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怀抱着刚出生的小雌虫,正要道一声喜,再说上两句好话,难得有雄虫对一个小雌虫的出生格外上心,贺上几句总没错的,一抬头却见阎洋用毛巾擦拭着皇子殿下面上的汗水,眉目间透出几分柔软,不由怔然,一时竟有些欣羡起来。
    "阿伽裔身体可好。"雄虫看着累极昏睡过去的阿伽裔,心生几分忧心。
    "回殿下,皇子殿下身子健朗,生产于他而言并无多大损耗,休息一会儿便可。"雌虫的身体会在怀孕期间加倍强健,以此来维持孕子和持家的双重重担,大多数时是不用担心的。
    "嗯"阎洋点点头,看着床上人苍白的面容,默默叹出一口气,遂说道:"好…那便好…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候在一旁的侍者忙上前两步,将襁褓里的小雌虫小心递上,年幼的雌虫天生乖顺,除了在必要的时候都不会哭闹,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默默睡去了。
    接过来的阎洋只觉得怀里软绵绵又小小的一团,怕自己抱不好着实有些紧张,方才他太注意阿伽裔了,竟忽视了刚出世的小儿子,好像他都没有听到几声他的叫喊,有些担忧的说:"他怎么不哭。"
    医师有些奇怪,小雌虫为什么要哭呢,爱哭闹的雌虫会令雄父心生烦躁的,便答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是吗,阎洋小心的用自己的手指头点了点小儿子红通通的小脸,真丑,跟小猴子一样,还是皱的那种猴子。
    "恭喜殿下,小世子跟你长的真像,这是他的福呀。"
    见医师这么说,周围的侍者们忙附和:"是呀是呀,跟殿下真像。"
    "恭喜殿下。"
    "恭喜殿下。"
    阎洋:"……额哈哈哈哈哈,对像我,挺像,挺好。"有些尴尬,他还真不看出来什么像不像的,不过他们也是好意,便由着去吧。
    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阎洋的心不由得软成一片,唉,自己生的,再丑也喜欢,这是我儿子呀,他阎洋居然还能有儿子,摸着小雌虫脑袋上软软的胎毛,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雄虫思索着。
    然而静谧的时光并没有享受多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阎洋的脸上透出了几抹冷意,他抱着孩子站起身,抬腿就要走。
    阿伽裔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雄虫的衣角,一时间阎洋竟被扯住脚步,他低头看着床上虽闭紧了双眸却仍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安稳的人儿,伸手握住了阿伽裔抓住他衣角的手。
    却是缓慢的,不留一丝犹豫的,把雌虫的手扯了下去。
    阎洋转身,并没有看到躺着的雌虫已经睁开了双眸,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的背影。
    "世子的温箱可准备好了。"雄虫问道。
    "是殿下,都准备好了。"
    "走吧"
    把怀里的襁褓交给随行的侍者,阎洋理了理自己新换的衣领,下楼的步履匆匆,面上也不由得带上几分慌乱,朝旁人问道:"阿琪司那边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刑博舒的亲兵陈阳已不再隐藏,身着便衣候在一侧,他低头看了星网上其他兄弟发来的消息,道:"是的殿下,已经往这里来了。"
    这么快,赶着投胎吗!
    阎洋双眸一转,立马有了主意,"来人,把地下室的路打开,我们往下走,先送世子过去。"
    他大步流星正准备往前走,却是半途被人挡了道。
    尹深带着一队人马军装笔挺,仍是一副恭顺的样子,他放下展开的双臂,把左手放下胸前弯下腰部给雄虫行了个礼,随即却从身后抽出了一柄□□,
    陈阳瞠目欲裂,当即抽枪而对,喝道:"大胆军雌,竟敢对殿下拔枪相对。"
    阎洋睁大了双眸有些不敢置信,默默咽下一口唾沫。
    "我只是奉皇子殿下的意思。"尹深目不斜视,少了几分温顺多了几抹冷硬,"殿下还不能走。"
    他早该知道,阿伽裔就是个贪婪的野兽,他却奢求他保有人性,阎洋心生怒意,抽过身边亲兵的□□压上尹深的额头,怒道:"我倒要看看,这府邸是我说了算,还是阿伽裔那个阶下囚说了算。"
    "对不起,殿下。"即使被枪口指着头部,尹深仍显淡然,"或许您该听我一句,以大皇子对我们的了解,他必然知道地下室的位置,您可以再想想,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你放屁!"
