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幼清:“……”这比不抄还严重好吗?
    封云澈说带她去逛御花园,就真的带她去了御花园,说让人把那两本书还给太后,就真的把书还回去了。
    这件事经由吴公公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高兴了好大一会儿。
    吴公公担忧道:“皇后娘娘,如今太后对太子妃有了成见,娘娘您要不要帮着太子妃解释解释?”
    “暂且不用去解释。”皇后眼中笑意满满,“太子妃嫁进宫之前,本宫还愁着该怎么让他们小夫妻俩培养感情,如今太后这一搀和,太子竟知道护着自家媳妇了,这是好事。说不定太后越是对太子妃不好,太子越是袒护得紧呢。”
    “可长此以往,若是太后对太子妃成见颇深,恐怕太子妃会受到为难。”
    “不会,有本宫再旁边盯着呢,不会出大事。”皇后喜盈盈道,“再说太子妃本来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太后多半是因为受了常宁长公主的挑拨才会如此。日久见人心,太子妃那么好的姑娘,太后以后会看清楚的。”
    昨天听说常宁长公主和乐书郡主去东宫道喜之后便又去了延福宫,皇后便猜想到太后之所以会为难梅幼清,多半跟这对母女少不了干系。
    如今歪打正着,她们想借太后搅合梅幼清和太子的关系,却不成想起了反效果。
    皇后想想,又忍不住笑起来。
    梅幼清和封云澈成亲的第三天,依着婚俗要归宁,回将军府一趟。
    回府的礼物皇后早已命人备好,梅幼清早起了一些,想趁着封云澈还未起床,先梳洗一番,免得他又等得急躁不让她上妆。
    毕竟是成亲后第一次回府,盛妆回去,才好叫父亲和薛姨娘放心。
    因为担心会吵醒封云澈,梅幼清特意去了里寝殿远一些的房间洗漱上妆,走时还将手上那串佛珠留在了枕边,免得封云澈闻不到檀香味会醒来。
    哪知她才刚洗完脸,坐在铜镜前,就见封云澈披着一件衣服,幽幽出现在她身后。
    “什么时候出发?”封云澈面色不豫地问她。
    受惊之余,梅幼清答道:“半个时辰后,用完早膳,就可以出宫了。”
    “还有半个时辰……”封云澈盯着她涂完面脂,才命令道,“回去再睡一会儿。”
    在他的目光逼迫之下,梅幼清只好站起来随他回到寝殿,又陪着他睡了半个时辰。
    睡前她还看了一眼端端放在枕边的那串佛珠,心中奇怪:怎的佛珠放在这里,太子还会醒来呢?
    后来又想了想:可能是自己起床的时候闹出些动静,把太子吵醒了吧。
    半个多时辰后,封云澈才睡醒,梅幼清睡得浅,听到他起身之后也跟着起来了。
    吃过早膳之后,梅幼清眼看时候不早了,想着封云澈那般不等人的性子,只好对柔儿说:“不上妆了,你拿盒胭脂给我就好。”
    封云澈却忽然说道:“你去上妆,我去院子里走走。”
    “……”梅幼清倍感惊讶,“多谢太子。”
    待她上好妆,簪好首饰,出宫之时已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毕竟是回自己娘家,晚一会儿也没什么。
    封云澈更是不在乎,不过他今天睡得饱,心情好,同梅幼清回将军府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来,虽然言语依旧不多,但是和梅幼清的相处还算自然,甚至还同她一起去看望因病不能出来的梅晓晨,被药味熏得苦涩难闻的房间也没叫他流露出半分嫌弃来,让担心了三天没睡好觉的梅将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梅幼清原本想着在将军府吃过饭之后,再去郊外的云照庵一趟,一来看看母亲,二来去拜见静安师太,问问师太还有没有佛珠,再讨一串给封云澈。
    可在将军府吃过饭后已近中午,云照庵在郊外,坐马车过去就要一个多时辰,冬天日头落的早,恐怕他们回到皇宫之后就要傍晚了。
    婚俗里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归宁这天,新娘要在午时之前回去。
    所以梅幼清和封云澈在将军府吃罢午饭就要回宫。
    不过明天出来也是一样的。
    因为成亲休息了三天的封云澈,第二天开始要比以往起得更早。
    父皇要他从今天开始上早朝,早朝之后要听讲学,而后去文华阁上课,下午要去六部走一趟,还要去一趟国使馆,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让封云澈有些头大。
