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夏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着霍劭霆,脑子嗡嗡作响。她原本是想要帮助他来着,那个下药的女人不是在另外的房间等着他的吗?她不是都已经去洗澡了?是哪个环节发生了差错,他怎么没进入那间房?
    “我……”傅知夏舔了舔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是我,霍先生……”
    “你认得我?”男人冷声打断,放在她下巴的手紧了力道,眼底迸出的是恨不得让她挫骨扬灰的神情。
    “不是……不是我下药……”
    她从齿缝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音节也是不完整的,她看着他黑眸里盛极的怒焰,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被他掐死了。
    “那杯酒是你给我的,现在又跑到我房间,你还敢说不是你?”
    傅知夏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瞬间的安静突如其来,隔壁房间的动静更是突兀了。
    女人的声音娇媚入骨,隔着一堵墙壁,还是清晰入耳。
    傅知夏脸上一阵发热,血液简直要逆流,在这样刺激性极强的声音之中,她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情,她的脸在快速升温,胸口躁动着一股热意。
    她心里一惊,脑子尚且有几分清醒。不可能,她对药物向来敏感,怎么可能被下药?
    她迅速地回想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入口的只有一杯白开水,难道就是那一杯水有问题?
    脑子里千般乱,找不到一个头绪,她闭了闭眼,颤抖着想要从怀里取出银针,她需要让自己清醒,也需要让这个男人清醒。
    只是才抽出银针,冷不防却被男人扛在肩上,银针尚未握稳就被这样的大动作洒落一地。
    “喂,霍劭霆……你放开我,霍劭霆!清醒一点!”
    男人的眸光已经赤红,深邃的黑眸耀着灼灼的热度,傅知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避开男人灼热的唇,目光望向那地上散落的银针,伸手到腰带的位置,心底松了口气。
    真好,还有一根。
    傅知夏顿时松了口气,她挪出自己被压制的手,对着霍劭霆脖子上的穴位猛地刺去。男人瞳孔骤然睁大,几秒种后就从提及她身上翻躺下来。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门却是被反锁了。她正要大声呼救,脖子一沉,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海湾,霍劭霆低头拨开紧贴着脸庞的秀发,眸光倏地一沉,白皙的皮肤上竟然是有利器划过的痕迹,瓷白细腻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容貌是女人最为在乎的东西,这一道长长的伤痕如果不认真处理,极易留疤。
    即便她表现出来并不似别的女人那般重视容貌,这张脸也必定是她日后的痛了。
    黑沉的眸底有一丝戾气闪过,他将怀里的人儿拥紧了一些,大步走进别墅。
    白妈一看这阵势脚都软了:“少爷……这是怎么了?”
    “放洗澡水。”霍劭霆脚步未停,“打电话年隽尧,五分钟之内赶到海湾。”
    宋寅随时待命,白妈踉跄着脚步上楼。
    “去准备一套干净的睡衣过来,再来帮忙。”
    白妈没想到是霍劭霆亲自帮她擦洗身子,意外之中又好些欣慰,点点头速度极快地整理好内衣内裤和睡衣,放到一边。
    这女人的身体,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那日在傅家宴会上,他率先醒过来,透过窗帘的缝隙,阳光正打在她熟睡的脸上,被子滑过一角,露出干净漂亮的肩膀线条,胸口的弧度若隐若现。
    他足足盯了她一分钟,脑子才浪潮一样想起了所有。
    因为药性过强,很多细节也想不起来,唯一有印象的是她软得像没有骨头的身子,有很强的柔韧性。
    眸色渐深,象征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下,他加快速度脱下她的衣服,将她放到浴缸中,血水很快染红了浴缸。
    “少夫人……”白妈强忍着眼泪,也没有忍住,“少爷,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好端端的又受伤了?”
    一个“又”字让霍劭霆微微失神,他的目光顿住她尚且粉嫩的刀疤上,有些难以呼吸。
    “你看看,这脚上,膝盖上都是石子划破的,脸上……这姑娘家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天哪!”翻转到后背,白妈不由惊叫出声,霍劭霆的眸光也收紧了,那是鞭子打的,从左肩的位置一直蔓延到腰,跟腰上的疤痕相连。
    男人暗黑的眸光划过一丝嗜血的残忍,看到女人苍白的面容时,又不自觉地柔和了视线。
    白妈抹了抹眼泪,看了自家少爷一眼,有些诧异他眼眸里的温度,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
    等换好了衣服,吹干了头发,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霍劭霆抱着傅知夏到了自己房间,年隽尧已经在那里等候。
    霍劭霆站在一旁,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眸光幽深冷凝,给人一种颓废俊美的视觉冲击。
    “怎么样?”
    年隽尧看着霍劭霆一根树一样杵在那儿,拿下听诊器:“你不先去洗个澡?”
