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见她打定主意不走了,总不好赶人,只得让玉婷收拾出来东次间,让她休息。十九公主离开后,门房那边送来了几条鱼,还活蹦乱跳的。
    “苏家老爷送来的,说是自己钓的,给王妃您补养身子的。”
    苏欢无语了半天,她这个爹如今已经闲到去钓鱼了吗?
    人已经走了,苏欢只能把鱼收下。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她爹果然又来了,叹了口气,她让玉婷把人领进来。
    反正她爹不见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曾经的远博侯,清贵自傲,如今穿着普通的暗色棉布袍子,头发花白,背有点弯,精神也不太好。见到苏学儒这般,苏欢心里十分酸涩。
    到底是亲生父亲,虽然他没给过她一点父爱。
    他站在厅堂里,甚至有点局促,苏欢走来,先请他坐下,自己才坐下。
    “欢儿啊,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苏学儒竟还低头抹了一把泪。
    苏欢特意看了一眼,见他抬头时,眼圈还真红了。他竟真哭得出来,当初他若能尽一点父亲的责任,她也不至于颠沛流离这么久!
    “爹对不住你,哎,若是你娘还在就好了,见你如今成了祈王妃,身份贵重,一定很欣慰。”
    “从您嘴里居然还能听到我娘,实在……”实在厚脸皮!
    见苏欢面露讥讽,苏学儒自责道:“当年,我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大哥,更对不住你。”
    “还有我祖母呢,她可是被您活活气死的!”提到那些事,苏欢恨得不能自持。
    苏学儒身子打了一个颤,“不……不能这么说,父亲是读书人,背不起这……罪名。”
    苏欢也不想提当年的事,尤其见苏学儒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没什么心情提了。祖母他们都死了,而他也得到了报应。
    “你今日来可有什么事?”苏欢淡淡问。
    “没什么……”
    “那就回去吧,我也累了。”
    见苏欢要起身,苏学儒忙又道:“欢儿,爹……爹如今在礼部任职……六品的闲职……”
    苏欢面上清冷,“如今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你在礼部也有俸禄,应该足够你和你那位外室吃穿用度了。”
    “父亲不是管你要钱的!”苏学儒忙道。
    苏欢呵了一声,她可记得当年母亲和祖母把她们的嫁妆都给了她,他指使那外室几次三番找她讨要,后来还为此撕破了脸。
    “那你要如何?”
    苏学儒搓了搓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可再如何,他还是开口了:“你回来后,可与你小舅见过面?”
    “没有。”还真没有。
    “你小舅如今是户部侍郎,官升的倒快,手中的权利也大了,竟也学会拿捏人了。”
    苏欢听他话里有话,便有些不耐道:“我累了。”
    “欢儿!”苏学儒怕苏欢不听他说,于是也不敢转弯抹角了,忙道:“这次十九公主去北秦和亲,皇上和太后十分重视,着礼部全权负责送亲事宜。爹爹也是礼部的官员,领命负责封敛嫁妆,本是应凑足百箱,如今还不足六十,全怪那罗衍拿捏着礼单,不肯拨发库银。”
    “这事,您找我也没用吧?”
    “你小舅这是故意为难为父,想来是把当年你母亲的死怪罪到我头上了,我与他不止一次赔过罪,你到你小舅舅面前为父亲说两句好话,可好?”
    “不好!”苏欢皱眉。
    “欢儿,帮帮父亲吧,父亲到礼部,一直挂着闲职,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这次争取来这份差事,打算好好表现,以期能得上司赏识,不说升官,至少不遭人白眼。”
    苏欢叹了口气,道:“这是朝廷的事,我一个妇人不便开口。再说母亲,你说让我替您说好话,我能说您什么?”
    “我与你母亲也是相敬如宾二十多年。”
    “那我且问您一句,当年周莲调换了我和苏慕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学儒有些心虚,忙道:“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不比……你们早知道。”
    “你走吧!”
    “欢儿!你就不能帮帮爹?”
    苏欢沉下一口气,“你嘴上说着对不住,但其实心里从未为当年的事忏悔过,甚至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然,我也并不想听你说一句言不由衷的对不起,因为我所在乎的亲人,他们都死了,死而不复生!”
    说完这句,苏欢情绪有些激动,未免动了胎气,起身进了里屋,让玉婷把人送走。
    哪知那苏学儒竟厚着脸皮不走,在外面苦苦哀求,还说自己好歹是她父亲,竟是连这点情分都没有。苏欢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出去,便听十九公主骂了一句。
    “这世上哪有你这般当爹的,许久未见,竟然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明知自己女儿怀着身子,却还让她生气!”
    “十九公主,您不知内情,这孩子与我情分浅,但我们好歹是亲父女,往后也要走动的不是,还是把话说开比较好。”
    “屁话!”十九公主冷哼一声,又道:“你最好赶紧离开,若是害我六嫂动了胎气,等我六哥回来,定不饶你!”
    这苏学儒一听十九公主提到了祈王,忙吓得连声告退了。
    苏欢舒了一口气,靠躺到罗汉床上,觉得小腹隐隐有些疼。一提当年的事,她就忍不住气怒,到底还是动了胎气。
    不多一下,十九公主走了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忙要出去让下人找大夫来。
    “不用,我床里面有个药匣子,公主帮我从里面拿一只白色的药瓶吧。”
    十九公主忙跑过去,从药箱里找出白瓷瓶,回身交给了苏欢。苏欢打开,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吃下去了。
    缓了一会儿,小腹的疼痛慢慢减轻了。
    “这是你自己配制的保胎药?”
    苏欢点头,“以备不时之需。”
    十九公主在另一边坐下,感慨道:“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期间还要防着院里的女人们暗害,明里暗里都有,甚至连娘家人都这么不省心。”
    苏欢笑,“刚才谢公主为我解困。”
    “也没什么,动动嘴皮子而已。”
    苏欢对十九公主好感增了不少,又想到那傅九思,不由问道:“公主,你到底在找什么人?”
    十九公主看了苏欢一眼,道:“傅九思,前户部尚书之死。前一段时间,震惊朝野的受贿案,这位尚书就是主犯,皇上下旨诛九族,而这傅九思是落网之鱼。若是官府发现有人私藏他,私藏之人定会受连坐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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