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南烦不胜烦,终于接起了电话:“你烦不烦啊?电话费不要钱啊!解释什么解释,就算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那也是郎才男貌天生一对,轮到你这妖怪来反对?”刚才安迪骂他是狗,他就骂安迪是妖怪,来而不往非礼也,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令曲明南心惊胆战的声音响了起来:“曲明南,我们谈一谈吧。”
    曲明南顿了顿:“……妈?”
    电话那头赫然是沈婉如的声音,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原来你还把我当你妈?”
    曲明南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我办公室。”沈婉如淡淡地下了命令之后,便直接挂了电话了。
    曲明南放下手机时,表情有些复杂,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沈婉如很少主动找他,也基本不怎么和他说话,除了沈婉如身边的秘书,旁人根本不敢猜测他们是母子关系,毕竟哪有这样关系冷淡的母子?现在沈婉如却反过来怪他不把她当妈,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惆怅无奈。
    “是沈总?”秦隋意一看曲明南的表情,就知道打电话的人不是安迪。
    曲明南耸了耸肩没说话。
    秦隋意挑了挑眉:“她骂你了?的确该骂,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喂,不要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明明也参与了啊!刚刚是谁偷拍我还发微博了?”曲明南哼了一声,“难道我偷拍你叫偷拍,你偷拍我就不叫偷拍了?”
    秦隋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现在我们两清了。”
    曲明南本来心情还不错,虽然和一个大男人牙磕牙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但一想到那个人是秦隋意,他就有些暗爽,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暗爽什么,不过接到沈婉如的电话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掉到了谷底,想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了。
    秦隋意则四下打量起了曲明南的房间,不得不说,曲明南的房间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房间,装修颇为简陋,墙壁上贴着许许多多老电影的海报,大部分都是黑白的,没有衣柜,只有一个很大的柜里没有书,全是各种各样的碟片。
    秦隋意随手翻了翻,发现那些碟片全是各种各样的老电影,除了一些众所周知的经典电影之外,还有很多他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冷门电影。
    曲明南见秦隋意在翻自己的宝贝收藏,立刻抛下了刚才的不快,洋洋得意地介绍了起来:“这些都是我的珍藏,我告诉你,好多都绝版了呢,你在市面上绝对买不到!喏,你看看这一张,这是我在旧货市场淘回来的,这一张,是我托我的好哥们在一个古董店买回来的……”
    “看来你真的挺喜欢电影的,”秦隋意修长的手指在一张陈旧却被保护得极好的碟片上点了点,“那你怎么会去拍电视剧?”而且拍的还都是一些一言难尽的剧。
    曲明南顿了顿,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说来话长。”
    秦隋意抬眼看向曲明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好奇。
    曲明南本不想说,但看着秦隋意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说了起来:“其实我爸是一个电影导演,还挺出名的那种,但我妈不希望我走上我爸的老路,她不希望我去拍电影,虽然我只想拍电影,但你也知道以我妈的地位和手段,如果她不想让我拍电影,我根本就没有电影可以拍,后来我们两个人各退一步,我就去拍电视剧了,但是只能拍她给我接的本子。”
    秦隋意了然地挑了挑眉:“你爸是谁?”
    曲明南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曲阁秋。”
    秦隋意顿时一愣,之前曲明南说他爸也是一个导演的时候,他就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姓曲的导演,姓曲的导演虽然少,但娱乐圈那么大,叫得出名字的也有那么几个,不过他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曲阁秋。
    在同代导演中,曲阁秋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获过的国内大奖不计其数,还屡次获得过国际认可,是真正享誉海内外的国际大导演,但他为人极其低调,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私下的家庭情况、个人生活更是扑朔迷离……不过圈内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这位曲大导演的性取向似乎和一般人不大一样。
    秦隋意知道在娱乐圈里这种事其实并不稀奇,他虽然有所耳闻却也并不往心里去,但现在曲明南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如果曲阁秋喜欢男人,那曲明南是怎么来的?
    曲明南似乎看透了秦隋意的想法,他笑了笑:“你也听说过那个吧?”
    虽然不知道曲明南说的“那个”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秦隋意还是“唔”了一声。
    “……是真的,”曲明南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所以即使我妈对我再不好,视我于无物,我也不恨她,有的时候我还挺同情她的,我爸现在活得好好的,只有她一直自己折磨自己。”
    秦隋意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你恨你爸吗?”
    曲明南笑了笑:“小时候挺恨的,不过恨的同时我又很崇拜他,我一直希望成为他那样的国际大导演……我对他的感情还蛮复杂的。”
    秦隋意顿了顿,话锋一转:“你现在的梦想也还是这个吗?”
    “当然,”曲明南哼了一声,“我这个人很执着的。”
    “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秦隋意轻轻一笑。
    曲明南忽然眨了眨眼睛:“那你被我打动了吗?要不要接受我的追求和我在一起?”
    秦隋意:“……睡觉吧,你做梦比较快。”
    曲明南切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抱起了一床被子,转身回到客厅。
    这个单身公寓只有曲明南一个人住,他当然不会准备太多被子,除了平时盖的,只有一床备用的而已,沙发上没有床单,为了保暖,他只能用一床被子把自己卷成蚕宝宝。
    曲明南正忧愁得瑟瑟发抖,某只白猫却忽然身手矫捷地爬上了沙发,然后在他的肚子上趴了下来,蜷缩成了一团。
    ……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只有猫的屁股还有一丝温暖。
    秦隋意靠在房间的门板上,看着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曲明南和蜷缩成一团的白猫,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算了,你们也进来吧。”
    曲明南立刻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披着被子抱着猫,带上全副家当回到自己的房间。
    秦隋意双手抱臂:“你睡相怎么样?踢被子吗?”
    曲明南哼了一声:“又不是小孩子了,谁会踢被子啊!”
    秦隋意抿了抿唇,似乎犹有疑虑。
    “放心吧,我睡相可好了,保证睡觉之前是什么姿势,一觉起来还是什么姿势,”曲明南拍着胸口保证,“我要是真的睡相不好,大不了你一脚把我踢下床。”
    秦隋意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曲明南上床。
    于是曲明南和秦隋意分别霸占了床的一半,白猫躺在他俩中间,充当三八线。
    “放心,我不会越线的。”
    曲明南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秦隋意勉为其难地相信了。
    ……然后秦隋意就后悔了。
    半夜时分,他被曲明南一脚踹下了床,在剧痛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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