    白妈才注意到霍劭霆整个人都跟水里捞上来一样,刚想跟着劝一句,就看到霍劭霆扯了扯领带,有些不耐地重复:“她怎么样?”
    年隽尧捏了捏鼻子,这大半夜的把他一个蕙兰医院的院长活生生地变成了家庭医生,还态度这样恶劣的,也只有他霍劭霆了。
    “体温正常,血压正常,肺部有感染……”年隽尧翻动了一下女人的眼皮,又捏了捏她的手脚,“外伤虽然严重,但好在没有骨折。”
    “额头有淤青,说明受到过撞击。脑电波指数异常活跃……”
    年隽尧看着床边不停跳动的数字,眉头轻轻蹙起:“劭霆,很多失忆的人会因为受到外界刺激重新恢复记忆,听岑朵说,知夏她平时也常常用针灸刺激记忆。如果这次意外刺激她恢复了记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
    傅知夏隔天便开始高烧,足足烧了三天,到第四天体温才降下来。
    霍劭霆把岑朵请到了家里做傅知夏的私人看护,而年隽尧也每天必定过来检查一次。
    体温虽然已经正常,人还是没有醒过来。霍劭霆探了探女人的额头,墨黑的瞳凝着女人苍白的脸和干燥的唇,拿过棉签沾了些水湿润了下唇瓣,看着原本干涸的唇有了些水分,又伸手摸了摸额头。
    “已经四天了,怎么还没有醒?”
    年隽尧耸了耸肩:“快了。”
    霍劭霆斜睨了他一眼,又走到电脑前,手指灵活地敲打着键盘。
    年隽尧走到他身后,手摸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大串的文字:“听说陆氏这段时间损失惨重,丢了很多单子,股价跌到历史之最,整个陆氏都是手忙脚乱。”
    “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商业了?不怕你家老爷子让你回去接手年氏?”
    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隐没在阴影之中,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的动作未停,年隽尧干脆在他身边坐下,:“这些东西我不懂也不敢兴趣,老爷子不敢把年家送到我手里断送。”
    他虚觑了眼病床上的女人,正想说什么,身侧的男人已经站起身来,疾步朝着大床走去。
    傅知夏有些难受地拧着眉,眼皮费力地弹了几下,似有醒过来的征兆。
    年隽尧也跟着走过去,就看到傅知夏的眼皮艰难地抬起。
    模糊的视线中,傅知夏看到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额头温热的触感袭来,她感觉眼皮别人掀了掀,又有各种仪器在身上停留,太阳穴依然跳疼,整个人疲惫虚软。
    “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接下来需要静养。”
    是年隽尧的声音,傅知夏眨了眨眼,觉得视线清明了一些,正要道谢,就被眼前袭来的松柏清香和忽然放大的俊颜给分了心神。
    “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我让白妈去做。”
    一缕阳光正透过窗帘洒入床前,傅知夏觉得有种浓重的不切实际感,这个时间是白天,霍劭霆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正从落地窗收回视线,很快又被那直男系色的窗帘给镇住,目光缓缓地流转,她意识到这是霍劭霆的房间。
    孟成絮在的那段日子,她曾经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躺着,你现在还很虚弱。”双手强而有力地握住她想要直起的肩膀,“身上都是伤,别折腾。”
    傅知夏凝神看着面前五官立体的脸,深邃幽冷的黑眸像是有什么情绪逐渐浓稠,
    记忆一点点地回拢,她想起了老宅里陆宁想要用家法处置她,她漫无目的地走上了山,后来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她好像想起了很多,脑袋疼得厉害,想起身却是走了几步就滚了下去。
    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
    “少夫人,你可算是醒了!”白妈急匆匆地跑过来,双眼通红,想必是哭过。傅知夏勾了勾嘴角,出声的黯哑吓了自己一大跳:“我睡了多久了?”
    “四天,四天了呢!总算是醒了!少夫人,你可担心死大家了,少爷都几宿没有好好睡觉了呢!”
    侧着阳光背影里的男人面部线条几不可见地一紧,白妈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哽咽:“那少夫人,我先给你去煮点粥,这么多天没吃东西,该是饿了。”
    “我交代一下白妈注意事项。”
    年隽尧也抬步跟着白妈走了出去,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傅知夏和霍劭霆两个人。
    四天的时间连续都在做梦,这些梦境,就是她记忆中的过往。
    所有的信息量都将她的脑子塞得满满的,可是到目前为止,她却无法去完整地将所有信息一条线地理清。
    这几件事她却是十分明了了。
    傅书语一直对她怀有最大的敌意,而杨美玲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呵护。
    她要求她把所有的东西都让给傅书语,仅仅因为傅家待她极好,吃穿用度跟傅书语一样,从不吝啬。
    可是,为了救下傅路凯,她的父亲不是已经丧生了吗?一条命跟所谓的物质条件相比,孰轻孰重?如果是因为这些物质让杨美玲心里觉得有所亏欠,那么她宁可不要这些。
    谁的心里,不渴望被人爱呢?可是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光里,在她拾回记忆的梦境里,她所有的目光都是冰冷的。
    心脏的位置像是扎进了绵绵密密的细针,浮现在脑海中的脸让她呼吸不畅。从小到大,她虽然事事都能比得过傅书语,但是在杨美玲面前,她终究都是输的。
    可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感觉哪里不舒服?”