    见尹深执拗的纹丝不动,阎洋握枪的手气的发抖,最后只能愤然放下。
    "好热闹呀。不知道的还以为阿伽裔尚未失势呢。"一道张狂的话外音让僵持的众人错愕,阎洋微微扬起下颚,眯起了眼睛。
    阿琪司褪下了身为皇帝的华服,换回了皇子的衣物,张嘴笑的开怀,恍惚间竟还让人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少年郎。
    他审视一下在场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尹深的脸上,冷笑一声:"这是哪来的贱雌惹得殿下不高兴了,殿下只管告诉我。"
    闻言,尹深面色一凛。
    阎洋上前两步,心生一计。笑道:"瞧瞧,这不是下人不听话吗,不打紧。"
    "倒是大哥的到来令我欢喜,就是我儿刚刚出世身子太弱了只能呆在温箱里,届时再让大哥看看你的小侄子。"
    "无妨,来人,把我给小侄子送的礼物搬上来。"阿琪司吩咐着,周围立马熙熙攘攘走上一堆随从侍者,手里捧着各色物件,尹深陈阳等人虽戒备不减,但也一时失了主意。
    人群中阎洋抬眸望了阿琪司一眼,四目相对心下了然。
    雄虫薄唇轻启,"大哥请。"
    "殿下…"陈阳担忧的喊了一句,却被拍了拍肩膀,只能目视着阎洋上了楼上的会客室。
    "卡塔"一声,会客室的房门轻声关闭。
    似乎是终于可以松懈下来,阿琪司脱力一般颓然坐在沙发上,倒是令阎洋一惊。
    阿琪司喘了几口粗气,不曾想他的身体已经差劲到如此地步,就这么一段距离竟让他如此难过。
    阎洋在对面坐下,也不知是真的关心还是刻意嘲讽,道:"大哥得注意身子才好啊。"
    闻言,阿琪司苦笑,从他身上的慢性毒发作开始,他便知道跟阿伽裔的争斗之间,他算是败了。
    雌虫挣扎的起身,却是滑下沙发朝着阎洋双膝跪地。
    阎洋猛地站起身着实惊的不轻,"阿琪司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您,也是我最后一次求您。"他忽然弯下脊背痉挛起来,似乎分外难受的样子,惹得阎洋皱眉。果不其然,阿琪司再次抬头,已是面色苍白如纸。
    "殿下也因为阿伽裔而苦恼不是么,我太了解他了,我这次来,也是想和殿下做上一笔交易。"
    阎洋冷笑,"的确如此,你说。"
    "我可以帮你回到亚伦,但是我希望殿下能在路上带上一个人。"
    "谁。"
    "我的儿子,阿胤。"
    阎洋握紧了双拳,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开始挣扎起来,是的,他早该想到,阿琪司一旦败北,按照阿伽裔的性格,他的儿子阿胤必定会被一同处死。
    想到那个只有七岁的孩子,阎洋也很是纠结。
    跪在地上的阿琪司双眸带着祈求,病痛的折磨已经让他再也没了当初的模样,此时的他似乎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父亲,阎洋犹豫的开口,"你完全可以提前将阿胤送走,或藏起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阿琪司摇摇头,他早就想过各种办法,若是被发现,阿胤仍难逃一死,若阎洋能保下阿胤带回亚伦,山高皇帝远,届时阿伽裔刚刚继位,未必能抽出心思找阿胤麻烦。
    "你怎么知道,阿伽裔猜不到你会来找我。"阎洋对此表示疑惑,再说了,你这趟来的明目张胆,一行人带着又是礼物又是道喜,阿伽裔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他只是刚生完孩子累了,又不是病了瘫了,很快就又生龙活虎了。
    "他当然猜得到。"阿琪司苦笑,"这也是我求殿下的原因。"
    "我,你没见尹深拦着我的去路,要不是他我早就在回亚伦的路上了。"
    "殿下放心,我的人马尚有余力一搏,斯里的国门已经准备好了,殿下一旦到达随时可以开启。"
    阎洋思索着,这才慢慢点了点头,他回国的事情对于宫老爷子来说可是件大事,届时必会带人守候,只要他到达亚伦的地界,阿伽裔便会更加忌惮三分。
    见雄虫答应,阿琪司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真心的笑容,他已如同那快要燃尽的蜡烛,一刻也不能多等,一刻也不能浪费了,没想到他们三兄弟斗了多年,竟是那少时被欺的最甚的小弟得了胜,真是令人不甘啊。
    徬晚,阎洋亲自将阿琪司送到府邸门口。
    "弟夫不必远送,留步吧。"
    "嗯,大哥,慢走。"
    "好"
    目送阿琪司一行人走远,阎洋一转身,只见阿伽裔抱着襁褓,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后。
    雄虫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走到他面前,把孩子抱了过来,"我的孩子,你别碰。"
    阿伽裔张着手还维持着抱孩子的动作,闷声道:"殿下已经到了连装一下都不愿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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