    夜里他特意早点睡下,可梅幼清不困,想看会儿经书再睡。
    她把佛珠放在枕边,自己去蜡烛旁边看书。
    枕边的檀木香气萦绕在鼻间,烛光下的人儿影绰在眼前,封云澈心中安宁一片,恍惚觉得这一幕像极了五年前,他躲在佛像后面,那个小姑子坐在佛像旁边,挡住众人的视线,护佑他安稳入眠……
    第27章 027
    封云澈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叫“元柒”的小姑子, 虽只有几面之缘, 但对她印象很深。
    五年前她随一众女僧来宫中为太后祈福, 只在宫里住了三日多便离开了。那三日有她在睡前给自己诵经, 他难得睡了三天的好觉。
    小姑子走后, 他还没想过派人再去寻她,等到想起寻她之时, 却听闻她已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还俗去了, 自此便没人再知道她的下落。
    封云澈看着在烛光下读书的梅幼清, 柔和的烛光勾勒着她白皙恬静的脸庞, 眉眼之间都像极了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姑子。
    或许是上天对他还有眷顾之意,虽然他找不到那个小姑子了, 但却娶了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太子妃。
    封云澈想,也许这样的安排也是不错的。
    第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 内侍太监就过来唤封云澈起床。
    封云澈昨晚睡得早, 故而起得也比较利索。
    梅幼清也听见了内侍太监的声音,惺忪着睡眼跟着起来,想着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帮着宫女们一起给封云澈穿衣束发。
    封云澈低头见她眼睛都睁不开就要来给自己穿衣服, 迷迷糊糊的模样, 比起平日里清雅淡静一丝不苟的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头发也睡得蓬松微乱,额上还有几根竖起来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让人想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叫这几根碎发老实一些。
    封云澈心中某个地方似乎软了一下,按捺住想要揉头发的冲动,想到她昨晚睡得比自己晚,便让她回去继续睡。
    梅幼清强打着精神说不困,可衣襟带子却给封云澈系错了。
    发现之后,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臣妾再重新系。”梅幼清努力地将眼睛又睁大了一些,正准备去拆她方才系错的衣带,却忽然觉得身子腾空,竟是被封云澈打横抱了起来。
    “继续睡!”封云澈将她搁在床上,命令她。
    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说太多话,方才已经同她说了一次,她不听,他只能动手了。
    一躺在柔软的床上,汹涌的睡意便如遏制不住的猛兽一般袭来,梅幼清扯过被子盖上,咕哝了一句“多谢太子”,便阖上眼睛顷刻睡去。
    这种说睡就睡的本事,叫封云澈很是羡慕:她一定是心思纯净没有纷事打扰的人,才会睡得这般轻快。
    出了寝殿之后,封云澈提了一句让宫人们不许打扰太子妃睡觉,便去赶早朝了。
    梅幼清一觉醒来,恍惚觉得自己似乎睡过了头,寝殿中没有任何人,她唤了一声柔儿,柔儿才推开门进来:“太子妃,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梅幼清问。
    “辰时一刻多了。”
    梅幼清轻呼了一声:“糟了,要去给太后请安。”她竟睡迟了快半个时辰。
    “太子妃莫慌,今日不用去请安了。”柔儿笑着道,“那会儿延福宫已经派人过来,说打从今儿起,太子妃每隔三两日去请一次安即可。皇后娘娘那边也是这样的,让您余下的时间好好照顾太子。”
    “嗯?”梅幼清倍感疑惑。
    依着太后这几日对她的态度,今日见她没去请安,定然要将她召过去再说教一番的,如今怎的不仅没有怪她,反而还允她不用每天去请安了呢?
