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浅淡的轻咳之下,坐在车内的人探出了身子,青衫入了雨幕之中染上了一抹清冷。
    候在边上的画宇小童见状慌忙便取了油纸伞迎了上去,伞上印着朵朵血梅,在这清冷雨水之中显得格外艳丽。
    车上的男子这会儿已经站在了地面,指尖下的折扇倚在了颈项边上,一双凤眸微挑着瞧着眼前的门匾,瞧不出的风华绝代。
    画宇也跟着瞧了过去,在瞧见上头的字后出了声:“爷,这儿就是丞相府了。”
    云殊并没有出声而是点了头应了,凤眸里头染上了一抹厌恶,片刻后他才用着懒散的话音道:“脏。”
    一个脏字若是寻常人恐怕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可跟在云殊边上许久的画宇却是知晓的清清楚楚,可不就是在嫌弃这地脏嘛。
    唉——
    他在心里头低声叹着气可面上却仍然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两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有了动作,云殊踩着步子朝着前头的门缓缓行去。
    到了门前后,画宇便收了伞去了前头应门,而云殊则站在台阶边上瞧着外头的细雨,凤眸中染上了冷意。
    吱呀——
    他的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开门声,然后就有两名小厮探出了身。
    瞧着站在门口的画宇时,两名小厮有些疑惑出了声:“你找谁?”
    “哦,我家爷来寻林丞相,麻烦二位去通报一声。”画宇笑着便说了来意。
    门内的两个小厮看着画宇的笑然后又去看站在边上轻咳的云殊皱起了眉,显然他们是不认识这两人,于是冷着声开始打发他们:“我家丞相不在,你们有事下回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
    画宇见状急了,这自家爷都还没见着人呢哪有关门的理,伸手便直接拦下了他们二人的动作:“诶,二位莫急,你看我家爷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至于让我们败兴而归吧,二位去通报一声便好。”接着从怀中取了几两碎银递了过去,小小的面容上染着笑显得极为亲近。
    可他都已经取了银两打点,这两人就和柴米油盐不进一般愣是要关门,这可把画宇给气得有些恼了。
    不过恼归恼,这儿怎么说都是丞相府不是自家府邸,也只得将心里头的恼意都给压下了。
    站在台阶边上的云殊见状微微皱眉,微挑的凤眸中染上了一抹懒散,用着低沉暗哑的嗓音唤道:“画宇。”
    本还在周旋的画宇一听便回过了头,见云殊持着折扇的指尖正在轻点扇骨便知他是何意了,眼里头立马染上了亮光:“得令!”
    两人的一番动作看在门后边的两名小厮眼里是一头的雾水,但很快他们便知是什么意思了。
    就见画宇往后头退了一些,下一刻在众人诧异之下飞身便一脚踢在了红石木门上头。
    砰——
    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方才还安稳嵌在门框上的木门被画宇那一脚踢翻,木门应声碎裂碎屑直接飞出了数米之外的山石之中。
    木门落地激起了一阵冷风,云殊侧身挡去了袭来的冷风,墨色的长发却被吹得飞舞片刻之后露出了他面上那印着梅花的金丝面具。
    一双凤眸染着寒意被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唯有那殷红的薄唇露在外头,也不知是不是因方才那一幕取悦了他,嘴角微仰笑得张扬。
    “爷,可以进去了。”画宇回过了头对着云殊说道。
    云殊见状轻声应了,这才抬步朝着里头缓缓行去。
    站在边上的两个小厮早已经被这一幕给惊得慌了神,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半天不曾动弹,直到云殊路过他们时都没能回神唯有那一袭青衫入了他们的眼,清冷孤傲,不染世俗。
    不过在两人走出去几步之远时却又停下了步子,云殊捏着折扇的手抬了起来挡去了他的面容:“咳咳——”轻咳声缓缓传来,本还有些红晕的面庞此时却是苍白一片就连唇瓣都染上了白晕,整个人儿带着一抹病态。
    跟在边上的画宇一见慌忙便迎了过去:“爷,你没事吧?”眼中染满了担忧。
    “无妨。”云殊持着折扇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以为意,接着又轻咳了片刻才起了身入了雨幕之中。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府门一下子就寂静了起来,门外只余下了两个呆傻痴愣的小厮,他们在许久之后才堪堪回了神,这才慌忙入了里头喊人去了。
    “老爷!!”惊呼声传来,在这雨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已经入了里头的云殊并没有去理会他们而是径直朝着前头走着,可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凉轻咳声不断地传来,好在并没有太大的事。
    也在这时,方才的零星小雨随着他们二人的入府渐渐变作了大雨,雨水顺着油纸伞快速落在了地面激起了一片涟漪。
