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佛罗雷斯赶回了京城,他没有立刻前往应该去的大都督府,而是找了京城最豪华的客栈,用热水和香皂洗掉身上的风尘还一股的苦盐味道,然后穿上自己最得体的衣服,坐上一辆大都督府的车,直奔衙门而去。
    如此兴师动众的原因很简单,葡萄牙国王诺奥四世的使者已经赶到了大明的京城,举行两个国家建交、结盟的仪式,而大明帝国最伟大的秦王殿下要求他的朋友佛罗雷斯在场,而葡萄牙国王的特使费雷拉也想见见这位促成葡萄牙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结盟的前任海军军官,现任的葡萄牙子爵。
    “佛罗雷斯,你今天打扮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佛罗雷斯跃下马车,看到的是秦王世子孙东符正拉扯着他的弟弟走了过来,因为受到冒犯而脸色涨红的佛罗雷斯立刻换上一个笑脸,走过去,躬身一礼,兴奋的说道:“尊贵的世子殿下,我非常高兴,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孙东符小脸一正,说:“因为父王经常提起你,说你非常重要,所以我记住了。”
    佛罗雷斯兴奋的难以名状,大叫道:“真的吗,真的吗,秦王殿下真的这么说过吗?”
    孙东符说:“我不会骗你的,如果你还想知道父王对你的评价的话......。”
    “殿下,我会送您一个最精致、最庞大的盖伦大帆船的模型,保证上面的每一门火炮都可以发射!”佛罗雷斯想起了孙东符的爱好,说道。
    “还有那种能唱歌的钟表,我的弟弟喜欢。”孙东符道。
    “当然,佛罗雷斯已经记在脑子里了,绝对不会食言。”佛罗雷斯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孙东符笑了笑,捏了捏弟弟含着芝麻糖而鼓起的小脸,说:“看到没有这叫计策,不要总是跟着乌日娜学,她只会抢!”
    然而,他的弟弟刚学会走路,根本不懂孙东符说什么,屁颠屁颠的跟着玩去了。
    费雷拉见到了佛罗雷斯,在行礼过后,他热络的说道:“佛罗雷斯,我的朋友,很遗憾,您没有在澳门与我们一道庆祝葡萄牙的光复典礼,但是总督施罗宝为你留下了国王赐予的酒水和银杯,我已经见过了,上面写着:赠予智慧的佛罗雷斯子爵!”
    佛罗雷斯道:“大人,这是我的荣幸,我永远会铭记,现在我们静等秦王殿下来吧。”
    孙伯纶很快走了进来,他的屁股后面跟着孙东符,正在向佛罗雷斯眨眼,孙伯纶一拍手,让人展开了一幅设计图,上面是一座西洋风味十足的建筑,占地规模很大,设计的气势恢宏,孙伯纶说道:“费雷拉,这是本王为你们葡萄牙准备的使馆,占地四英亩,已经开始修建了,施罗宝总督为此出资十万白银,本王也私人出资了两万两,而您身后站着的这位子爵,也赞助了一万两,还有几个来自葡萄牙的商人,希望他们的名字也可以镌刻在奠基石上!”
    费雷达听完佛罗雷斯的翻译,新欢怒放了起来,接着孙伯纶说道:“等使馆建成之后,那片土地将属于你们葡萄牙,你可以驻扎不超过一百名的士兵,装备火炮之外的火器,任何人不允许入侵。”
    “感谢您,慷慨的殿下,请问这是对我们失去澳门的补偿吗?”费雷达问道。
    孙伯纶笑了笑说:“不,不是补偿,澳门是大明的领土,我们收回来是理所应当的,这是你们的使馆,在里斯本,大明也需要一块同样的土地和同样的权力。”
    “那澳门........。”费雷拉说道。
    孙伯纶笑了笑:“那是我们建交、结盟的基础,概不商谈,如果您坚持的话,我想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费雷拉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吧,实际上国王陛下已经同意了您的条件,您知道,我作为葡萄牙人,还是希望为我的母国争取一下。”
    “本王尊重你,但是,这一点没得谈。”孙伯纶微笑说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关于澳门........。”费雷拉鼓起勇气,试探着再沟通一下。
    孙东符却是不耐烦的说道:“父王说没得谈就是没得谈,你怎么叽叽歪歪没完没了,快一点吧,谈完还有蛋糕吃!”