    她不知道的是,不让她日日早起请安的并非太后,而是皇后。
    封云澈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嘱咐了一句让太子妃睡足了再起,故而谁也没敢去打扰太子妃,都在寝殿外面乖乖站着,等着太子妃自己醒来。
    梅幼清昨天看佛经看得晚了些,没人去唤她起床,她竟真的睡过了头。
    吴公公眼瞅着到了该去请安的时辰,可是又不忍打扰梅幼清,于是便去了正阳宫,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后。
    皇后一听是太子嘱咐让太子妃多睡一会儿的,不由心中想到了别的:莫不是这两个孩子昨天晚上已经同房,太子妃才会如此劳累?
    可这会儿谁也不敢进寝殿去瞧,猜不到昨天夜里太子和太子妃究竟有没有同房。
    皇后喜道:“不管有没有,澈儿知道关心自己的太子妃了,这说明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真好,本宫就知道,本宫亲自挑的人绝对没错。”
    吴公公见皇后不责怪,心中松了半口气,道:“皇后娘娘,那太后那边……”
    皇后起身:“本宫去一趟延福宫,同太后聊聊。”
    不管太子和太子妃有没有同房,皇后权当这件事是真的说给太后听。
    “太后,皇家子嗣不多,太子如今好不容易成亲了,正是需要他努力给您添小重孙的时候,小夫妻俩夜里睡得晚,早上难免起不来,这请安嘛,也不过是个形式。只要孩子们心中孝敬长辈,作为长辈的也就不在乎请不请安了,您说是不是?”皇后最是了解太后,这番劝说也是她在来的路上细细思忖过的。
    太后本来因为今天到了点也不见梅幼清来请安,心中有些不悦,但听皇后这么一说:比起请安来,她确实更想尽快抱个小重孙。太子能成亲实属不易,那梅幼清虽然不怎么入她的眼,但是能入太子的眼也算好运气。只要他们能尽早为皇家延绵子嗣,请不请安的,她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如此太后便命人去东宫给太子妃传话:以后三两天去请一次安就是,不必日日都来。
    吴公公听到这样的结果,油然升起一种骄傲,感觉自己深藏功与禄。
    如此,梅幼清不仅没有去请安,也没能赶上封云澈回来用早膳。
    她简单吃了些,便带着柔儿出宫,去云照庵见一见娘亲,然后找静安师太,问一问佛珠的事情。
    收拾妥当之后,吴公公给她挑了几个侍卫,便护送她出宫了。
    她去庵中见过娘亲,同娘亲聊了一些入宫之后的事情。听到她没有受到欺负,玉夫人欣慰道:“果真静安师太的慧言都说中了,佛祖会保佑你平安如意。”
    “对了娘,太子和娘亲一样有难眠之症,但是他闻着这串佛珠散发出的檀香味就能睡着,挺奇怪的。”
    “檀香本就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咱们用的安神香里面也多半是檀木。”
    “那娘你要不要试试带着这串佛珠睡一觉。若是这味道对娘亲也有用,我去找静安师太多要一些。”
    玉夫人拿起佛珠闻了闻:“我倒觉得这佛珠的味道与咱们禅院的檀香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梅幼清陪玉夫人在庵中用过午饭之后,便让玉夫人带着佛珠睡一会儿午觉。
    半个时辰后,玉夫人从床上做起来,将佛珠还给她:“清儿,我戴这个,似乎没有用。”
    “娘亲你没睡着吗?”
    “没有。”玉夫人道,“许是不太困吧。”
    “那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再戴着这个试试?”
    玉夫人温柔地将佛珠戴回她的手腕上去:“我这难眠之症是心病所致,戴这个没有用处的。既然它对太子有用,你还是拿回去给太子吧。”
    梅幼清听她说“心病”,又瞧见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心疼道:“娘,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睡好?”
    玉夫人晓得自己脸色憔悴,被瞧出来了也没有隐瞒:“你出嫁了,我心里舍不得,确实睡得不太好。”说完又笑道,“终究是凡人,饶是你静安师太这般得道高人,当初元柒离开的时候,也是心中想念得厉害,几天没睡好呢。”
    梅幼清没有再问下去,她心中约莫知晓母亲的心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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