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宫之前,苏欢先让金栋护送昌黎郡主出城了。
    昌黎郡主自那晚中毒一直昏昏沉沉的,苏欢给她的婢女塞了一些银票,让她想办法带着她家姑娘往南边去。
    做好了这些,苏欢收整了一下妆容,而后独自进宫了。
    永寿宫内,太后神色恹恹,千丝万缕的毒日夜折磨着她,虽吃了止疼药,但随着日子长,这止疼药的效用就越来越差了。
    “你竟然敢进宫!”太后用低哑的嗓音沉冷道,她看她的目光充满了阴厉之色。
    “娘娘,您的止疼药快用完了吧,苏欢给您送药来了。”苏欢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太后狐疑的看着苏欢,满满的不信任。
    “娘娘觉得这药有毒?”苏欢挑眉。
    太后冷哼一声,让身边的宫女接下了。
    “哼,你在提醒本宫,本宫的命还要靠你延续,是吧?”
    苏欢昂首,“是!”
    太后招手让那宫女拿过那药瓶,而后猛地砸到了地上。瓷瓶碎裂,里面的药丸尽数洒了出来,如此还不够,太后还令那宫女用脚上去碾。
    苏欢心里惊诧不已,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本宫一再害你,曜儿同本宫置气,可再如何,他也不会背弃本宫,你可知为何?”
    苏欢不言语,只盯着太后。
    “当年,本宫身怀六甲,即将诞下龙嗣,而一日,本宫与大嫂去紫云庵,她带着曜儿。那日途中遇到埋伏,本宫为救曜儿,而身受重伤。”说到这里,太后睨向苏欢,沉冷道:“经此一吓,本宫早产,生下来是个龙子,却已经没了气息,而本宫的性命也险些不保。”
    苏欢握紧拳头,竟是这样!
    “他的命是本宫的孩儿换来的,更之后本宫亲自教导他,宠护他,视他如己出。他甚至可以忤逆父母亲,却不能忤逆本宫。所以,苏欢,本宫杀了你,他再伤心难过,又能如何?”说到这里,太后竟有些得意。
    “你在利用他!”如果真心疼爱这个侄儿,太后怎会舍得他伤心难过!
    太后叹了口气,“本宫将死之人,何来利用?”
    苏欢对不上话来了,是啊,太后中了千丝万缕,似乎并没有急切的想要寻找解药,那就是在等死。既然都要死了,何苦还要争这天下,真的是为了司马曜?
    “苏欢不懂,娘娘为何一而再的害我,难道我的存在对您来说是这么大的威胁?”
    “这次,本宫的目的还真不是要你的命,不然飞甲军出动,岂有一击不中的道理。”太后说到这里,喘了几口,因长时间坐着,身子受不住,斜靠在了引枕上。许身上不舒服,她这动作十分艰涩,靠躺下去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再开口。
    “本宫一直怀疑给本宫下毒之人是……六皇子!”
    苏欢瞪大眼睛,“不可能!”
    “哼,确实是他!”
    苏欢握紧拳头,“您凭什么这么说?”
    “本宫以你为诱饵,向他吐露镇国侯府要杀你的消息,果然他出手了。”
    苏欢闭了闭眼睛,心很疼很疼。六殿下为了救她,明知是太后设的一个局,但他还是把自己暴露了。这样一来,他暗里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而他自己也有危险!
    “昌王府真的参与兴州逆案了?”
    “罪证是他自己呈上来的,铁证如山,他这是一锤子把昌王府上下百余口给锤死了。”
    “他为何……”
    “他祈求本宫饶六殿下一命。”
    苏欢看向太后,“昌王爷只怕没有这么天真吧?”
    太后只笑了笑,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正这个时候,一宫女来报,说摄政王到了。
    太后看向苏欢,“你怕本宫害你?”
    苏欢点头,“怕!”
    太后一笑,“现在不会了。”
    “为何?”
    “比起杀死你,曜儿难过伤心,不如让你心甘情愿离开,他死心甘心。”
    苏欢皱眉,这时司马曜走了进来,先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才向太后行礼。
    “行了,带她走吧!”太后做出一副很疲累的样子来。
    司马曜却又行了一个礼,“求太后懿旨,赐婚苏欢为本王正妃!”
    太后猛地睁大眼睛,“你!”
    司马曜垂眸,“娘娘,本王非她不娶,此生唯她一人。若娘娘顾念姑侄之情,求您成全!”
    “好!”太后显然被气得不轻,“你竟为了这个女人一而再的顶撞本宫,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何必非求一懿旨,你自娶了她就是!”
    司马曜跪谢,“谢娘娘成全!”
    之后,苏欢被司马曜拉着出了永寿宫,整个人还有些懵。
    司马曜把她送回府上,但他人没留下,又赶去公府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显然是喝了几杯,醉意有了三四分。
    苏欢让常嬷嬷把嫮儿抱走,而后把他安置到床上,亲自给他擦洗。
    “你去喝酒了?和谁?”
    司马曜一笑:“兰溪。”
    苏欢挑眉,“那个送你画的人?既然用驿差,他应该在外地才是吧?”
    “是,但他说迫不及待想见我,所以把画轴寄出去后,他也立即从南州出发来京了。画与他赶在了同一日,你说好不好笑。”
    苏欢冷哼一声,“哟,迫不及待?”
    司马曜把苏欢拉到怀里,亲了她一下,“兰溪先生,他是男人。”
    城西巷子里一个小院,墨染提着几副汤药进了门。院里打扫的很干净,进了屋转去西间,床上躺着一人,许是听到了动静,那人忙用面纱挡住脸。
    “今日如何?”墨染淡淡问。
    “咳咳……还好。”一柔弱的女声。
    墨染放下汤药,上前要为那女子诊脉。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往胳膊上盖上了一层薄纱,而脸仍对着里面。
    墨染切了脉象,道:“脉象平稳了许多,脸上可再起脓疮?”
    “没,多谢先生。”
    墨染摇了摇头,“你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再服用几副药,便能抑制住病情,至于脸上落下的伤疤,回头你去红妆斋,我会炼制好祛疤痕的药膏,你过些日子去取便是。”
    听了这话,女子忙转过身去,因动作太急,脸上的薄纱掉了下来。
    她惊呼一声,忙捡起来捂到脸上。
    “先生,您要走?”
    “嗯,你已无大碍。”
    “可玉染……”
    “你叫玉染?”
    玉染面露苦涩,当初安和郡主把她扔下水里,要溺死她,是墨染先生救了她。不过,现在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是。”
    “药在桌上,这里有一些银两,待你病好,自去谋生吧!”说完,墨染起身往外走去。
    看着墨染离开的背影,玉染面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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