里拿着一杯酒,轻轻的抿了一口,阴阳怪气的说道,“到底是最得宠的,这待遇便是不一样的。”
    耿长君脾气好,咽的下这口气,她可咽不下,柳轻眉御花园里放风筝的事儿现在在后宫中人人皆知,到底是个狐媚子,能变着法子的将人勾住。
    “谁说不是呢,”皇后还没张嘴说话,项娇的话茬便被一旁的蔺含芙接过去,“到底是最得宠的,现在这样迟迟不来,还不是特意做给咱们看的,这新的一年还没开始,咱们柳美人便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了。”
    蔺含芙一句‘最得宠’的刚刚一说出口,耿长君的脸便立马垮下来,项娇最会察言观色,一看耿长君面色不对,便立马朝着蔺含芙使眼色,让她停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嘴,以免招了些不必要的麻烦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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