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怜马不停蹄的先后拜访了长河市的各大报社。
    在听说她是来自贺氏后,大家都对她十分客气,可对于她想了解的消息,却都讳莫如深。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祁怜站在台阶上同一位主编告别后,把手上那份名单又杠掉一家。
    她已经差不多把名单上的报社都拜访了一遍,可收获甚微。
    那些主编一听到她想询问为什么要把常氏的所有新闻撤掉,一个个的不是借口有事先走,就是打发个实习生来应付她。
    只有刚刚的那位主编,有意无意的说了句,“常氏集团最近可以报导的新闻不多,只有一家小报社还在坚持不懈,祁小姐或许可以到那去看看。”
    “长河日报?”祁怜在一条巷子里找了好久,才看见一个地方,门口立了块破旧的招牌。
    那招牌在风中左右摇摆,祁怜觉得它随时可能会掉下来。
    可此处大门紧闭,门上还挂了把锁,看起来不像营业的样子。
    “诶,你找谁!”
    她正准备去问问隔壁人时,边上忽然开了扇小门,一个人扒拉着门只露出一个头来。
    祁怜见有戏,急忙上前,“请问,您是长河日报的记者吗?”
    那人狐疑的打量着她,反问,“问别人来历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这话倒是没错,祁怜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你好,我是祁怜,是贺氏集体的员工。”
    听到“贺氏”两个字,那人眼睛明显亮了亮,正欲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里面有个较为深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
    “阿方,来者是客,还不快让人进来!”
    那个堵着门被称作阿方的男人,立马把门缝开大了些,侧开身体对祁怜招手,“快快快,麻溜的。”
    祁怜的脚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她怎么觉得马上去进的是个土匪窝呢?
    她前脚刚进门,那人“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还拿了把扫把抵住把手。
    一切行为都透着说不粗的怪异。
    祁怜进来后没仔细打量,只粗略的看了两眼,觉得就满地的狼藉来看,这里不像是报社,倒是跟搞某种销售的组织有点像。
    “老大,就是她。”阿方把名片递给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十分狗腿。
    祁怜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脸上挽起一个从容的微笑。
    那人转过来了,他没看祁怜,手上抓着一沓报纸,往阿方的脑门上使劲一敲,大吼一声,“叫什么老大,叫主编!”
    “收到,主编。”阿方立刻改口,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是贺氏来的?”那人也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嘴角还插了跟牙签,看着很不正经。
    祁怜的笑有点绷不住,可还是向对方伸出手,“祁怜。”
    那人看了她一会,上前,“曹放。”
    他只是握了握祁怜的指尖,而且马上就放开了。
    仅凭这一个细节,祁怜就看得出来对方是个斯文人,起码……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要好的多。
    “那啥,你先自己坐会,我发完这篇稿子再来跟你聊。”曹放的身后还亮着屏幕,上面是才写了一半的稿子。
    祁怜看到上面有“常氏”两个字,移开眼,“您请自便。”
    她等了不算久,一杯热茶的工夫而已,可这期间,这家报社却接到了十个不止的恐吓电话。
    祁怜为什么知道呢?因为其中一个还是她接的。
    对方似乎是常氏的公关人员,一开头便是好一顿威胁,还扬言要拆了他们的招牌。
    曹放把电话拿过去说了几句,立刻就把电话切断了,对方的威胁似乎完全对他不起作用。
    “说说吧,你来是想知道什么。”
    祁怜见他似乎对自己的来意已经明了,便也不说那些客套话,直接切入主题,“常氏集团的内幕,您可以告诉我吗?”
    ……
    这番谈话进行了很久,对于祁怜的问题,他们也是意外的大方,算得上知无不言了。
    “如果我下次再过来,还能进得了你们的门吗?”祁怜起身告别时,这么问对方。
    曹放重新叼了根牙签,继续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着字,“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没倒闭的话,欢迎你来。”
    “那么,告辞了。”
    祁怜出来时还是小方送的,只不过这回关门的速度慢了许多。
    她想了解的情况大部分都了解到了,可在她提到也许贺氏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时,却被拒绝了。
    曹放说:“我们记者所要做的不是要打倒谁,而是要把真实的情况转达出去,对错不该由我们来判断。”
    常氏已经知会过所有报社,在这段时间内不许报导关于常氏集团的负面新闻,大部分报社迫于压力都同意了。
    而现在只有长河报社,还在对员工罢工背后的真相进行跟踪报导,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
    祁怜自觉没有对方这样的觉悟,可若是他们需要,自己也不介意也尽自己的一份力。
    在路过大门时,那块摇摇欲坠的招牌终于掉下来了,却被祁怜珍而重之的挂了回去。
    敢于跟命运做对抗的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对事件有个大概的了解后,祁怜觉得还很不够,她应该要亲自去感受一下那群员工的焦虑,从当事人的角度,对事件再重新做一个解读。
    祁怜在路上还特意买了个口罩戴上,她要深入敌营,起码伪装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
    正值寒冬,普通人便是在室外多待一分钟也觉得难受,可那群罢工的员工,却不知已经在外头站了多久,有些人的眉毛上都凝结了一层冰霜。
    大人们也还罢了,可不少人是拖家带口来的。
    几岁大的孩子也跟在站在那举着牌子,一张小脸在寒风中冻的通红,叫人怎么看怎么心疼。
    祁怜心中不忍,解下自己的围巾,给了一个在不停吸溜鼻涕的小姑娘,对方连谢谢也忘了说。
    “啊哟,谢谢这位小姐,您可真是心善。”孩子的母亲发现了,按着小孩给祁怜鞠躬。
    这叫祁怜不好意思了,连连说不用。
    孩子母亲看着祁怜的打扮,突然起了疑心,“你是里头大楼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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