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池。
    初春的风吹过漫天草原,让原本枯黄之中多了些翠绿,湛蓝的天空之下,一行百余骑兵纵马在荒野上驰骋。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又是随首领出猎,亲卫队的人俱是一身紧身猎装,铠甲铁盔尽去了,只配弓箭、胡禄,在原野上驰骋,心中尽是惬意洒脱。
    孙伯纶一身曳撒猎装,手持角弓,箭矢已经搭在弦上,眼眸则死死盯住灌木丛里一只高大雄鹿,那雄鹿警惕的很,见孙伯纶拧动弓弦,便高高跃起,窜入丛林之中,孙伯纶叹息一声,把弓箭扔给身边的亲卫,虽说穿越之后,孙伯纶对于骑马射箭也是很下了一阵功夫,骑马、射箭都有了一定水准,但两者结合的骑射功夫,孙伯纶可是玩玩不如身边这些精锐亲卫。
    忽然一精悍的骑手奔出队伍,以极快的速度奔入灌木从中,他手中角弓拉满,利箭射出,一箭便从雄鹿的眼中射入大脑,雄鹿还未倒下,那骑手便抓住它坚硬的鹿角,拉上战马,疾驰到孙伯纶面前,扔在地上,倨傲的说道:“必闍赤大人,只有真正的蒙古勇士才能驾驭这片草原的猎物。”
    孙伯纶微微一笑,一挥手,七八个仆人上前,把雄鹿扯到一旁的湖边,便开膛破肚,架起来烤制,孙伯纶摆拔下那穿眼而过的箭矢,微微一笑道:“再精悍的猎手也不过为人刀剑而已,只有主人才能享受猎物。”
    那射手便是塔什海的儿子乌鲁思台吉,见听了孙伯纶的话,脸上的倨傲消失,深邃的眸子里多了些愤怒,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咚咚咚!
    随着鼓声响起,亲卫分成两拨进入眼前的灌木丛中,很快贯穿而过,这些人像是一双大手,把众多的狼、兔子、黄羊、鹿驱赶出来,一只驱赶到湖边,随着唿哨声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猎物出来,四处乱窜,继而被射杀,其余也被困在湖边。
    “吹号!”
    孙伯纶一声令下,亲卫吹响了号角,无数的亲卫打马而上,继而箭矢乱飞,随着弓弦铮铮之声,湖边已经有大片的猎物中箭滚落。
    孙伯纶有言在先,凡是在围猎中有出色表现,都会得到厚赏,众亲卫相互之间较劲,就看谁射杀的猎物多。
    “哼,只会猎杀些獐子、黄羊,与孩童女人何异?”乌鲁思忽然叫嚷了一声,已经翻身下马,快速掠过众多亲卫,奔行之间,连射三箭,三箭两中,俱是射在一只身形巨大的黑狼身上,那黑狼被贯穿了右腿和后背,更是凶戾爆发,竟然冲向乌鲁思。
    乌鲁思毫不畏惧,反倒是飞扑而上,抱着黑狼滚在地上,当站起来的时候,黑狼的心口插着一把短刀,已经是断了气。
    乌鲁思气喘吁吁,扯开衣服,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膛,高声大吼,肆意展露自己的力量,亲卫们见他如此勇武,纷纷叫好,然而却被孙伯纶稀稀拉拉的掌声打断,孙伯纶高坐于马上,说:“台吉武勇,实乃罕见呀。”
    乌鲁思瞥了孙伯纶一眼,昂首不语,神色倨傲,正此时,蹄声如雷,巴哈池两侧各有一支骑兵出现,皆有数百骑,骑兵排列极密集,层层叠叠,好似海浪滚滚,随着一声号角,骑兵们扯下身上的袍子,露出闪着寒光的铁甲来,日头正高,阳光照耀下来,铁甲发出的银光与巴哈池水反射的水光交相辉映,晃的人睁不开眼。
    “如此壮盛军容,如此铁甲骑兵,怕是天兵天将也不外如是吧。”此时乌鲁思眼前一片炫光,心中却是一片空白,方才的倨傲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乌鲁思台吉,这么些猎物,怎生愣住了?”孙伯纶笑问。
    乌鲁思这才发现,铁甲骑兵前面还驱赶着大群的猎物,其中不乏黑熊、野猪这等强悍的猎物,若在平日,他定然是斗志高燃,亲手猎杀,但此时心中只有那过千骑兵,铁盔漆黑狰狞,全身铁铠附身,一直延伸到膝盖,便是战马也被牛皮缀甲叶的马铠覆盖,只露出眼睛,远远看去,好似魔鬼凶兽一般。
    “哦,是,必闍赤大人。”乌鲁思咽了口吐沫,翻身上马,心中满是苦涩,已经没了围猎的兴趣。
    这时围猎已经到了尾声,越来越的猎物被射杀当场,不断有仆人上前拉走猎物,在湖边开始加工起来,随着包围圈越来越紧,猎物也越发暴躁,一只巨大的黑熊被鲜血激发起了凶性,竟然冲到包围圈边,把几匹战马吓的嘶鸣不已。
    孙伯纶高声叫道:“谁能一箭射杀这黑熊,赏他好马十匹!”
    乌鲁思在孙伯纶身边,说道:“必闍赤大人,这黑熊极为壮硕,皮厚肉糙,一般箭矢难破其防,除非一箭贯穿后脑,否则很难射杀。”
    “乌鲁思说的对,便是射雕儿,也是难以一箭射杀,但用火铳,便很难说了。”淑济清朗的声音响起,已经打马而来,她手中持有一杆火铳,说话间已经瞄准了那黑熊。
    扣动扳机的时候,火铳发出了啪嗒一声,接着,枪口迸发出炽热的浓烟和火光,那正人立大吼的黑熊脑袋上忽然迸射出一大团的血雾,高大的身躯好像被巨人一拳砸中似的,一声未出,便倒在地上。
    乌鲁思看的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火铳威力如此大,扭头看去,那火铳与以往在孙伯纶军中看到的并不一样,除了更为精致、口径更大之外,最关键的是火铳的标志,火绳枪不见了。
    “怎么,你喜欢这火铳,便送与你了,嘻嘻,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姨表兄呢。”淑济笑嘻嘻的把那燧发枪递给乌鲁思台吉。
    乌鲁思当即盘坐在地上,动手把那燧发火铳拆成了零件,想要找到不需要火绳便能击发开火的秘密,但那秘密是那么的简单,就和草原上牧民用火镰生火是一个道理,但能做到燧石发火,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特别是那带着弹力的螺旋铁丝,就是他平生仅见的,原本草原上工匠就无法大规模制造火铳,而这种被称为自生火铳的武器,就更难仿制了。
    而更让乌鲁思台吉感觉到害怕的是这种自生火铳给军队战力带来的提升,燧发与火门,可以让火铳在雨雪、大风等恶劣天气中保证击发率,而且还能让骑兵做到驰射,而不用像以往那样,先驻马点燃火绳。
    当然,乌鲁思再聪明也是一个草原上的小首领,在火器方面是二把刀,自生火铳带来的战力提升可不止这些,其中还有一点很重要,它提升了火铳手作战时的安全性,这意味着铳手可以排列出更紧密的阵型。
    春风微凉,乌鲁思仍然出了一声冷汗,他发现自己怎么也组装不起来那自生火铳,无奈作罢,当他想要和孙伯纶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嗓子已经沙哑。
    “必闍赤大人,您向我展示那么多,定然是有话对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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