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床边,慢吞吞把头发搭在肩上,准备下床去。
    忽然彭希从后面一把压着他两边的双手,他下巴靠在简凝肩膀上,声音含着丝丝委屈:“……那简先生,现在愿意和我正式交往了吗?”
    “……”简凝啧了一声,转头道,“你怎么每次都问这个问题,没别的要问了吗?”
    睡醒了又不可爱了。
    彭希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惨兮兮地把脸埋在他肩头:“……我很在意。”
    简凝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彭希继续道:“我知道简先生曾经心里装着那件事,会觉得所有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结果,你不值得爱。可是昨晚已经在录音里真相大白了啊……简先生不光值得爱,而且我想加倍对你好……我想把你没有体验过的开心都让你体验一遍……”
    简凝静静听他说话,余光一直撇着他。
    “我知道我年纪小。”彭希说,“……也不小了吧?可我真的能把简先生照顾好的。”
    “……”简凝叹了口气。
    “我还会努力,想和简先生站在一样的高度。”彭希低声道,“我都是认真的……简先生,真的不是你想的一时兴起。”
    “我知道。”简凝说,“砸掉玻璃简单,但你真的能在今天就忘记昨天的事情吗?而且……”
    他转眼看彭希,一脸无奈道:“明明什么都不懂的是你。”
    “啊?”彭希愣了愣。
    “你不懂就继续不懂吧。”简凝站起来,“我很饿,去吃饭吧。”
    ……
    方易离世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投资业界哗然。
    经济界看发展,医学界看病情,娱乐界看八卦,最好看的当然是巨额财产的分配问题。虽然外面有风声,方易把自己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了那位传说中的“私生子”,但最终也没有人证实这件事而不了了之。
    方易的追悼会简凝没有参加,他托人承包了所有的费用,落葬的那天他也没有出席。彭希想,他应该是不希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第二日,简凝还是执意想要许柯和彭希同他一起来道别。
    冬雨的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简凝带着他们驱车前往了墓地。
    简凝撑着伞走在前面,彭希和许柯撑着一把伞走在后面,他们之间相隔着一些距离。
    “阿凝很伤心吧。”许柯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声问,“他就是这样……有时候我恨不得打他一顿,让他能把情绪发泄出来也好。”
    “他这几天挺平静的。”彭希给他撑着伞说,“可能也想了很多吧。”
    “他在电话里和我说了池嵘林的事。”许柯说,“……我其实很后悔,那时候我也有些变故,我多关心他一点,或者多关心池嵘林一点,或许我们的结局都会不一样。”
    “许柯哥,没有那么多‘如果’,你也没必要自责。”彭希笑笑,“我总觉得,他人生的很多几年前停滞不前的东西,现在才要重新开始。”
    “比如?”许柯眼珠一转,盛满笑意看他,“感情吗?所以你搞定他了吗?你到底行不行啊?”
    “……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彭希道。
    “过年都一起回家了,现在还没答应你。”许柯啧啧道,“进度太慢了吧弟弟,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阿凝到底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天降那么一大笔遗产的概率和中彩票一样吧!”
    “……是啊?”彭希说。
    “我更关心他拿到后第一件事会去干什么。”许柯用手抵着下巴,“他会去把pluviophile收购成aqua.m的副牌吗?”
    “噗。”彭希忍不住笑得用手掩住嘴。
    “笑什么,我认真的。”许柯说,“你知道pluviophile这个甲方多难搞吗?年轻时把它收购简直是我们全公司的梦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目的地。
    彭希和许柯去给方易上了柱香,就去一边站着,让简凝和他单独待一会。
    彭希呼出一口白气,远远盯着他看。
    简凝真的很适合这种打扮,干净利索的西装和全黑长风衣,里面是奶白色的衬衫。他手捧白色百合,而非大多数人选择的白菊,单手执伞站在雨中,半晌,他把百合放在方易的墓前,点了一根烟。
    这漫长的定格镜头,像和背景融为一体的画,寂静荒凉又遗憾的美。
    “要好好爱他啊。”许柯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告诉过你,他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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