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拿自己送的宝物去保护别人,他没有第一时间质问已经很好了。眼前还有个不知死活挑衅的人,说的字字句句都十分可恨,又没法儿反驳。
    “没有责怪你。”
    林寒见握了握他的手背,肌肤接触带来的安抚效果有时候远胜言语,“我在跟你解释,以后不这么自作主张了。要是怕你吃醋,我就直接跟你说,好不好?”
    她又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他的手。
    “还有以后?”
    陆折予嘴上说着挑刺的话,然而情绪已经松缓许多,他看了一眼林寒见握着他的那只手,柔软纤细,他道,“你要和我解释的事不止这一件,出去再说。”
    林寒见笑眯眯地道:“好。”
    陆折予仍旧保持着不假辞色的样子,声音放低了点,口吻柔和:“站远一些,别被伤到。”
    这边的“战火”刚平息,男人倒是很会见缝插针地又对慕容止道:“你看看,你们本来同样都是求而不得,为什么他却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她的喜爱和注视,你只能当一个好似没有任何关系的旁观者。要我说,直接抢过来不是更好吗?总好过现在看着她和别人卿卿我我,而你还深陷泥潭挣扎。”
    “反正你本来也不是没有产生过类似的心思,就算现在继续延续下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慕容止算是很心平气和的人了,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出言制止:“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何故在此胡编乱造一些添油加醋的话?”
    鉴于男人确实不属于人的范畴,慕容止在措辞上还算是相当严谨地询问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乍听上去很像是在骂人。
    林寒见抿了下唇,想说话,到底闭了嘴。
    她看得出陆折予只是暂时压下了那些情绪,实际上对慕容止比谁都介意。就算从职业操守的角度来说,她当下确实该扮演好起码的女友身份。
    陆折予比慕容止还算有商有量的发问更为直接,他直接提剑打过去了。
    他看慕容止不顺眼归不顺眼,到底知道轻重,不会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先对自家阵营的人出手。
    陆折予很有人狠话不多的大佬气质,这点在打架时表现得尤为明显,他打在哪儿,哪儿就结冰,比冰雪女王还会营造场景,不管周围环境在他的一招一式下变得多么恶劣,他本身不仅没有触动,实力还会呈直线上涨。
    简称,越打越凶。
    林寒见将套在慕容止身上的护身法器收了回来,给自己和慕容止一人贴了张炎字符。
    炎字符十分鸡肋,除了发热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不能在移动过程中起效。这会儿却是最物美价廉还符合情境的利器。
    慕容止:“多谢。”
    林寒见打量他一圈,问:
    “你的灵力恢复得如何?除了这点,确实没有其他的副作用吧?”
    她还真是很怕欠人人情啊。
    “已经恢复了月约莫五成。”
    慕容止摇头,为了使话语可信,他小声地解释道:“假若有比这更大的副作用,当时我便不会用这个法子讲你偷偷送出去,不如我们直接打出去来得利落干净。”
    因为他们两人都不算是会拖后腿的人,真到了代价太大的情况,便也不用考虑什么隐蔽地探查、溜出去,干脆就鱼死网破地打。
    林寒见深以为然:“那就好。”
    短暂的交谈,林寒见不再和慕容止继续说话,冲着交战中的陆折予开始加油助威:
    “师兄加油!”
    “打他脸,就照着脸抽他!”
    “一招击中!师兄你出招怎么如此干脆利落,又赏心悦目啊!”
    “师兄威武霸气,无人能敌。放眼三界、纵览古今,唯有此霜凌一剑永存不衰!”
    陆折予:“……”
    差点没拿稳剑。
    陆折予本来是带着火气在打架,而且越打火气越重,在不断迫近、试图速度解决对战的过程中,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还在不停地对他说一些垃圾话。
    他差点就要放大招,心情不佳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险些就要陷进去,林寒见的声音与那些花样百出的夸奖便以势不可挡的强横姿态,一下击中了他的心底。
    陆折予脸色泛红,磕绊地道:“好了,不必夸了。”
    还有外人在。
    “好的。”
    林寒见乖巧又轻快地俏皮道,都听师兄的。”
    她特意眨了眨眼,故意往男人那边看了一眼,挑衅地扬眉:看见了吗?这才是适当的俏皮和撒娇,敢在我面前拱火,气死你嘻嘻。
    男人的表情陡然阴沉得可怖,他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最不像人,没有半点活气和人该有的感觉。
    慕容止默默地听了许久,见林寒见故意的表现,唇边弯了一点,问:“你为何唤陆公子为‘师兄’?”
    星玄派按理来说是不收魔修弟子的,他们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修仙正派。
    灵山亦然,所以师父当初对林寒见的出现,反应尤为强烈。
    林寒见自然不会选择在这时候以实情来解释,极为自然顺畅地道:“一点小情趣。”
    正在打架中的陆折予脚下一滑,刺出去的那剑从对手的腰侧完美擦过,打了个寂寞。
    陆折予:“咳咳……”
    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清咳了几声,将奇怪的氛围推向了顶端。
    慕容止:“……”
    他没反应过来,缓了一下,才道:“原来如此。”
    ——你倒是稍微吐个槽啊!这理由难道听上去还不够有荒谬感吗?