    云殊缓步行走在小道上,指尖却是轻轻地点着扇骨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被淅淅零零的雨声给掩去了。
    两人在小道上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处院门口才停了步子。
    “就是这儿?”云殊抬眸瞧着面前有些破烂不堪的院门,见上头的匾额上写着晴瑶二字,下意识皱起了眉显得有些不悦。
    画宇并没有回话而是点了头应了。
    得了应答,云殊也不再说什么抬步就要入内,可这步子还未跨出去边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听着声音收回了动作侧眸瞧了过去,见不远处林杭站在那儿时嘴角微仰笑了起来带着一抹邪气,可眼中却有着深不可测的寒意。
    林杭得了消息后就直接赶来了,瞧见别院门口的人时停了步子。
    这会儿是晚上又下着雨,他定眼看去时并未瞧清前头的人是谁,可从那人的身影来看定也是不凡之人。
    可饶是再不凡之人那闯了私宅也是可以将其定罪,想到这儿他出了声:“将人抓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站在雨幕之下的数名守卫快步迎了上去,刀刃出鞘的声音在这冷夜之下带着一抹清冷。
    不过是片刻之间,几名守卫已经围在了别院门口将两人团团围在其中。
    云殊看着前头围着的人笑了笑,接着便往后头退了一步入了台阶上,青衫入了雨幕染上了水渍,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低声说:“画宇,别玩过头。”
    撑着伞的画宇一听眼都绿了,笑着便往前头走了一步:“得令!”
    明明瞧着不过是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少年,可此时的他竟是像一只盯着猎物的凶兽一般,全然没有方才那副乖巧可人,就好似方才的乖巧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雨水从伞沿缓缓落下入了地面的积水滩中,传来了阵阵涟漪。
    几名守卫见状虽是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服从命令,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思考便直接迎了上来。
    哗哗————
    水声传来了,血色的梅花在雨幕之下缓缓盛开,片刻后传来了一道道惨叫声。
    原本还站着数名守卫这时却直接跪在了地上,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快速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画宇回到了云殊的身侧,仰着头一副需要表扬的模样:“爷,都解决了。”
    云殊见状笑了笑却并没有回话,显然是很满意。
    至于站在雨中的林杭看着前头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的守卫时一阵大惊,眼里头也染上了诧异。
    方才出去的守卫怎么说也有十来个,可就是这十来个人竟是连一招都没有落下就被一个小孩儿给一锅端了,这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在满是诧异之下抬眸便去看站在屋檐下的人,这时他才瞧见云殊的面容上带着金丝梅花面具:“你是何人?”
    “何人?”云殊听着林杭的话终于是有了动作,指尖下的折扇抵在了下颌处,嘴角微仰笑得一脸邪气:“林丞相觉得本君应该是何人?”
    君?
    林杭听着君字晃了神,整个北荆能够用君为自称的人除了陛下外他还真是不知道还有谁敢,以至于他看着云殊的目光都染上了冷意。
    云殊没有再理他而是转了身推门入了里头,别院内依旧是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泥潭水坑,脏的厉害。
    从院门口到屋门前,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路他却好似走了数年,眉间紧皱着眼里头更是染着不悦。
    脏。
    跟在边上的画宇一眼便瞧出他恼了,什么话都没说只乖乖地撑着伞跟着。
    很快,他们就到了屋门前,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更甚至还有一条条雪色的蛛丝,一看便是常年未开。
    他持着折扇便抵在了木门上,下一刻指尖轻轻一动便将门给推开了,传来了一声:“吱——”声音不重却也极其清晰。
    也在同时,一股子恶臭腐烂的气息迎面扑来,他抬手就掩去了面前的气息冷眼看着里头。
    画宇嗅着里头的气息恶心的皱起了眉,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身侧的人,见云殊眼中染着一抹心疼,不由得便愣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了神,会让自家主子这般心疼的人想来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只是他看着面前的屋子真的很难想象这儿是否真的住着人,若真是住着那小龙王还活着吗?
