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杭跟着云殊的目光便看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最边上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此时又忆起云殊的话他慌忙便抬起了头,眼中带上了一抹惊慌:“你要杀便杀我,莫要动我母亲!”话音中带上了一抹颤音。
    他绝对相信云殊做得出这些事,毕竟那份通敌叛国的信都是他放的,那诛九族的东西都敢放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
    想到这儿,他眼中的惊慌也越发深了,身子更是不断地挪动着想要起身,想要带着人逃走。
    只是他的动作才刚出现脑袋却被直接踩着摔向了地面,脸颊贴着青色地砖,有一抹凉意缓缓袭来。
    他根本就顾不得那抹凉意挣扎着便要起来,可踩在他身上的人却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儿,这让他有些崩溃。
    “你到底是谁!若你是为了林安,整个林家都已经陪了葬难道还不够吗!!”他怒斥着便出了声。
    整个林家百余条命难道还比不上林安那一条不值钱的贱命吗?
    云殊听着他的话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可眼里头却是融化不了的寒霜,下一刻脚下又加重了一些力道直接便踩着林杭往青石地砖里头嵌,道:“够?林丞相怕是在玩闹本君呐,本君宠在手心藏在心里,舍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哭,不过就是借了你们一具肉胎便真当是他的父母了!”
    自己将微凉放在心尖上宠,捧着怕摔了含着又怕会化了,恨不得就藏在暗香疏影中不出去。
    可是这林家做了什么,一条铁链锁了微凉十八年,还喂了他十多年的毒。
    每日不是被这个欺辱就是被那个毒打,身上的伤痕多到连数都数不清,更甚至那么一具小小的身子还落下了一堆的病症。
    一双腿爬了十八年废了十八年,如今终于养回来了可却仍然是不能多走两步路,除了能站上一会儿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里头疼着的人,不过就是借了一具肉身便被如此对待,真真是一个好父亲呐!
    想到这儿,他看着林杭的目光也没了之前的散漫,显然是已经没有耐心了。
    下一刻抬眸对着画宇使了一记眼色。
    画宇得了令快步走到了林老夫人的身后,踢着人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原本还昏睡中的林老夫人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她忍着后背的疼痛看向了四周,眼中布满了疑惑。
    但很快她就瞧见了站在边上的云殊以及被踩在地上的林杭,惊慌的便要迎上去:“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她分明就记得整个林家都被斩首了,可这会儿自己却又好好的活着。
    此时又见林杭被踩着,越发的不知所措了,下一刻就连她都被钳制在了地上。
    身子本就不好,不过就是被画宇多踢了一脚便疼得浑身都在颤抖,面色也是一片惨白。
    “母亲!”林杭见状喊着便出了声。
    这一声喊叫落在了云殊的耳中,他侧眸便去看那个一脸苍白的林老夫人,见她一脸痛苦的模样笑了起来:“踢下去!”
    “是!”画宇应了一声后便直接将林老夫人厚重的身子,踢入了池中。
    噗通——
    一声巨响,林老夫人滚入了水中,好半天才探出了头挣扎着。
    这池水并不深可因这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又年迈了许多,一时间也是站不到底。
    “救命!救命!!”林老夫人不断地挣扎着,看上去痛苦不已。
    也在这时,本还一直躲着云殊的人脸鱼也注意到了水中的林老夫人,它黝黑的瞳孔有亮光出现。
    下一刻它缓慢的沉入了水中没了踪迹,水面也恢复了平静只余下了林老太太不断挣扎的声音。
    林杭哪里见得了自己母亲落在池中当即便要挣扎着起身,可是却被云殊一脚踢回到了地面,竟是直接将地下的青石砖都给砸出了一道裂缝。
    沉重的撞击声传来,片刻后他的额间有血水溢了出来,将他的半张面容都给染红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顾,而是努力地挣扎着,嘴上更是不断地喊着母亲。
    云殊听闻低下了头,他笑着出了声:“嘘——小声些,它来了。”说着便又看向了池中。
    原本还在挣扎的林杭也在这时停下了动作,他看着池中有什么东西缓缓浮了起来竟然还拖着一头长发。
    方才他可是一点也没瞧见这池中有什么,可此时一看才发现这里头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突得,他便忆起了云殊说的鱼,莫非那个就是鱼。
    人脸鱼悄悄地便到了林老夫人的边上,它浮出了水面露出了已经被池水浸泡的浮肿面容,苍白的脸色带着一抹阴森的寒冷。
    下一刻它张开了口,明明是平滑的牙齿可此时瞧着竟是有些狰狞,上头还残留着一些血肉残渣,触目惊心。
    “啊!!”一道刺耳的惨叫声传来了。
    池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人脸鱼将林老夫人拖着便沉入了水中,不过是片刻之间有血水涌了出来。
    本就浑浊的池面这会儿却是被血水染成了一片,恐怖至极。
    林杭看着池中越来越浓稠的血水以及那被啃咬了一半的手臂大腿震惊不已,如此恶心的一幕令他险些吐了。
    可那些被啃咬的是他的母亲他便又忍了下来,满是痛心的去看云殊,呵斥着出了声:“伤了林安的人是我,我母亲从未对他做过任何事,你做这些不怕被怨灵缠身吗!”
