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做梦了!”
    一群蠢货,事到如今还拎不清状况吗?
    朱永宁也是咆哮:
    “既是皇室子,自然是要登高的!可你们看不见我,我便只能自己筑楼梯上青云了!他们是豺狼虎豹,我又是什么草食动物吗?爬不上顶端的皇子,哪怕能苟活,也是行尸走肉!我又有什么可以失去?从我踏出第一步起,便没有退路了!”
    更何况,他早就设想过了各种可能。他既然都放手一搏了,自然是最大程度消除了隐患。
    只是可恶,到了这种时候,他的父皇和这帮家伙就还在鄙视看不起他!
    “我八哥,是我杀的!”
    朱永宁突然抛下了这一句。
    平地一声雷!
    这下,整间殿堂顿时无声。
    “你……你再说一遍!”贵妃抱着头,叫不出声,只剩哽咽。
    “我说,与我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八哥,泰王,朱永泰,是我杀的!”
    贵妃与皇帝一齐傻眼。
    “我之所以选在我大婚那天动手,一是方便。二是为了洗脱我的嫌疑。毕竟谁都会下意识觉得,结婚大喜,死人晦气,绝不可能有人会在自己婚事上弄得血流成河。果然,谁都没怀疑我。
    我当然是愧疚的,所以我痛不欲生是真的,可我表现地越痛,越生无可恋,你们也觉得我越可怜,越同情,越没人想到那是我干的。我虽得意,却也失落,你们太看不起我了……”
    这一刻,往事历历在目,朱永宁抱着鲜血横流的朱永泰哭倒血泊里的模样;捶胸顿足埋怨让兄长在自己酒宴醉倒的痛苦;之后失魂落魄中止婚事,取消洞房,推辞职务,吃斋念佛……那曾让人心疼唏嘘的兄弟情啊!
    此刻说,都是假的!这让所有人都如芒在背,恶寒遍体。
    ……
    第622章 一切将逆转
    肝胆相照的兄弟突然反戈相向,谁能招架住?
    所以那场暗杀不但来得快且猛,而且早有预谋早有准备。所以他们早先一直怀疑泰王府那群侍卫里有内奸。
    所以泰王醉酒是必然,早退是必然,路经那条胡同也是必然……在朱永宁下了决心时,泰王便已注定死路一条。
    此时此刻,贵妃,苗家,殷家的人都跟看鬼一样看着朱永宁。
    “你疯了,你们情同手足……”谁会想到?谁会想到?这是他们真的信任并看重之人啊!
    “可八哥是挡在我上行路上的石头!我只能踢开!”朱永宁理直气壮。
    空气里有绝望蔓延。谁不知道他和泰王最要好?一直都是可以为对方挺身而出的不是?
    一个这么无耻之人,眼下怎可能会收手?
    “这就是你弑兄的理由?”皇帝闷声。
    “因为我八哥还是二哥指明要除掉之人。我既然与二哥一个阵营,既然还惦记二哥的财力和实力,自然不可能对八哥留情面。”
    “畜生,亏你还能演出那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若不演出个深情厚意,早先追随八哥的人,支持八哥的人,还如何会在暗中鼓励和支持我?我如何吸收八哥的势力?如何让苗家,赵家,殷家上下都信任我?就连赵阁老都认可了我?”
    那之后,他便等于同时拿下了朱永昊和朱永泰两拨势力。这些日子,他蛰伏着,实际一直在消化吸收,笼络人心,暗下发展,扩充实力。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出面罢了。
    “八哥死后,就连贵妃都对我言听计从,关爱有加。您也看到了,这次多亏在贵妃相帮下,我才把你们这么些人全都请了来呢!多亏贵妃,我才顺利在宫中又安插了些人手……”
    贵妃闻言,几欲吐血。
    儿子死后,朱永宁常常来他跟前尽孝,她也把他当做了半个儿子。她本以为爱子心有了寄托。
    这次皇上将筹款事给了朱永宁办,结果这孩子一筹莫展,她自然极力相帮。就是帖子都是她的人以宫里名头狐假虎威去送的……
    “好一手算盘!”
    殷家老爷子气得两须乱颤。“泰王心疼你,给你做媒,我们殷家可把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你!”可这畜生,不仅杀了泰儿,还这般暗算。
    “少说得那么好听。你们把殷馨嫁我,还不是为了加固绑定我和八哥的关系?都有图谋,谁比谁高贵?”
    朱永宁冷嗤。
    “我八哥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先前父皇要给我相看王妃时,我相中了陶云,可你们都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两个,都看不上我,联手打压我,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啊!我好歹是个皇子,你们算计我,我会不在意?殷馨也是,她眼里的鄙夷我看不出吗?
    那次我差点暴露了野心。不过也要感谢你们,是你们的打压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位置。那次之后,我费了好一番劲才重新让八哥对我既往不咎。也是为了讨好八哥,掩饰自己,我才主动开始追求起了殷馨。总算,你们都对我放下了芥蒂……”
    荣安与贵妃有一个对视。
    要说起那事,还是荣安和赵王妃主导。确实,当时朱永宁的野心暴露,大伙儿都一下就厌恶上了他。可他那么快就警醒并收手,迅速缩小了存在感,淡出众人视线,也是非比常人了。
    “不过我必须承认,殷家有殷家的好,自打我成婚后,尤其是我八哥死了之后,殷家所有的助力都在我这儿了。”
    泰王死了,贵妃心冷,殷家放眼身边,最高贵的倚靠也就只朱永宁。对于这个女婿,他们很阔绰。就拿这两年过年,压岁钱都是给的万两。就连铺子都送了两家给朱永宁。
    尤其朱永宁颓废之时,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当时他们一直从各方面鼓励其振作。
    “所以,老太爷。此刻我如你们愿了!你们不都希望我站起来带领殷家吗?此刻我站起来了,你们应该高兴,应该为我自豪!”
