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
    祁怜看着两侧的病房,这里和普通医院不同,那病房门的窗户开的极小,而且还上了防盗。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另类的监狱更加合适。
    事实上,她猜对了。
    院长带着他们停在了走廊最深处的一间病房,里面的灯都打开了,或者说这间病房的灯永远都是开着的。
    “贺少,病人实在太过暴躁,虽然我们已经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但请您不要太过靠近。”
    他也不过是多说一句,这么连续好几天的治疗,里面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力。
    贺言点点头,“辛苦了。”
    “来,过来看。”朝祁怜招了招手,对方丝毫没有想靠近的意思,眼神中还透露着警惕。
    贺言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固定在身前,指了指病房里面,“你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你害怕的东西,已经被彻底的隔绝。”
    什么意思?
    祁怜扭头,却只能看着男人紧抿着的嘴角,目光顺着他的手指往里延申,瞳孔蓦然收缩:那是袭击她的暴徒!
    虽然那个人的存在被自己刻意的模糊,可再看到的第一眼,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全都翻涌了出来。
    祁怜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想要离那个人远一点,却不妨踩在了贺言的皮鞋上。
    慌忙道歉,“对不起,我……可他不是被……怎么会?”
    “不要紧。”贺言轻轻的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软肉,意图让她放松一些,开口解答她的疑问,“这是个流浪汉,无父无母,这样的人就算被送去接受治疗,只怕医生也不会尽心,所以我把他带到这来了。”
    把他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才是他应有的归宿,可现在出了点问题,那么就只好由他贺言来代劳了。
    祁怜咬了咬下唇,“你是说……”
    “嗯。”贺言轻轻扳过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外走,“这辈子,他都不会出来了,除非彻底康复……”
    祁怜日日都在做噩梦,梦中总是见那个人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样的恐慌之下,叫她差点得神经衰弱。
    现在好了,他再也不会出来了。
    祁怜又想起什么,有点迟疑的问,“这样,合适吗?”
    明亮的眸子里有着怀疑、愧疚和忐忑。
    刚才还在质疑贺言买下这家精神病院的行为,就算贺言没有说,可确实是因为她的缘故。
    祁怜不知道这是不是符合法律规定,她怕贺言一时想岔了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叫她怎么安得了心?
    贺言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难道以为自己特地把那个暴徒抓过来,私自囚禁?
    别说他没这个心,这种行为实在也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他可是品行优良的华夏公民。
    “如果是你想的那样,该怎么办呢?”贺言忍住笑,故作苦恼的说,“要是警察找上门来,我会不会……”
    “不会的!”祁怜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往回拖,“这件事还没有人知道,你把他放了吧!他现在应该也不会再出去伤人了,真的没必要……就这样吧。”
    没必要为了她,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贺言好像真的犹豫了一下,“真的,要我把他放出去?”
    祁怜毫不犹豫的点头。
    “真是心口不一。”
    这小女人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偏还要装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该说她傻还是……
    是在担心他吧?
    贺言勾起嘴角,抬抬手,就有人把一份文件递给他。
    他拉过祁怜,“这家医院有合法的资格来接收这样的病人,也是警方指定的合作对象。”
    “什么?”祁怜眉峰微蹙,手上薄薄的一张委托书上,上面明晃晃的印着长河市警局的钢戳。
    祁怜瞬间无语,她刚刚是被骗了吗?视线碰到贺言脸上噙着的淡笑,有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气恼
    “boss,以后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祁怜脸上的表情消失的干干净净,把东西往旁边的柜子一拍,抬脚就往前走。
    那一路,她都没有再跟贺言说半句话。
    周恒接到他的电话时还诧异,“最近你不是不让我来打扰你?这大半夜的,你是想我了?”
    贺言捏捏眉心,不耐烦的报出一个地名,随后就把电话切断了。
    “周少,你这是往哪去?”同伴见周恒起身,匆匆把半口酒咽下去就要来拦,“可说好了今天陪兄弟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都是一群酒肉朋友,认识了还没两天,怎么比得上贺言的邀约?
    周恒笑眯眯的把他的手挪开,“我家贺言难得见我一回,这不是没办法吗?后天,就后天我再组个局,一定来玩啊!”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也都知道周恒和贺言的什么交情。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一般也没人再敢拦他。
    可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非要不知好歹一回。
    “不行,不许走!”那人把酒杯一放,嚷嚷着,“管他是谁,你要是走了,那就是看不起我!”
    身边就有朋友来劝,“田公子这是喝多了吧?知道是谁么,就敢这么说?”
    别说是贺言了,就是周恒,跟他们也是不一样的,愿意和他们玩就算是极大的脸面了。
    田益这么不懂规矩,可别连累他们。
    周恒脸色已经不那么好了,清楚他的人知道这是要不高兴了。
    田益脾气一上来,一瞪眼,“不就是个贺言么?我爷爷还是贺氏的股东呢!凭他怎么样,我也不输他什么!我爷爷说了,迟早要那小子好看!”
    原来这姓田的,是田老的孙子。
    周围人不说话了,因为周恒已经一拳打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就是他们想拦也拦不住。
    周恒拎着他的衣领往地上一掼,语气凶狠,“嘴巴放干净点,这么不识相也敢出来混?哪个不长眼的带他来的?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触到周恒的逆鳞了,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至于被打懵在地上的田益,更是没人敢去扶。
    周恒甩甩手,又笑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各位继续玩,别坏了兴致,今儿这局我请了,算赔罪!”
    一群人都笑着闹起来,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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