    林寒见觉得自己遇上了搞笑生涯中的滑铁卢,难得她想充当调节气氛的使者。
    所幸这场莫名其妙的修罗场被成功打断,林寒见想象不了她有朝一日还能碰上传说中可以呼喊别人“你们不要打了啦”的场景:她向来都很有节操地断得干干净净,不应当啊。
    男人一直盯着林寒见,就连在和陆折予的对战中都不例外,他一手挑起来的战火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扑灭,本想在她更加关注陆折予的时候,以慕容止为目标。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了,他满眼都是林寒见。
    若要以确切的定义来说明他的存在,可以说是凶煞,也可以说是半个人。
    凶煞是没办法成人型的,同样的,无法在非外力的作用下聚集起大规模的结合体。
    在他作为“人”诞生诞生之前,有个男人想要借助凶煞来完成他自己的野心,那人将各种收集所用的阵法设置在各处人情混杂处,专门吸取人的负面情绪。这种方法确实起效,似乎那人想做的事也马上就要成功,但凶煞集结过多,就成了他的前期形态。
    他吞噬了创造他的人,勉强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林寒见是不同的。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世间所有人,只要不是全然的圣者,还作为人存在,就免不了会在某个时刻浮现出不利的负面情绪。不论是看上去冷若冰霜的陆折予,还是不为外物所动的慕容止,他们都无法免俗,就算是修士,在真正成功跨越仙人之别前,都要受到影响。
    但他无法在林寒见身上感到任何一点不利的情绪,准确来说,他感觉不到林寒见的情绪。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特立独行得如此让人注意,忍不住想要探寻追求。
    他是所有负面与恶的结合,在想要攥取某个存在时,占有欲先于感情,掠夺的本能甚于呵护。
    而且,只有林寒见能对他造成威胁感。
    只要世间还有人在,不论何种情况,他就不会真的消失。
    可他看到林寒见的时候,无端觉得,她是唯一能真正杀死他的人。
    第五十三章
    陆折予用剑将这只凶煞集合体怼在墙上, 后者立刻要化为流体跑走,周围冰封深厚,唯有一处是缺口。
    凶煞跑向那方, 一道人影极快地蹿过来, 在尽头处一举将他收进了一只白玉瓶中。
    “这只用来收精怪妖魔的瓶子未免太好看了一点。”
    林寒见眼疾手快地盖上瓶子,而后才将瓶身微微举起, 迎着日光打量了两秒, 给出了颇高的评价。
    陆折予望了一眼,归剑入鞘, 随口道:“给你的时候你还不要。”
    他很喜欢给林寒见送东西, 各式各样,各种各类, 觉得好的就要送到她面前去, 再由她自己挑。
    一开始还知道有所收敛, 后来发觉林寒见并不是像以前那样, 只要是他的东西便弃如敝履,次数和珍稀度明显就上涨了。
    林寒见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东西, 不管拿了什么,都得送点差不多的东西回来。有时候没得送, 她就换着法子偿还, 比如说做点糕点、帮助疏通灵力之类的。
    只要是陆折予乐于接受的,就相当地还回去。
    陆折予最初对林寒见的“偿还”并不高兴, 他隐约觉得,这是林寒见在和他划清界限, 不将自己当做可以随意取用他东西的亲近之人。
    等到他发现, 林寒见的偿还方式多种多样, 并非局限于单纯的物品, 他便想:这大约也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方式了。
    母亲前些日子将他找去,久违地同他说了些体己话,落脚点是在“情爱”上。
    他不擅此事,毫无经验,听了许多理论知识都记在心里,面对林寒见时还是不大知道该如何运用,便只能顺着良好的方向徐徐图之。
    “那会儿觉得没什么用嘛。”
    林寒见走到陆折予面前,将瓶子递给他,“此物蹊跷,得再封印一次加固。”
    陆折予颔首:“嗯。”
    许是方才采用“干扰战术”说了太多有的没的,林寒见交谈的兴致比以往都高些:“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堵住他?”
    方才陆折予明显是留了个缺口,给落败的凶煞一个虚假的逃生通道。
    “看见你动了一下。”
    陆折予道,语气平淡,没觉得这件事很特别,“你向来不是特别安分的人,找准机会就会出手。”
    对于“不是特别安分”这个评价,林寒见很是受用,她确实就不喜欢安分,安安静静地呆着什么都不做实在是无聊。
    林寒见心情颇好地道:
    “你也可以说,我们配合得还不错。”
    闻言,陆折予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是很不错。”
    要说这种打斗中的默契,林寒见和陆折予确实积累了不少前期经验。
    虽然当时是被自愿的。
    陆折予的好心情在转身看到慕容止的瞬间戛然而止,被动式地再次陷入了吃醋与嫉妒的情绪中。
    陆折予嫉妒慕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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