    殷家那老太爷指着朱永宁气得手抖。他是这样意思吗?带领殷家得是走正道。此刻这算什么?百年殷家口碑全没了!
    “老太爷先别激动。只要你们依旧站在我身后,我一定让殷家继续繁荣昌盛几百年。这是我的承诺!殷家重商,若有了从龙之功,才是真正的富贵。您若真为殷家前程考虑,就该应了我!我给您一刻钟,您好好考虑下。是揪着过去不放?还是看向将来?”
    朱永宁的计划里,殷家就是他第一个要策反的。
    等殷家一从,赵家,苗家也就没有选择了。
    “来人,将殷家几位,先扶至侧殿好好休息。”
    一群内侍上来请人,殷老太爷直拍桌。
    “不用考虑,老子不从!老子不伺候反贼!”
    “老太爷!想想后果!”朱永宁淡淡。
    “想想殷馨,想想殷家!我可以把你们带上青天,也可以直接将你们碾成尘泥!我敬您是长辈,留着情面,否则我也不介意拿你们殷家先开刀!”
    赤裸裸的威胁,殷老头气得憋红了脸。
    殷家上下百多口人,加上各地产业,手下人等上千。他要不要拿手下人等的前程甚至性命作赌?
    殷老太爷一愣神,便被带下了殿。
    ……
    贵妃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既然我儿是被你所杀,那……六皇子的死……”贵妃又偷偷看了皇帝一眼。除了朱永霖,还有兴王妃,岂不都是无妄之灾?
    朱永宁不以为然。
    “六哥也是我杀的。这也是二哥的意思。他就是个废物,已经帮不了我们任何了。所以还不如用他的死来掩盖一些东西。他那个乱七八糟的府里,原本就有二哥的人。所以要弄死他轻而易举。遗书也是模仿他字迹写的。他往日不学无术,原本留下的笔墨也不多。学到个七八成神韵便足以瞒天过海了。”
    朱永宁又是笑。
    “你们可知,为了帮他顺利解了禁足,我们还想法子先给他娘下了药。他那个母妃一死,父皇自然会有愧疚,他顺理成章就被放出,然后我就瞄准了他,把他作为替罪羊。”
    所以,朱永霖生母崔嫔也是朱永宁杀的!
    崔嫔死得倒是有价值,既将朱永霖放了出来,也刚好提供了朱永霖“谋杀”泰王的动机……
    皇帝闻言,已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逆子,究竟杀了多少人?
    “杀八哥,其实要冒的风险不小。我猜到父皇会想入非非,未必会信是六哥所为。所以六哥只是留给父皇对外掩人耳目的借口,事实我当时最希望给我顶罪的是兴王府。可惜大哥太废,朱宏文太小,也只能甩锅兴王妃了。”
    这些话,朱永宁是压低了声音对皇帝说的。
    “所以,兴王妃那个突然消失的嬷嬷是我杀的,就是为了让父皇疑心上兴王妃。结果您真的动手了。”
    因此,兴王妃也是无辜的,死得冤枉。
    兴王府里,最有志向的也就兴王妃了。她一直张罗要给朱永兴娶侧妃,无非还是要壮大兴王府势力。所以朱永宁直接从源头上将她灭了,兴王府也就差不多算是“群龙无首”了。
    皇帝冷笑一声。
    这畜生,连他这个皇帝也算计上了。借刀杀人,玩得好啊!也难怪,当日他的人怎么都找不到兴王妃消失的那个嬷嬷,他以为是被兴王府藏起来了,实际却早被杀了。
    “所以父皇,您也用不着骂我了。您不也是杀戮上位?你不也是在毫无证据的状况下直接杀了兴王妃?燕安军被围杀,先前我大哥身边五千人的死,不也全都是因为您的私心?我手上沾血,您又何尝不是?
    所以,我才是最像您的儿子。您接受我吧!”
    正说着话,却见殷家老爷,殷馨她爹,殷峰恭谨上殿。
    他膝下一软跪地而拜,他表示,殷家即日起所有事务都由他全权接手,而他,将会带了殷家全力支持宁王殿下决策……
    没有骨气的话说了不少。总而言之,就是殷家换主了,他要追随朱永宁反了。
    朱永宁则亲自扶起了他,当众将他一番夸,说了不少动听的话,许下殷家锦绣前程,并大度赐了一间暖阁给殷家几位先休息,表示待会儿就允许他们回家……
    朱永宁的态度表出来了。跪他,可以依旧富贵荣华。不跪,后果难料,他正缺一可以杀了儆猴的鸡。
    满殿之人有暴怒,有哀叹,有踟蹰。
    而有一就有二,有了第一个来跪的,后边就容易了。
    突然间就接二连三,好几家以殷家马首是瞻的富户大族全都跪了。
    朱永宁一概亲手扶起他们,表示会涌泉相报,并允许他们离开了保和殿……
    满殿气氛下落且古怪。
    几乎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有人动心,有人犹豫。毕竟,这保和殿太危险,都想赶紧离开。
    而其余反对朱永宁的宾客,也都选择暂时缄默。
    此刻冲撞没有意义。与其送死,不如再看看或是耗一耗。
    皇帝也是如此想法。
    “孽障,你还做了多少坏事,索性一齐道来吧。”
    “还记得那几桩悬案吗?都是我做的。”
    朱永宁凑近了皇帝,轻声开始言道:“记得那回朱宏文中毒之事吗?是我做的。不是为了诬陷赵王妃,而是为了引起兴王妃和泰王府的矛盾。只可惜,都是怂货。我没能等来他们的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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