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荣安真担心爹来劝时,真让荣华相信朱永昊栽了,那么按着荣华志气,未必还肯嫁太子。到时候才是真麻烦。
    眼下好了,虞荣华赶紧滚蛋,去太子府享受她的“好日子”,而虞家,总算在继廖文慈,虞荣英之后,将最后一个隐患也给清理走了……
    那么将来不管朱永昊捅破了天,还是廖家彻底翻船,也和虞家没有一点关系了。至于爹那里,长痛不如短痛,今生这般比前世被所有家人抛弃要强了太多。
    “你走!”荣华冲荣安恶狠狠道。“我不想见你!”
    “本来就要走了。”
    以为她想待吗?
    “几句话跟你交代下。既然你已脱离了虞家,那虞家便没有义务给你送嫁了,所以嫁妆什么,你就别想了。当然,念在多年情分,便让虞荣英给你送嫁。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姐弟千万别再回将军府来!这家里没有人欢迎你们!
    你既急着离开,那我给你做主,什么时候爹办好手续你就什么时候离开!”
    最好是在太子被废的消息下达之前就将人送走。
    “你既脱离,那将军府也不会给你办酒席了。一切从简,想来就只一顶红色……不,粉色小轿,你也不会在意的,对吧?”倒是给皇帝和家里都省了一笔银子。连回门都不用准备了。这条最合她意。
    “不论如何,你赶紧收拾收拾吧!”
    虞荣华晕晕乎乎间,收拾起了行装。忐忑很快被兴奋取代,直到多日后,她被廖文慈反复晃着肩膀怒骂时,她才彻底明白,她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虞博鸿本就急着将虞家上下与朱永昊撇清。
    一腔郁气的他,几乎将行事速度提到了最高。
    围场抵京是午时,他回家是未时,而申时刚过,他便已将虞荣华脱离虞家的所有事务全都办好了。族里一听太子要出事,二话没说,赶紧几大族老出动帮忙。衙门嗅觉最是敏锐,早就觉察京中风向不对,虞博鸿亲自上门时,立马将这事提到了最前边来办。
    荣华更是发懵状态在那几张纸上按了手印。
    于是,虞博鸿总共用了一个多时辰,在太阳落山前,就将所有手续办好,并催促了衙门公布了脱离文书。
    “你既已不是虞家人,自然不能留在虞家了。”虞博鸿还算厚道,将早先廖文慈的那些东西都装了箱给荣华做陪嫁。
    荣华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
    她忧愁之事倒不是要离家,而是她嫁人的行头不够。
    嫁衣在廖家,是娘准备的,还没送来。她连凤冠都没有,怎么嫁人?
    “又不是妻,又不是凤,要什么凤冠!”荣安倚着门笑。
    荣华瞪眼荣安,偏就不敢发一下火,她怕被打,更怕虞博鸿和虞荣安会反悔,届时她连这逃离将军府的机会都没了。
    可……
    她什么都没准备,素面朝天,一脸红肿,狼狈无比,甚至连澡都还没洗一个,如此模样,去嫁人?
    她这张脸实在不好看,朱永昊嫌弃怎办?她唯有在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唇上有伤,又再抹了一层重重的口脂遮掩。
    她找到一件大红色的华衣,从“嫁妆箱”找到了以前最华贵的一副红宝石头面。
    她还没来得及簪完,那边荣安就在催促,说爹给的一刻钟到了……
    荣华瞥眼镜中那个不伦不类的自己,到底哭了。她清瘦不少,不但撑不起以前的衣裳,连明艳的妆容都不再适合她了。此刻的她,像个偷穿衣裳,偷弄妆容的小姑娘。朱永昊能喜欢?
    “姐。”荣安在她走出院子之前还是叫住了她。
    “此时此情,尤其应景不是?”九月初二,比原本的婚期已经晚了,如她的人生,什么都晚了。夕阳西沉,再没有发光发亮之机。等着她的,只有越来越冷的寒冬和越来越黑的暗夜……
    “要坚强!”这是给她的祝福。多活几年,让自己看着她,多开心几年。
    如虞荣安所言,粉色帐门,两人抬的小轿,数不尽的寒酸。
    荣华稀里糊涂被塞进了小轿,迎着夕阳,就这么出了将军府。唯一让她不那么难过的,是她终于见到了荣英。
    姐弟俩抱头痛哭。两人同发誓,将来一定会将债讨回来!
    虞荣华一直心念,廖家人会等在将军府外,可惜并没有。她求轿夫先停一停,她要找人去廖家送个信,可那些送嫁之人一个个都和没魂一样,压根没反应。
    就是送了银子出去,也没人肯接。
    这笔账,自然又被添到了荣安身上……
    事实廖家确实没料到虞家会这么快将人嫁出去,他们的人一早就来求见,可惜没人搭理,他们也没想到人会从小门出。另外,太子出事,廖家已经知道了。此刻他们要做之事不少,确实还没时间来处理荣华婚事。
    于是,手上总共就只有几个人可用的廖文慈收到信时已经晚了。
    廖文慈哪里舍得让女儿受委屈,亲自带人去追,想着将人先接回廖家收拾一下。可到底晚了一步,扑了个空,荣华已经被送进了太子府。
    从后门!
