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薇见晏丽垂着眼眸不说话,便又继续好言好语的相劝道,“说到底今日的事儿也是我太过冲动了,都是姐姐的不好,姐姐在这给你赔礼了还不成么?”秦白薇说话间就将晏丽拉近了内寝,让晏丽在凳子上坐好,自己便去梳妆台上拿了什么塞到了晏丽手里,“瞧瞧,我这个簪子是上好的和田玉做的,请了好些个老师傅花了几个月才打磨成型,我知道你中意好久了,现在便当做赔罪礼送于你了,妹妹可还觉得衬心意?”
    晏丽本还双眼含泪,一见手中的簪子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似刚才的委屈一下子便没有了。
    “我倒也不是要怪罪于姐姐,”晏丽看了一眼秦白薇,又继续说道,“只是心里有些委屈罢了,说来我与姐姐交好这么些年,真真是一心对姐姐的,秦姐姐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心里总是觉得过不去的。”
    “便都是姐姐不好,”秦白薇又将自己耳朵上正带着的一双耳坠摘了下来塞进晏丽的手心里,笑着说道,“这可是姐姐最喜欢的一对耳坠了,妹妹也只管拿了去,只当姐姐对妹妹表示一下自己道歉的诚意了。”
    晏丽瞧了瞧手中的簪子和那对秦白薇刚刚从耳朵上摘下来的耳坠,用力的合了手掌,玉簪的冰凉和耳坠的金钩划的她手心生疼,她却仰着头对着秦白薇撤出了一丝微笑,两个人嘻嘻哈哈一番,今日厅堂中的那记响亮的耳光,似乎便这样过去了。
    晏丽又在秦白薇那里呆了一会儿,等到天黑的时候御膳房送来晚膳,晏丽便也有了借口,便带了自己的婢女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主今天真是好生的委屈,”晏丽伴着微微的夜色往自己的宫殿走去,跟在她身后的贴身宫女春儿便难免的要多少几句,“秦宝林那记耳朵打得用力,奴婢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疼,咱们小主现在的脸还肿着呢,小主素日来都与秦宝林最要好,秦宝林这般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懂什么,她是宝林,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女,她位份高我一级,别说是当众扇我一个耳光了,”晏丽眯了眯眼睛,那眼神让人看了便只觉得会从心底里发寒,“就算是当众让我跪下,那我也得受着。”
    “可是小主与秦宝林情同姐妹……”
    “姐妹?”晏丽冷哼一声,话语里满是讥讽之气,“她秦白薇,堂堂户部尚书之女,自小便过惯了锦衣玉食,饫甘餍肥的生活。我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条她随手仍块骨头我马上回冲上前去摇尾巴的狗。”
    “小主……”春儿听见自家主子这么说,心中难免感到酸楚,便轻声唤道。
    “还送什么玉簪,什么自己带过的耳环,”晏丽似乎说道了激动处,也不管是不是走在路上,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还真当我是个要饭的么?”
    “小主!”春儿一听马上便凑上前去提醒道,“小主说话可要小心,隔墙有耳啊。”
    晏丽垂眸,不置可否。
    “总有一天我要爬到她秦白薇的头上去,”晏丽眯了眯眼睛,“今日我受到的屈辱,我要她日后加倍的奉还。”
    “太后瞧瞧,今天的日头正好呢,”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玉初一边给太后捏着肩膀一边慢悠悠的说道,“前些日子天阴,太后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便就罢了,今天赶上时日好,不如老奴陪着太后去御花园中散散心?”
    太后懒懒的躺在软榻上,现下才十月份,十一月的头都瞧不见,太后命人在软榻上铺上了虎皮,这人老了,在也比不了年轻的时候,竟是一点点的风寒也受不住了。
    太后眼睛也不肯抬一下,只是听着玉初在旁边絮絮叨叨,她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两个人的情谊早就超过了主仆。自己二八年华进的宫,这么多年下来,终于从一个小小的妃子熬到了太后,也算是享上了清福。
    只是人老了难免有些念旧,可是当年与自己斗法的人早就不在,上半辈子自己最大的梦想便不过是像现在这般躺在慈宁宫里,再也不管外面的纷争。现在自己真的安安康康的躺在这里,身边的人却都已不在。
    自己的容颜不在,自己的夫君不在,昔日里与自己争抢那个男人的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们,也早就没了踪影。
    只剩一个玉初还像昔日那便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絮叨了些,自己竟也觉得惹人爱的很。
    “日头好有什么用,现在这个时节,风大的很,”太后垂着眼眸,谁说最好的年华已经不再,却仍能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的风采,“白白去遭那些罪做什么?”
