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仓皇上在听了林如玉的话之后脸色都变了,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郁青葱其实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一遍遍在林如玉耳边说郁青葱,也不过是让她记住她的生命里还有那样的一个牵绊,只是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想起林如玉知道自己和林如珂达成协议,要对远在东楚的郁青葱不闻不问的时候她神色中闪过的那抹荒凉,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我未婚先孕,这件事情不止是林如珂知道,就连林府我那哥哥姐姐们都是知道的,你如果不信林如珂,可以去问问他们,可是你连问都不问,就相信了我对你的背叛,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林如玉的声音淡淡的,仿若飘渺的烟。
    只是话语里的哀伤和落寞,北仓皇上却是能感受到的,他此刻心底全是愧疚,对林如玉,对郁青葱。
    林如玉说完话之后就沉默了,安静的看着慈悲的佛祖,只是眼中的泪水却怎么都遮挡不住,她曾经想过对北仓皇上说出实情的时候她心底应该是快慰的,但是当她终于将当年的苦痛说出来了,她的心底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她心底蔓延的同样是愧疚,如果自己不是恨北仓皇上,多年前就将这真相说出来,郁青葱可能就不会受太多的苦楚,北仓皇上对自己绝情,但是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孩子也无情。
    可是因为心头萦绕的恨意,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说出来,作为一个母亲,她心底萦绕的也全是歉疚,这歉疚可能不比北仓皇上少多少。
    他们互相猜忌,她恨他,可是最终受苦的却是他们的女儿,此刻作为父母的他们在面对多年前的真相时脸上的表情都是苦痛的。
    时间仿佛再次静止,而慈悲的佛祖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歉疚就让他们回到从前,他们只能承受心底刀割一样的愧疚。
    “咱们的女儿很好,她活得很好,血玉镯就在她的身上,她还学了医术,连药王谷谷主孙耀德都拜他为师了,她嫁给了你姐姐的儿子,现在夫妻和睦,有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怀疑郁青葱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关于郁青葱的消息他却是一个不落地都收集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只是关心那个被自己舍弃的孩子,或许是为了每个月过来见林如玉的时候有话可说,或许在他的心底早已经将郁青葱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那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他却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这点些微的关注实在是拿不出手。
    “那是我的女儿,好像和你无关,你就不要腆着脸去认了。”林如玉听了郁青葱的事情,心底的担忧终于还是淡了许多,不过北仓皇上那口口声声的咱们的女儿,针一样扎进林如玉的耳中,听起来特别的不舒服。
    北仓皇上没有反驳,一是因为自己没有资格,一是自己不想在这件小事上都和林如玉计较,毕竟他是郁青葱的生父,这一点上谁都没有办法更改。
    “既然他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姐姐和姐夫的孩子肯定也是个磊落的汉子,不像我所托非人。”说到自己姐姐和姐夫的孩子,林如玉脸上都镀了层淡淡的光辉,那不亚于慈母的柔光让北仓皇上心底的痛楚更重。
    他清楚林如玉在乎的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在乎的是什么,他想要这天下一统,要这至尊的位置,可是林如玉心底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血缘亲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和林如珂才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自己和林如玉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相对,明明心底曾经有那么多缠绵的爱意,但是因为各自不同的追求,两个人渐行渐远。
    “皇上,你可以走了,不用回来了,如果青儿那边有什么需要,需要我什么东西都可以,你让人来取就是了。”林如玉不愿意再和北仓皇上在一起了,两人在一起能做的只有彼此伤害,即使北仓皇上还想呵护自己,可是那缠着毒和利益追求的呵护,她不敢再要了。
    “你好好的,过段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到时候你就出来安安稳稳的做我的皇后,我也会将的郁青葱带来,将青儿带来,咱们一家四口……团聚。”北仓皇上也不敢继续呆在这里了,虽然面对的是自己对爱的人,可是心底却在被刀割着,一刀又一刀。
    “……”林如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北仓皇上,脸上嘲讽的笑意越来越重,看的北仓皇上莫名心虚。
    “你其实就是个骗子,就在不久前还和我说什么将江山交给姐姐的孩子,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你追求这么多年的东西不可能能放下的,所以你连骗我都不用了,以后都不用来骗我,如果你再来,我给你的可能只有这一条命了,看到你,我都会觉得恶心。”林如玉本来不想用最极端地方式和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说话,但是想到他不久之前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着要放弃统一天下,可是转过身之后他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是的,在他柔声地说着要将江山交付的时候,她心底是有些动容的,她甚至都想好了要原谅,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就改变了主意,到现在她才确定,他哪里会改变自己这么多年的追求,刚才的话语不过是哄骗自己的罢了。
    他哄骗了自己太多年了,自己被骗到这么惨,骨肉分离,被毒折磨了十几年,被幽禁,她都不长教训,林如玉心底都鄙夷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说出了最狠绝的话语,既然自己会心软,那就彻底的断了心软的可能,此生不复相见,这样自己就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心软,自己就再也没有了相信他的可能。
    她的生命中相信了他太多太多,所以自己才会这样的凄惨,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可是她在乎姐姐的孩子,在乎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断然不能再让自己成为伤害他们的理由和借口,所以她不见他。
    即使那曾经是自己最爱的男子,即使自己曾想过和他同生共死。
    “如玉,你……”北仓皇上一直以为她对自己的冷漠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他以为今天他说的这些话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可是他没想到她的惩罚还没有开始,她竟然说此生不复相见。
    他那样的爱她,如果不见她,自己的日子要怎样的煎熬……
    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记住了林如玉说过的话,如果他再来,她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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