    “呵!”一声轻笑带着不屑,云殊将目光从池面收了回来低眸看向了林杭:“你母亲确实没有对林安做过什么,也不过就是在后头送了一块荷花酥罢了,比起你林丞相来确实什么都不是。”
    清冷的话音带着一抹平和,明明眼前是一副碎尸残渣可在他眼里就好似什么都不是一般,甚至还笑得出来。
    林杭听着他的话很快便懂了,那块荷花酥必定是被下了毒。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那般对待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
    可后悔又有何用,他看着池中飘动的残肢痛心不已,眼里头的泪水快速落了下来,狼狈不已。
    云殊也瞧见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林杭眼中的痛心时心情极好,微挑的凤眸里头染着笑意,片刻后才道:“看不出来林丞相你还是个孝子,不过本君有些不解,你林丞相对你母亲都能这般有心怎得对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便这般狠心,仅仅只是一则预言,还是说你本就......狠心!”
    说话间他低下了身,折扇抵在了林杭的下颌迫使他抬起了头:“你知道吗?其实本君很不喜欢手染鲜血的模样,可你们偏偏想要踩着本君的底线往上爬,若你好生待着林安,兴许本君还能送你一个繁花似锦可你就喜欢自毁前途。你们凡人不都说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嘛,可惜林丞相你没有下辈子了。”说着便站起了身不再去看林杭了。
    有这个心伤人,就得有做好被反扑的准备,谁伤了微凉就得百倍还回来,谁也逃不了!
    想到这儿,云殊落在池面的目光也越发的冷冽了,手里头的折扇被他捏的极紧,指骨泛起了森森白晕。
    被松开的林杭有些震惊地看着身前的人,看着月色下的一袭白衣久久回不过神。
    这个人到底是谁?
    在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素亭快步行来了。
    她不过走了几步便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便快步走到了云殊的边上,见云殊面色暗沉快速低下了眸:“神君,小龙王醒了,这会儿正哭闹着寻神君,想来是被方才的声音给吓着了。”
    方才那一声惨叫声可是连她们那儿都听得清清楚楚,竟是将熟睡中的微凉都给吓醒了。
    此时她又见池面漂浮的血肉残肢,便也知这惨叫声定是从这儿传来的。
    “恩,画宇将这两人带下去,要做什么应该不要本君说了吧。”
    画宇一听这话便知是何意了,他快速行了礼这才拖着林杭与谷如君便要离去。
    可林杭看着云殊的身影出了声,话音中布满了恨意:“你到底是谁!!”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害他们的人是谁,一点反抗都没有。
    云殊回过了头,浅笑着出了声:“要你们命的人!”说完后便快步离开了。
    素亭也不再停留跟了上去。
    一袭白衣随着他的离去随风而扬,明明该是一副谪仙的模样可此时的他却犹如罗刹一般可怕。
    待回到寝殿时已经是片刻之后,殿内哭声不断地传来,云殊听着便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
    伸手便要推门进去,可一想到自己方才还在池子边上定是有血腥味,于是将外衫脱了下来丢到了素亭的手中,低声道:“将它丢了,本君不想再看到。”说完便入了殿内。
    微凉被那一声惨叫声吓得晃了神,醒来后又没有瞧见云殊只以为自己又被丢弃了,哭得根本收不住。
    一直在边上哄着的素云也是毫无办法。
    此时见云殊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行了礼退出了门外。
    云殊看着微凉抱着被褥哭得厉害,心疼的便将人抱到了怀中:“乖,不怕不怕,本君回来了,不怕。”
    本还哭得撕心裂肺的微凉被云殊的声音给唤了回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看向了他,眼中染着泪水所以一时间也看不清,但很快便看清了。
    委屈与恐慌也快速入了他的心窝,低着头便倚在了云殊的怀中,用着哽咽的声音道:“夫君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又要偷偷回天宫不要我了,安安好乖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随即又有泪水涌了出来,哭成了一个小傻子。
    明明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可就是知道云殊会偷偷回天宫。
    回了天宫后云殊会不记得自己,会忘了自己,这让他越发的害怕了,搂着人怎么都不肯松手。
    云殊一见笑了起来,指尖却是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笨蛋,本君怎么舍得不要你,方才是去后厨给你寻吃的去了。”
    “真的吗?”微凉这会儿也已经止住了哭声,缩着脖子依偎在云殊的怀中询问着,这会儿见云殊点头了才动着身子坐在了他的怀中,一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颈项:“我不要吃东西,我就要夫君在边上,我不要吃。”
    “好好好,我们不吃,那我们睡觉了好不好,明日带你去钓鱼,恩?”云殊搂着人轻声哄着。
    微凉一听鱼皱了皱眉,片刻后又点了点头应了。
    很快,两人相拥着躺入了被褥里头。
    云殊换了一身里衣,至于方才那一身早已经被他毁了。
    “夫君好香。”微凉捏着云殊新换的衣裳,嗅着上头残留的冷香笑颜涟涟。
    接着他又掀了云殊的衣裳直接便躲到了他的怀中,双手顺着他的腰际搂上了后背,这才闭上了眼。
    殿内陷入了寂静,可外头却时不时会传来惨叫声。
    声音其实并不重可微凉身上有云殊的金莲珠,又加上之前一直都是靠着声音辨别所以这惨叫声在他耳中却也是极清晰。
    他不知道是什么再叫可因着这会儿躲在云殊的怀中他也是一点也不怕,于是抬起了头:“夫君,那个叫声是什么呀?”话音中染着好奇,还真是不像方才那一副被吓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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