    云殊并没有去理会画宇的思绪而是抬步走了进去,明明屋中漆黑一片可他就是一眼瞧见了躲在角落中的人。
    “小猫儿?”他低声唤着,步子显得格外小心。
    他真是没有想到,自己宠着念着的人竟然住在这儿!
    住在这儿!
    捏着折扇的力道他都不由得加重了一些,骨节处更是泛起了森森白晕。
    只是他不敢再多想什么,踩着步子便朝着微凉躲着的角落中行去。
    角落中的微凉蜷缩着身子倚在墙边,他不知道是何人来了只知道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枯瘦的面容上浮出了一层惊慌。
    他颤抖着身子便往桌边爬去,一双手布满了伤痕,想来是爬久了落下的伤痕。
    可就是那上头细小的痕迹惹得云殊心头一怔,眼中赤红一片:“该死!”话音中染上了怒意。
    自己疼着宠着不舍得伤着的人,不过是短短数年之间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
    许是他那一声该死说重了一些,本就惊慌不已的微凉越发的害怕了,身子颤抖的传来了支吾声听着有些惊心。
    云殊见状慌忙便将人楼到了怀中,手中捏着的折扇顺势便落在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去理会而是一个劲地轻抚着怀中的人,用着极其轻柔的话音道:“没事了没事,别怕。”话音中还带着一抹心疼。
    “别打我,别打我······”微凉僵硬着身子低声唤着,被布条缠绕的眼眸有清泪落了下来,唇瓣更是苍白一片。
    一句别打我将云殊的心都捏了起来,一寸寸的掐着,好似要将他的心完全捏碎一般,疼得厉害。
    哭声也随之传来了,他听着耳边的哭声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震惊,片刻之后震惊化为了痛心。
    小猫儿哭了。
    自己都不舍得小猫儿哭,可如今竟然这般委屈的哭了!
    意识到这儿,他搂着人的力道越发的重了,心里头的痛心渐渐化为了歉意:“都是本君不好,是本君不好,答应了你会来寻你,却过了这么久才来。”
    一声声道歉不断地传来,可微凉却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低低地哭声不断地从云殊的衣襟处传来。
    “小龙王,是本君不好。”云殊搂着微凉的身子低声哄着,嘴角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又道:“我们这就回家,我来接你回家了。”
    微凉本还有些混沌的思绪此时也被那一句小龙王给唤了回来,明明他应该是第一次才听到这个名才是,可也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好似听到过许多次。
    正是这一声将他心中的害怕渐渐抚去了只余下了委屈,哭声也渐渐停歇了,他侧过了头,低着声道:“接·····我?”话音中还带着一抹哭腔,惹人怜惜。
    许是很久不曾开口说话,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就好似破了口子一般难听。
    云殊一听便笑了起来,殷红的唇瓣也随之染上了笑意,风华绝代。
    倚在怀中的微凉其实根本就瞧不见云殊的面容更瞧不清他的笑,可也不知为何他竟是觉得眼前的人应该是生的极好看,笑起来时定也是最好看的。
    意识到这儿,他伸着手抚上了身前人的面容,感受着指尖下的暖意脑海中出现了一张俊美的面容。
    真好看。
    这个人好熟悉啊。
    他在心里头低声念叨着,嘴角也随之微微地扬了起来。
    至于被这般抚摸的云殊却是没有一丝反感而是任由微凉触碰着,期间又怕他会碰不到而低下了头与微凉的额间抵在了一起,两人靠的极近。
    温热的气息落在了面前,微凉虽是瞧不见可对触觉却是极为灵敏,眼前的人他只觉得好熟悉,熟悉的就好似自己一直都在等他一般。
    也在这时他突然便想起了八年前瘸腿道士说的话,他说若是能活到八年会有贵人来接自己,所以这个人是自己的贵人吗?
    意识到这儿,他缓缓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道:“你是来接我的贵人吗?”
    云殊一听先是愣了愣,不过很快他便回神了,笑着垂下了眸:“我是你的夫君。”说着便吻上了微凉的唇角,在上头落下了一个个细碎的浅吻,很是轻柔。
    夫君?
    那是什么?
    从未听过这些的微凉有些迷糊了,可唇角传来的暖意却又让他很是贪恋,贪恋着眼前人的温暖。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了,原本缠绕束缚着微凉的铁链应声碎裂。
    “断了?”微凉震惊的僵硬在原地,一双手有些无措的倚在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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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君上线啦,正式从神君荣升为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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