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是柳诗月。
    她一进门,便察觉到许千越和许母之间异常的氛围,尤其是许千越脸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更是明晃晃地暗示着两人之间的争吵。
    柳诗月也没有多问,只是对许母点了点头,说道:“伯母,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许母此时已经收好异样的情绪,摆出了一副在外人面前应该有的样子,对着柳诗月摆摆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
    等柳诗月走前,许母说道:“我是来跟你商量你和千越之间婚礼的事情。”
    “柳小姐。”许千越没等许母继续往下说,叫了一声柳诗月,然后问道:“您真的答应了这个婚约吗?”
    许千越不相信许母所说,他想从柳诗月嘴里听到不一样的。
    他想听到柳诗月承认她不是自愿的,承认她并没有答应,这样能让他的反抗变得更加顺理成章。
    然而,柳诗月接下来的点头打碎了许千越心中的所有侥幸。
    他愣神片刻,然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她柳诗月对许千越有点意思,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不过这话,柳诗月没有当着两人的面说出口,而是换了个一个更安全的理由。
    柳诗月说:“为了双赢。”
    “我想要借助许家的力量夺回柳氏,不让它沦落到外人手中。而许家也可以借助我的力量与名气,在国外开辟一条巨大的商机。”
    许千越沉默了。
    十几秒后,他问:“那你的婚姻呢?就这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过许总你人这么优秀,我也并没有吃亏啊。”柳诗月半开玩笑地说道。
    事实上,她不仅仅是没有吃亏,还对这个结婚对象非常满意。
    见许千越不回答,柳诗月和许母对视了一眼后,凑得离许千越更近一点。
    “千越,我们的出身已经决定我们和别人不一样了,而这份不一样让我们也应该承担一些责任,比如婚姻。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婚姻这件事由不得我做主,也不是我喜不喜欢所能够决定的,它或多或少都会和利益掺杂在一起,但是那又怎么样?”
    柳诗月眸中精光一闪,循循善诱道:“你可以把我们的婚约当作是一种生意上的合作,我和你结婚之后也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你喜欢谁,怎么玩,我都可以不管,你觉得这样如何?”
    柳诗月说的这些话的确很让人心动,换做是别人也答应了,但是许千越觉得不行。
    他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他答应了这个婚约,哪怕是假的,他和顾念雪之间都将不会再拥有可能性。
    所以许千越直接拒绝了:“我觉得不怎么样。”
    柳诗月的目光一顿,许母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你可以把婚姻当做是一种合作,把另一半当做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是我不行。”
    许千越背脊挺得很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我只会跟我喜欢的人结婚。”
    丢下这句话,许千越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许母把他叫住。
    “许千越,许家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的吗?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为你父亲想过!”
    许母的声音难得不见沉稳,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痛苦。
    许千越没有回头,他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我已经为你们想了很多了。”
    如果不是为他们想,怎么会一次次忍受着这些束缚?
    怎么会明明不想和许氏扯上关系,却还是为了他们而接管暂时代理许氏的工作,怎么会现在还回来和许母讲道理?
    可是,他的父母有为他着想过吗?
    许千越在心底得出了否定的答案,然后他抬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许氏。
    金色时光酒吧,许千越一人在包间,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他酒量很好,平时对付应酬有很大的优势,可是现在到了想要灌醉自己的时候,这个优势就变得格外让人煎熬。
    “你还要我们怎么样呢,我们对你还不够吗?”
    “千越,你要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你不能做这种事情。”
    “你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许母和许父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断在许千越的脑子里回响。
    他烦的闷了一杯酒之后,直接把杯子一扔,杯子落在厚重的地毯上,什么事也没有。
    许千越却是喝不下去了。
    酒可以解别人的忧愁,到了他这里,却只能让他越来越清醒。
    许千越站起身,走出了包厢,穿过了大厅里喧闹的人群,出了酒吧。
    冷风一吹,许千越的脑子更加清醒了。
    他站在路边,突然有些迷茫。
    该去哪里呢?
    突然,有一个矮矮的声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许千越的旁边,然后砰咚地摔了一跤。
    小孩子看着四五岁,估计是摔疼了,眼里含着一泡泪水,转头看着身后叫了一句妈妈。
    赶过来的母亲一边骂着他,却还是立刻蹲下身子检查小孩子的腿,确定只是轻微擦伤之后,母亲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哄了小孩子几句之后,小孩子重新站起来,牵着妈妈的手朝前走了。
    许千越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没由得来想到了许母。
    很小的时候许千越遭遇过一次绑架,成功获救之后,许母便让他去学泰拳和跆拳道,每次他鼻青脸肿的回来向自己母亲哭诉的时候,他妈妈也不安慰,只是严肃地告诉他,这点苦算什么,千越,你必须学会自保的能力。
    许千越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是非常委屈的,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而每次这样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他总能在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身上的疼痛也减缓了很多。
    那时候,他没有多想,可现在想起来,许千越也能猜到是许母晚上在他睡着了之后给他擦的药。
    各种细节的记忆在许千越的脑子里翻涌着,最后脑海里浮现的是今天上午许母伤心的面容。
    许千越薄唇紧抿,他招手拦了一辆的士。
    坐上车之后,司机问他去哪里。
    许千越捏了捏眉间,长叹一声后说道:“去半山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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