    太子府后门侍卫正窃窃私语,捂嘴直乐。
    廖文慈上去一打听才知,原来女儿毫无排场,只有一顶粉色小轿还有三只大箱子。没有办宴,没有送亲队伍,只有数不尽的委屈,她气得摇摇欲坠。
    又听闻女儿连个奴才都没,还被太子府嬷嬷掀了轿帘查看……新娘子没有行头,连红盖头都没有一块,一张狼狈的脸叫一众奴才都瞧了去……颜面尽失,尚未进门便成笑话。
    那一瞬,廖文慈腿软,直接就坐倒了。
    她可不知,事实刚刚被送进了太子府后院的荣华荣英,腿更软。
    此刻的太子还在宫中,整个太子府因为太子之事,气氛诡异不说,还已驻守了不少皇帝之人。
    而荣安则在荣华被逐出府后,已经找人去给廖静送了个信。
    廖静因太子事心情本就不好,一听虞荣华闹着入府了,更不会错过出气的机会……
    因此,荣华入府后,尴尬非常。
    连人带轿,就那么被搁在了侧门口。
    荣华荣英本以为是在等着太子指示,两人皆乖乖等着,规矩非常。
    可在原地等了两刻钟,也不见来人迎接。
    荣英再一打听,才知太子不在家,管事在前院忙……
    “你们廖侧妃呢!”荣英生气,暗骂廖静不地道。“还不让她赶紧过来。”
    “廖良娣正在沐浴,还不知……新良娣的到来。”丫鬟口吻里带着不齿。虞家送人来时便说了,这荣华姑娘已经不再姓虞。所以此刻的她,连个姓都没有。新良娣?噗!
    于是,这一等,又是两刻钟。
    然而,廖静并没出面,只是让人将这对姐弟带走。
    嗯,步行!
    荣华咬牙切齿,她是新娘子,让她连夫婿都没见,就在家中四处溜达被人围观吗?她胸口憋闷,却只能忍气吞声。她这才隐约觉得,自己毫无底气,连甩脸都不敢。
    这一路,太过不易。荣华的头几乎埋到了胸前,才避开了众人讥讽的憋笑表情。
    他们的第一站,是后院花厅。
    虞荣英还拎不清状况,依旧摆着往日臭架子将廖静当做了荣华的跟屁虫,一见廖静就没给好脸色。
    “行礼。”廖静优雅贵气,红唇轻启,冷傲气场直接将虞荣英的暗讽给逼了回去。
    姐弟俩不甘不愿行了礼。
    廖静坐于上座,一个甩袖示意起身,俨然一副主母做派。
    虞荣华暗自捏拳,心知廖静故意摆谱,还穿上了云锦华衣配点翠头饰,无非就是要借着先入府压自己一头。
    廖静冷笑上下打量虞荣华,随后张扬笑了。
    虞荣华也有今日啊!
    “荣华,你这衣裳,从前什么花宴穿过吧?”大喜之日,竟然穿的旧衣裳。廖静简直想给虞荣安竖个大拇指。
    “想着今日你大喜,姐姐特意穿戴一新,倒是不料妹妹这般简朴。不过话说回来,女子一辈子就一次的大日子,还是不可草率。难不成你还想做其他选择?”
    廖静无视虞荣华淬出毒来的眼神,阴阳怪气着。可荣华如何不知,她骂的是自己的亲娘。
    “太丢人了。您可不能有那种心思,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最是可恶,礼义廉耻是为人处世基本素养,毕竟你跟的是太子殿下,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还是……”
    “廖……表姐,够了。能否先送我去住处?”虞荣华几次按下了想要冲上去挠花廖静脸的冲动。
    “别急啊。我问你,你是不是没衣裳穿了?若是的话,我待会儿给你送两身去。”
    “不用了!”新婚穿别人的衣裳?杀了她算了!虞荣华哪能让最后那点自尊不保。“表姐,我累了。”
    “那就先磕头敬茶吧!”
    荣华脸色再次一黑。“你说什么?”
    “磕头,敬茶!为人妇者当做礼节,你娘没教过你?”
    ……
    第404章 凄惨的新婚
    荣华简直想要掐死廖静。
    敬茶就罢了,还磕头?
    廖静虽在入府时间上占了先机,但荣华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廖静一向不如自己,所以荣华从没想过有一日,廖静敢站自己头上,能站自己头上!
    “表姐,你不要太过分!”
    “称呼也得改。以后同一屋檐下,都是伺候殿下的,你得叫我姐姐。”廖静抬了抬下巴,笑看一杯热茶被捧到了荣华跟前。
    “姐,你我同为良娣,磕头敬茶就免了吧?”死贱人,又不是主母,摆这臭架子做什么!荣华心中虽怒骂,但到底退了一小步,已将称谓从“表姐”改成了“姐”。
    “长幼有序,我先进门,还喝不得你一杯茶?殿下将府中事宜交到我手上,此刻我代表的可不止是我,还代表了殿下,所以你磕的不是我,是殿下。你彰显的不仅仅是你的气度和涵养,更是虞……不,你个人的素养。我不勉强你,你自己看着办。”
    廖静大方得体笑着,只静静看着荣华。
    荣华僵在原地。
    没想到,下马威来得这么快。
    廖静什么东西!虽唤她一声“表姐”,可多年来,她都是跟在身后点头哈腰,如条狗一样,叫她往东绝不往西的存在罢了。
    让自己跪她,还不如杀了自己!
    可理智告诉荣华,她不能冲动。
    太子不在,太子府廖静做主,自己若一口拒绝,还不知廖静会怎么给自己使绊子。她若弄点小动作,自己指不定连太子都见不着吧?何况这太子府人生地不熟……
    “姐!你犹豫什么!”虞荣英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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