    佛罗雷斯没有翻译孙东符的话,而是说道:“大人,实在没有坚持的必要,我们在远东的利益并不是很多,您知道帝国目前需要来自东方帝国的支持!”
    “好吧,我的朋友。”费雷拉还是选择了妥协。
    接下来他与孙伯纶商讨了自由贸易细则,虽然葡萄牙很想获得贸易特许和货物专营,但是显然这也是没得谈的,但是孙伯纶放宽了对葡萄牙商人贸易限制,并且提供支持,特别是结算方面,能够保证葡萄牙商人的商品所售卖的银钱可以当年带回去,而不是等待第二年来结账!
    双方的商谈很有成效,很快就把合约书写出来,在确认无误之后,立刻进行了签署。
    由此,孙伯纶在大明帝国朝贡体系之外,拥有了一个平等的建交国,而当他把这一点向费雷拉说明之后,费雷拉尤为骄傲,因为他认为这是秦王对葡萄牙实力和未来的肯定。
    在建交完毕之后,费雷拉拿出了一个礼单,是葡萄牙新国王诺奥四世献给大明皇帝的礼物,算是国礼,其中多是座钟、西洋蛋彩画之类的艺术品,但是其中一种孙伯纶主动要求的货物被作为礼物送来,让他非常的满意。
    这让孙伯纶惦记的礼物就是美利奴羊。
    “父王,为什么你会向那个佛郎机人要羊,咱们草原上有的是羊,如果你需要的话,淑济额赫会给你抓来一万只。”孙辰符舔着一块蛋糕,问道。
    孙伯纶笑了笑:“你觉得为什么?”
    孙辰符认真的想了想说:“儿子觉得父王肯定是有原因的,羊嘛,也就几种用处,羊奶,羊肉,羊皮,羊毛,那种羊要么肉特别好吃,要么奶特别好喝,要么皮毛特别值钱,左不过是这几种啦。”
    “聪明!”孙伯纶拍了拍他的脑袋,解释道:“是因为羊毛,那种羊的羊毛特别柔软细长,远远超过草原上的普通羊,草原上的羊,通过毛纺织业,多半作为毛毡毛毯,做衣服很不舒服或者需要的工序很多,而这种羊毛可以作衣服。”
    孙东符问:“这是送给淑济额赫的礼物吗”
    孙伯纶微微点头,把儿子揽在了怀里。
    佛罗雷斯走了过来,对孙伯纶躬身一礼,说道:“殿下,我看过了您给诺奥国王的礼单,实在是太慷慨了。”
    孙伯纶摆摆手,说:“佛罗雷斯,其实那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怕他误会是我们朝贡政策中的薄来厚往的话,我会给予他更多,你知道吗,澳门总督施罗宝以澳门的名义赠送了两百门大炮和二十万两白银,这才是大手笔。”
    “其实本王有一个更好的礼物,而且这个礼物可以让你的名字再次进入诺奥国王的眼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孙伯纶笑问道。
    见佛罗雷斯激动的脸色涨红,孙伯纶道:“鸡笼!西班牙占据的鸡笼!”
    “您的意思是,把鸡笼岛送给诺奥国王,殿下您不是说,远东不允许有其他的海军势力吗?”佛罗雷斯问,他忽然闭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已经开始站在大明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不是像费雷拉那样,一切为了葡萄牙的利益。
    孙伯纶点头说道:“本王的意志从未有所松动,本王的意思是,通过攻占鸡笼,与西班牙宣战,在战略上支持你们葡萄牙国。”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提议,费雷拉和施罗宝总督一定会同意的!”佛罗雷斯说道。
    孙伯纶却说:“当然,但是本王的目标不止在于一个鸡笼港,你要知道,那只是一个小破岛屿,上面的棱堡里也不过驻扎着两百名士兵罢了,鸡笼只能算是小试牛刀,我们甚至可以攻占马尼拉,当然西班牙也只是一个开始,荷兰、英国人、法国人,他们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敌人,当这些国家的船只在远东、印度洋消失的时候,你认为这条航线之上,谁会获得前往欧洲的贸易主导权呢?”
    “葡萄牙!”佛罗雷斯大声说道。
    佛罗雷斯又问:“殿下,那您的意思是?”
