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收拾一下换换衣服,”老徐说,“一会儿政治课我已经帮你们请了十分钟假,回教室的时候不要影响别的同学。”
    大家都去了体育馆的厕所里,洗脸的,尿尿的。
    蒋丞一直等到人都出来了才进去,洗了洗脸之后,对着镜子把衣服掀了起来看了看。
    “操你大爷,”看到伤口那儿的纱布上有血渗出来,他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你,大,爷。”
    这会儿他身上什么能处理伤口的东西都没有,又不想去校医那儿,这种伤校医一看就得汇报,老徐知道了不定会怎么用爱感化他……
    身后传了来了一声口哨。
    蒋丞赶紧把衣服放下来,往镜子里瞅了一眼,顾飞正走进来。
    “有创可贴么?”他松了口气。
    “这伤用创可贴?”顾飞说,“我……去校医室帮你拿点儿纱布吧。”
    “不好吧,”蒋丞皱皱眉,“校医要问呢?”
    “我去拿没人会问的,”顾飞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昨天你怎么没说伤成这样了?”
    “有什么可说的。”蒋丞说。
    “等我一下吧。”顾飞转身出去了。
    蒋丞撑着洗手池叹了口气,本来打着球的时候注意力分散了,都没觉得怎么太疼,现在放松下来,就觉得一阵阵的火辣辣,中间还夹着椎子往上扎似的尖锐疼痛。
    他小心地把纱布揭下来看了看,稍微有点儿发红,有血渗出来,但看上去还好。
    挺长时间没受这种见血的伤了,高中之后也打过几次架,多半都是身上有点儿青紫,猛地看到自己身上有血,还挺郁闷的。
    这算是为了李保国么?
    不算吧,李保国现在什么情况他都懒得去问。
    关键是从昨天到现在,李保国也没跟他联系过,是又去打牌了,还是又被那帮人截了也不知道。
    细想起来他又有些心里发慌,李保国到底干了什么?这个麻烦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以后还会不会有别的麻烦?
    这次是被在街上打,下次会被人找到家里去么?
    砸个翻天覆地还是打个头破血流?
    想想都觉得身上发冷。
    顾飞回来得挺快,进厕所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酒精碘伏和纱布胶条之类的。
    “我帮你?”顾飞问。
    “我……自己吧。”蒋丞拿了点儿药棉,倒了点儿酒精上去。
    自从知道了自己对男人的兴趣比对姑娘要大之后,他就不太愿意跟人有什么肢体接触,除了潘智,任何人碰到他,他都会不自在。
    特别是顾飞这种长得不错,手还挺漂亮的,总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不过一手掀着衣服一手拿药棉往伤口上弄,不是太好控制,换药棉的时候一松手,衣服又滑下去蹭到伤口。
    “王旭说你事儿逼。”顾飞在旁边看着说了一句。
    “嗯,”蒋丞应了一声,“怎么你要给他点个赞么。”
    “是啊,你真挺事儿的,”顾飞说,“是要表现你自强不息吗?”
    蒋丞叹了口气,举着酒精瓶子看了他一眼:“我怕你手上没数,你打球就挺没数的了。”
    “我四岁就自己处理伤口了,”顾飞拿过了他手里的瓶子,一边往药棉上倒一边说,“熟练工。”
    蒋丞没说话。
    四岁?
    吹牛逼呢,他四岁的时候都还不记事儿。
    不过顾飞动作倒的确是挺熟练的,药棉碰到伤口上都很轻,而且速度很快,没怎么感觉到疼,就弄好了。
    蒋丞把目光放到旁边的水龙头上。
    “你这个伤到比赛的时候好不了,”顾飞把纱布盖到伤口上,“自己按着点儿。”
    “也没什么大影响。”蒋丞按住纱布,飞快地往顾飞手指上扫了一眼,顾飞手指挺长,尤其是小拇指,弹钢琴很合适……他继续看着水龙头。
    顾飞很快地用胶条把纱布固定好了:“行了,这些你拿着吧,自己换换。”
    回到教室的时候,政治老师正在讲台上发火。
    底下一边嗡嗡声却没有因为她发火而被压制,一帮“篮球队员”刚打完一场球,这会儿正是兴奋得不行的时候。
    “你们徐总简直就是轻重不分!”政治老师拍着讲台,“期中考是不打算要成绩了我看!你们去考篮球得了!居然用上正课的时间去打什么球!不是我不看好你们班,就你们班这个样子……”
    蒋丞低头飞快地坐到自己位置上,他这样的学霸,一般还是给老师面子的,老师生气骂人了,他都会表现得老实一些。
    但顾飞就没这么配合,在老师的骂声中慢吞吞地回到位置上,还整理了一下外套摆放的姿势才坐下了。
    “哎大飞,”周敬侧过头小声叫着,“哎大……”
    话还没说完,政治老师往讲台上猛击一掌:“周敬!你给我出去!”
    “啊?”周敬愣了。
    “出去!”老师指着他继续吼。
    周敬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拿了外套穿上,从后门出去站在了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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