    “太后整日憋在这慈宁宫中就不觉得烦闷?”玉初看了看太后,若有所指的说道,“太后好些日子不出门可不知道,咱们宫里最近可热闹着呢,若说最热闹的地儿啊,这御花园可要数头一个的。”
    “说话拐弯抹角的,”太后抬抬眼,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老奴听说年初新入宫的那批小主很得皇上的喜欢,”玉初继续给太后捏着肩膀,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道,“这如今皇上的后宫,似乎都是新人的天下了啊。”
    太后仍然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时不时的让玉初手上的力道轻一点,或者在重一点,玉初见太后不说话,便就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新进宫的柳小主,似乎深得皇上喜爱,前些日子奴婢跟太后说过的,就是新小主中第一个侍寝的那位,一侍寝完便赐住长乐宫了,”玉初不紧不慢的说道,“前两天已经被晋为美人了呢。”
    “哦?”太后仍未抬眼,懒洋洋的说道,“她倒是升的快,后宫有这么个伶俐可人的得了皇上喜欢,咱们做长辈的应该高兴才是,你跑到我这里嚼人家的舌根做什么?”
    “这哪是我想巴巴的跑到太后面前来嚼舌根,是这位柳小主的能耐实在是大得很,能让咱们皇上大动干戈的哄她开心,”
    听太后这么说,玉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说皇上生辰那日这位柳小主一舞倾城,皇上为了她更是早早的便遣走了太极殿里的外朝使臣,只为了早些回到长乐宫陪陪这位柳美人,更是为了她哄她开心,放了满满一御花园的萤火虫,老奴从小看着咱们皇上长大,可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位女子这般的上心啊。”
    “哦?”太后听到这里才舍得抬抬眼,不紧不慢的说道,“确有此事?不是后宫的丫头们嚼嚼舌根杜撰出来的?”
    太后自己在后宫中呆的时间太久了,后宫里那些女人的小心思小把戏,她真的是太熟悉了,现在后宫中那些年华真好光鲜艳丽的小姑娘们挑挑眉毛瞪瞪眼睛,她便也能猜到她们心里是什么样的心思。
    “是确有此事的,只是那位柳美人升的快,难免有人眼红,今日还有位份不及她的几位小主在御花园中找了柳美人的麻烦……”玉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继续补充道,“我听说这位柳美人还和咱们席小主是闺中密友,加上一位闵莲闵才人,三人的关系是最要好的,平时里没事便聚在一起了。”
    “哦?”太后挑挑眉,却也不说别的话,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半响,才又继续说道,“好些日子不见语兰这丫头了,这两日你去她那瞧瞧,看看她有什么需要的没有,顺便让她有时间的时候,来慈宁宫看看我这个姑姑。”
    “是,”玉初垂眸了然,轻声应道,“老奴知道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后宫中五品之上的嫔妃每日清晨都要按时去到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哪天有个痛疼脑热了,便需要身边的人亲自去皇后娘娘那儿说一声请个假,否则都不算数的。
    这日柳轻眉醒的早,心想也没有旁的事儿,便早早的就带了芙蕖向着坤宁宫出发了,走到坤宁宫宫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席语兰身边的贴身宫女玉露从坤宁宫里面出来。
    “玉露?”柳轻眉整日里和闵莲席语兰二人玩在一起,她们身边伺候的人她都认得,更别玉露这种贴身伺候着的了,“你怎么自个儿出来了,席姐姐呢?”
    “回小主的话,咱们家席小主昨儿个染了风寒,现在正在宫里躺着呢,今儿不能来给皇后请安了,特地让奴婢前来说一声。”
    “席姐姐可有什么大碍?请过太医没有?”
    柳轻眉自己也是前些日子染过风寒的人,自是知道那头重脚轻的感觉多难受,心中不免就多了几分担心。
    “太医院已经来人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小主放心就是。”
    “那就好,”柳轻眉点点头,听玉露这样说心中也就放心了些,“你回去跟席姐姐传句话,就说我这边请完安,就过去瞧瞧她去。”
    玉露心里也是记挂着自家主子,应了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回去了。柳轻眉本想在外面多看看坤宁宫的院子里的菊花,皇后身边的姑姑图兰却从宫里出来特地将柳轻眉请了进去。
    “小主,皇后娘娘有请。”图兰恭敬的给柳轻眉行了个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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