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如何做,还要看独孤王,南宫盈月不能再插嘴了。她和独孤王妃一起带着独孤蓁回了王府,她写了个方子,让下人按着方子抓药,给独孤蓁服用。
    南宫盈月从屋里出来,见独孤王妃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
    “娘?”
    独孤王妃叹了口气,“我还说蓁儿这孩子软弱可欺,怒其不争,原她这般勇敢。”
    勇敢?
    南宫盈月点头,“大姐确实很勇敢,为了爱人,勇于承受了这一切。”
    侮辱谩骂、殴打轻视,她都忍下来了,这六年从未跟家里抱怨过一句。可这样的勇敢又太可悲了,如若独孤王对老夫人不是愚孝,她又怎么会不跟父亲说,独自一人承受呢!
    成国公府毁了她,而独孤王又何尝不是帮凶!
    回到院里,南宫盈月见独孤钰回来了,便把霍司然惨死的事告诉了他。独孤王听后十分的气愤,起身就要去找成国公府的人算账。
    南宫盈月拉住了他,“且看王爷如何处置吧!”
    “哼!他能怎么做,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南宫盈月皱眉,“你去了又能如何,那霍司然到底是国公府的人,而且极大可能是病死的,虽说是国公府的人害了他,但过一遍律法,哪一条能给国公府的人定罪呢?”
    独孤钰气愤不已,可又不得不承认南宫盈月这话说得对。
    “成国公作恶多端,老夫人助纣为虐,早晚会有报应的。”
    翌日,独孤蓁醒了,执拗的要离开独孤王府。
    王妃劝不成,王爷发了火,却不敢拿独孤蓁怎样。南宫盈月被叫了过去,她走到独孤蓁面前,拉了她一把。
    “大姐,你要去哪儿?”
    “去找霍司然。”
    “他死了。”
    “我去他坟前。”
    “好,我带你去。”
    “不用!”
    南宫盈月叹气,“大姐,你不信任我?”
    独孤蓁抬头看向南宫盈月,那张脸瘦削苍白,莹莹带泪,“我不能连累你。”
    “我不怕。”
    独孤蓁泪水落下,倔强不再,“弟妹,谢谢你。”
    霍司然被火化后,被安葬到了霍家祖坟,独孤王终究妥协了。他们到的时候,有霍家的人在陵园门前守着,或许是老夫人料到独孤蓁会来,妄想用一个死人比她回府。
    二人没料到这一茬,身边带的人又不多,正踌躇无奈的时候,独孤钰赶了来。
    “你怎么来了?”
    独孤钰嘿了一声,“我下了朝没进宫,直接去了成国公府,带人打砸了一番,把那霍云堂那老东西揍了一顿。”
    “你!”南宫盈月瞪了独孤钰一眼,他怎么做事这么莽撞!
    “弟弟,姐姐谢你。”独孤蓁道。
    独孤钰摆了一下手,“说什么客气话,我们是一家人!”
    而后独孤钰让那守门的让开,他们不肯,直接被独孤钰身后带来的人给绑了。
    三人进入陵园,而独孤蓁原是脚步匆匆,可真的进去了,却一步比一步慢,最后停在了一处。
    “大姐,怎么了?”南宫盈月问。
    “他……”独孤蓁咬住下唇,忍着不掉泪,“他在这里吗……”
    南宫盈月也体会过这种心情,之前所有人都说独孤钰死了,她虽然嘴上说不信,可心里却凉了几分,那种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好似黑洞一般,随时会吞没了她。
    好在独孤钰还说着,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可霍司然却死了,真真正正死了。
    “大姐,他在等你呢。”南宫盈月难受道。
    独孤蓁再次抬步往里走,每一步都很沉重,直到走到那新坟前,看到石碑上刻的字,终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
    “霍司然!你怎么能死!”
    “你怎么能丢下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你死了,我还怎么活!”
    独孤蓁哭着喊着,撕心裂肺的,惊动了树上的乌鸦,嘎嘎的飞走了。
    南宫盈月泪落下,转身靠进独孤钰的怀里。
    独孤钰心里也难受,紧紧抱着南宫盈月。此刻,他二人的心思是一样的,感激爱的人还在身边,还能相守。
    独孤蓁趴在坟头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沙哑,哭到天都阴沉了。
    接着,她竟然开始徒手刨坟。
    “大姐,你这是做何?”南宫盈月问。
    独孤蓁转头,双眼红肿,但眼神却十分坚定,“你可知他是怎么被传染上肺痨的吗?”
    “霍司文的母亲是外室,她染上了肺痨,想让自己的儿子认祖归宗,所以隐瞒病情去见老夫人。老夫人惯来铁石心肠,无论那外室如何苦苦哀求,偏就是不答应。当时霍司然在老夫人身边,一直注意着那外室,见她咳嗽不止,满眼都是怨恨。那外室突然起身,朝这边冲了过来,霍司然忙挡到了老夫人身前,以为那外室要做什么,却是冲着他大咳喷了他一脸的口水。”
    独孤蓁苦笑,“当时他不知,直到病发,而那外室已经死了。”
    “他是替老夫人挡了这灾难,年纪轻轻染上了该死的痨病。可他病了后,成国公府还有老夫人又是怎么对他的,怕他传染给别人,把他关到了那偏僻的院子里。因为知道痨病治不好,他们甚至都没给他请大夫。怕他跑出来,还锁上门了。饭菜从两菜一汤,有荤有素,到一盘咸菜半个馒头,他们就是这样对他的。”
    独孤蓁抚摸着那石碑,满脸哀痛,“等我嫁进国公府,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瘦得起不来身,不是因为病重,而是因为饿得……”
    说到这里,独孤蓁恨得咬牙切齿,“成国公和老夫人为了靠住独孤王府这座大山,允许我照顾他,他们知道我爱他,所以利用我和他。这些年,我忍着受着,只愿和他在一起,哪怕互相看一眼,他知道我爱他,我知道他爱我……我奉上嫁妆,隔三差五回王府要银子,只为了满足这些人的贪心,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害死了他!”
    “我恨!司然也恨!他说过他死后不想入霍家的祖坟,来世不想做霍家的子孙,我要带他离开,不能让他死了依旧在炼狱之中!”
    独孤蓁要刨坟带走霍司然的骨灰!
    南宫盈月道:“我来帮你!”
    “不!”独孤蓁拒绝了,“让我自己来。”
    “可……”
    独孤钰拉了南宫盈月一把,冲她摇了摇头,“让她自己来吧。”
    霍司然死了,或许只有亲自刨开这个坟,她才能面对这个事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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