    耳边温漠磁性的嗓音,带来耳边片刻的酥麻,傅知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正伸手给她掖过被子,抬眸可见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隔着那么近的距离,荷尔蒙的气息猛地逼近。
    傅知夏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就看到那弯着腰的男人在床边坐下,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漠干净:
    “陆宁让你去老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对你动用了家法,你逃走了?既然走出了老宅,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男人的视线淡淡落在女人病态娇弱的脸上:“脸上是用什么划的?”
    “手。”傅知夏的声音还是黯哑得厉害,霍劭霆眯了眯眸子,如果说一个耳光就能落下这样的伤痕,那么这道痕迹势必是用指甲狠狠划下的。
    “等你身体好点,我会带你去找最好的疤痕医生,不会留疤。”
    他看着女人温静的脸,她水样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有种难以言状的死寂。仿佛他说了再多的话,她都在淡漠地听,却是一点都没有听到心里。
    “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不必对任何人觉得愧疚。既然当初处心积虑地谋得了霍太太的位置,就该好好守着坐稳,都已经给你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了身份,你还这么没有底气是怎么回事?”
    男人淡淡的训斥声在耳边传来,傅知夏看着他的薄唇一启一合,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极了。
    什么叫做处心积虑?这件事情跟她明明没有丝毫关系,她明明就是个受害者,可是从她醒过来开始,都没有人肯听她说一句话,她所有的解释苍白无力到可笑之极。
    “你说你是为了救我才跟着过来,那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进这个房间?为什么你口中所说对我下药之人没有出现,反倒是你出现了?”
    “现在表现出来这么大方,被我睡了都要说成冰清玉洁,难道不该是扯死这段关系上位吗?还是说,想用这样的行为来洗白?”
    他声线凉凉,眼神亦是凉薄。是啊,她一个傅家的下人之女,跟霍劭霆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起,没有人不认为是蓄谋。因为霍劭霆不会看上她这样的。
    连自己都难以自保,还在想着因为傅家跟霍家的交情,结果把自己给断送了。若她没有那样多事,她即便是被人下药,脱身的机会也更大。凭着她的医术,她也可以保全自己。
    可是那晚的霍劭霆力道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抗衡。她失去了女孩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却被人指着鼻子说靠着手段上位,被所有人看做是爱慕虚荣的卑劣女人。
    “傅知夏,真是看不出来啊,难怪你不拒绝当侍应生,原来自己已经布好了局。你成了霍太太,果然就超越了我了。”
    记者散尽之后,她怔怔地坐着,傅书语便推开了门开始冷嘲热讽。
    “不过呢,这应该就是权宜之计。霍家这样的大门大户,是要脸的。你那么不要脸……”
    “今天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她冷声打断傅书语的话,傅书语似乎没想到她忽然之间会这么问,那又似乎从没见过她如此犀利的眼神,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
    “你……你说什么呢?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得了便宜卖了乖,还要反过来咬我一道?你自己下的药,上的霍劭霆的床,跟我还能有分毫关系?”
    她像是理清了思路,语速加快语气也更为恶劣起来:“说起来跟我也是有关系,人人都知道霍劭霆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不管我们两个是怎么想的,你撬墙角都撬到我身上了,借带着傅家的一点裙带关系轻易把自己送进了豪门,傅知夏,不得不说,你真的是高智商啊!”
    傅知夏深吸了口气,攥紧的手心颤抖,整个身子也酸痛得厉害,虽然她初经人事,但是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是清楚的。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对他下药,也没有想要做霍太太。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哟,这么大度呢!把记者都给叫来了,那么准确无误地冲着房间冲过去,怎么叫当没发生过?你够了吧!傅知夏,这些年,我真是看够了你虚伪的嘴脸!”
    她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带刺,冷哼了一声又往前几步:“既然都已经是霍太太了,那么就不要再勾三搭四。顾学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如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霍家可不会轻饶你。”
    “一入侯门深似海,个中滋味,以后你自己体会吧!”傅书语欢快地笑着,“不过我觉得,你体验这豪门滋味的时间,应该很快夭折。毕竟这只是权宜之计,霍劭霆永远看不上你这种女人。”
    耳边的声音不断地回响着,傅知夏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声音沙哑而又冷沉:“霍劭霆,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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