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连驱车三个小时才能到宏安市局,一路上,凌云木都歪在我怀里,意识不清,郝爱国没好气地开了个玩笑话:“你就是心甘情愿地当这个保姆了。”
    我叹了口气,“要不然,应该怎么办?”这个局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破。
    “哥,遇到你,是他的福气。”
    “他打出生就坎坷,我命硬,兴许能帮他扛一扛。”身为父母的独生子,爷爷唯一的孙子,我的出生据说十分传奇,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集中到我身上了。而我身边这个小家伙,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但凡想到这里,就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分给他,让厄运离他远远的。
    “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他……”
    郝爱国的声音有点低,我没听清楚,这会感觉腿上有些蠕动,凌云木趴在我腿上的身子动了动。
    “啧啧……”是吮吸手指的声音……
    低配版的凌云木醒了?
    吃的……还是我的手指?
    我不让他吃手指,谁的手指都不给吃,他鼓起腮帮子不满地斜睨着我。
    见过痴傻的凌云木,见过难得恢复正常的凌云木,见过年少无知的本,却鲜少再看见雷恩。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还会不会出现?
    雷恩打一出来就表现出了对我和母亲关系的异常关注。
    我承认他的释梦给我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当我在市局看到母亲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期许,雷恩会不会又忽然冒出来挖苦一句:“哟项警官,今天看着挺孝顺哦!”
    再有一年母亲就满五十了,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加上或许艺术家内心世界素来年轻,这让她看起来就跟二、三十岁的小妇人似的。有时候我和她一起走在路上,别人都当她是我女朋友……总之,这么些年,要不是我的铁腕政策,很多人会迷乱她的眼。
    母亲在刘局的办公室里,方一看到我,就站起来喊我的乳名。
    “渊儿……”
    刘局一直陪着她,虽然之前电话里催着我回来,但我看他现在也并不着急嘛。他说跟母亲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感慨良多。宏安市局,也是当年家父任职的单位,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母亲来过这里,相当于今天她是故地重游了。
    “妈,你怎么过来了?我忙完会立刻回去的。”我习惯用一种异常温和的声音跟母亲说话,要是雷恩听到,肯定要骂我虚伪。
    一个用催眠术控制了母亲十四年的“恶魔”,挖的处处是温柔的陷阱。
    母亲从眉眼到语气,也是温和得过分:“你这么忙,还是我过来吧……”她说着说着就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紧紧地拽住,似乎这样才算吃了定心丸。
    刘局见状,说:“那你们母子俩说说话,我出去看看。”
    早该走了!我晓得母亲其实非常不自在,她好多年没接触过异性,今天为了等我,竟然硬生生地陪刘局聊了一下午的天!
    “妈,你们都聊了什么?”
    母亲的手更用力了几分:“没,就是过去的一些事……渊儿,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啊。”
    “听说你不是警察了?”
    我本想摊摊手表示不在乎,但她拽得紧,只好说:“犯了点错,被开除了。”
    母亲蹙着眉头,很快就自己想通了:“是爷爷做的吧?当年……他也是这么逼你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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