    孙伯纶笑了笑说:“佛罗雷斯,大明的舰队可以自己行动,也可以和葡萄牙组成联合舰队,共同行动,如果需要一个人担当葡萄牙舰队的舰长的话,佛罗雷斯,你知道,我们大明人是重感情的,你是不二人选,除非你不想干!”
    “不,这是我的荣幸,率领葡萄牙海军与殿下的海军协同作战,就像在朝鲜在旅顺那样!”佛罗雷斯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如果能在联合舰队中掌握住葡萄牙舰队,等打下鸡笼、马尼拉,打败荷兰、英国之后,自己的会成为什么呢,公爵还是大公爵?
    佛罗雷斯也知道,孙伯纶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绝对不是重感情,而是有利可图,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击败这些海上对手对葡萄牙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孙伯纶笑道:“好了,佛罗雷斯,大都督府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郑鸿奎将军你也是见过了,他将是大明海军特遣舰队的指挥官以及联合舰队的指挥官,而你作为他的副手,目前这个计划还未曾向费雷拉提及,你可以主动提出来,这也是可以作为你的功绩的!”
    “殿下,您......您实在是太贴心了,您对我简直就是.........。”佛罗雷斯很想用一个词语表达一下,但是却想不出来,他掏出贴身的小本本,翻了翻之后,正色说道:“恩同再造啊!”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按照计划,联合舰队会在明年的四月份出发,还有不死军的两个营,你要提早做好准备,功劳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旁人赐予的。”孙伯纶微笑说道。
    佛罗雷斯深深鞠了一躬,就要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孙伯纶却是叫道:“佛罗雷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忘了!”
    “是什么,殿下?”佛罗雷斯跑了回来,恭敬的问道。
    “你答应给世子的盖伦帆船模型,这很重要!”孙伯纶笑了笑,说道。
    佛罗雷斯正经的点点头:“是的,非常重要。”
    “殿下,方正化回来了。”牧锋走了进来,拍拍孙东符的脑袋,小声对孙伯纶说道。
    孙伯纶微微点头:“安排在书房见我。”
    进了书房,孙伯纶看到商贾打扮的方正化,孙伯纶笑道:“老方,听说上次你和不死军的几个军官闹的不愉快,处置好了吗?”
    方正化连忙说:“殿下,都怪奴婢那侄孙,拿着奴婢的名头去吓唬人,军法无情,活该他挨板子,奴婢可是万万没有插手啊。”
    “行了,年轻气盛而已,倒是阿蛮那个家伙,跟着李定国的时候,受了你不少恩惠,没少撺掇了吧。”孙伯纶笑着坐在了椅子上,示意方正化也是坐下。
    方正化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孙伯纶道:“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方正化脸色严正,说:“王爷,东虏怕是撑不住了?”
    “怎么说?”孙伯纶端起的杯子放了下去。
    方正化拿出几份文书,放在了孙伯纶面前,说:“王爷,东虏为了增强前线的力量,在国内是横征暴敛,几乎是杀鸡取卵了,左翼好多蒙八旗的小部落逃了过来,大宁卫的蒙古人还发动了一次兵变,差点杀了阿巴泰。”
    “我以为那是你组织的呢?”孙伯纶诧异说。
    方正化道:“奴婢是参与其中,联络了几个蒙八旗的将领,但时机未到,不知道怎么的走漏了消息,最终功亏一篑。”
    “王爷,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连满洲八旗都是按不住了,旗主杜度想要献上萨哈廉人头和盖州、海州,换取一家平安,巴布泰想用科尔沁吴克善的脑袋做投名状,吴克善也有这个想法,还有盛京,有许多汉臣开始逃亡了,光是奴婢抓的就不下二十个了。”方正化急迫的说道。
    “你的分析!”孙伯纶问。
    “皇太极正在用铁血手段镇压、屠杀,但是也只是一时的效果,奴婢以为,东虏撑不到明年这个时候,就要分崩离析!”方正化说道。
    孙伯纶微微点头,说:“大都督府也是类似分析,既然如此,我马上让特穆尔、徐牧之、余彦都回来,与大都督府一起,制定一个进军计划,就定在崇祯十六年的九月吧,那个时候辽东的粮食收割完了,省的再让朝廷赈灾,辽东现在各族也有近两百五十万呢,这些嘴,本王可不想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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