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挚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本《见家长百科全书》,一紧张就脱口而出:“就虫草人参脑白金什么的啊。”
    庄映棠再也忍不住了,他半边身子都歪在沙发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等他笑够了,才终于大发慈悲地对一脸懵逼的林挚说:“行了,你也别担心了。我哥今年生日虽然不是整数,就办个小范围的聚会,可是请的人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真不一定能注意到你,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的。”
    林挚目瞪口呆。
    庄映棠一想到林挚桌子上那本厚厚的功课,心就软了。于是他难得良心发现一回,拉着林挚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温言道:“行了,别生气啦,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林挚倒也没有真的生庄映棠的气,不过他敏锐地发现这样的机会难得,不顺杆儿爬那简直是蠢。林挚的演技井喷式大爆发,他一个字也没说,就这么看着庄映棠,眼神里满是难以言喻的谴责。
    庄映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这不是你也没问嘛。这么着吧,今天给你加餐,还不行吗?”
    林挚心里的小人儿疯狂地唱着“我得意的笑”,脸色却依旧很勉强:“算啦,我也没有真的生你的气,我怎么舍得啊。”
    不过林挚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晚上的加餐他一口也没放过。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平时庄导注重养生,做到十一点就要睡觉。而林挚今天手握圣旨,一鼓作气地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庄映棠实在受不了了,气愤地一脚踹在他腿上,骂道:“差不多得了,你吃自助呢?”
    那一脚就戳在林挚的大腿上,力道轻的像抚摸,然后就更加有气无力地滑了下去。把林挚滑得血脉喷张,当即按住他的自助餐,恨不得把老板吃垮。
    隔天就是庄照岳的生日。
    宴会定在晚上,庄映棠和林挚悠闲地睡了午觉,三点多才出发。庄映棠就给他哥哥拿了两瓶酒,然后厚着脸皮,在林挚礼盒上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概因为今天是周五的缘故,才刚过四点钟,有的路段就已经堵得不行了。
    他们就一点一点在路上磨蹭,好在出来得早,不用担心迟到。哪知,就在他们排队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有一辆车忽然硬是从两个车道中间挤了进来,擦着他们的车身打算超车。
    林挚不愿在这日子生事端,赶紧踩了一脚刹车。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那辆车眼看着能并到他们前头的时候,车尾蹭上了他们的车头,发出一声悠长刺耳的噪声。
    祸不单行。与此同时,他们后头的那辆车因为躲闪不及,也结结实实地怼了上来。
    这下好了,谁也别想走了。
    林挚和庄映棠都下了车,后车的倒霉车主也一脸苦逼地看着他们的车标,拿着手机开始查价格。这时,那个违规超车的车主居然先发制人,冲过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会不会开车?会不会开车!看看老子新买的车,叫你蹭成这样了!”
    庄映棠一直在联系助理和保险公司,根本没空理他。他赶时间,虽然车已经撞成了这个德行,但是要是不影响开,他还是想先凑合开走。庄映棠本想着如果苦主不满意,他大不了给他们先赔一点钱什么的,只要能让他赶紧走就行。哪知,那始作俑者这么不讲理,竟然还摆出了一副仿瓷儿的嘴脸。
    碰瓷的还在理直气壮地满口喷吐沫星子:“你自己看看,这可怎么办!”
    庄映棠烦不胜烦,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办?有困难找交警啊,你没上过小学吗?”
    碰瓷的惊愕地看着庄映棠,自打他抬头说话起,这一位突然就像被踩断了电线,安静如鸡了。庄映棠奇怪地打量着这只泄了气的皮球,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瘪了下去,正要接着喷他,却见皮球忽然一缩脖子,嘟囔了一句:“算了算了,算我倒霉,穿新鞋踩狗屎,自己修车吧!”然后他迅速跑回了自己车上,连变灯都等不及,硬是挤到右拐车道上扬长而去。
    庄映棠简直莫名其妙。他跟倒霉的后车车主协商好,不用他赔钱,然后两人愉快地握手道别,并都暗自期望最好别有下一次碰面。庄映棠回到车上,奇怪地跟林挚说:“你说那个人怎么回事?他怎么一听说我要叫警察就吓跑,他不会是通缉犯吧?”
    林挚哭笑不得,哪有这么高调的通缉犯,还不被抓进去的?庄映棠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怪不得我看着他有点眼熟呢,哎,你说我要不要真的报个警……”庄映棠说着说着,忽地顿住,林挚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庄映棠慢慢摇摇头:“不对……”
    庄映棠一拍大腿:“他不是通缉犯!他是在c 市酒吧里调戏你的那个人,刚才他肯定是认出咱们了!”
    ☆、第章
    在b 城碰见c 市的流氓本来就是一件新鲜事儿, 而更新鲜的是,这流氓看见他们,居然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这跟流氓的人设实在是太不符了,要知道,这种人招惹过的苦主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要是看见谁都这样,那可真成了过街的老鼠, 只能往下水道里钻了。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庄映棠一锤定音:“哎,小龙套,那个混蛋走了多长时间了, 咱们还有希望追上他么?”
    林挚无奈地摇摇头:“都二十分钟了,他肯定已经走远了啊。”
    庄映棠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他也得回家,就算能追上, 他也不可能去跟踪小流氓。想到这,庄映棠认命道:“那就得了吧, 只能看看下回有没有缘分再遇见了。”
    “有的。”林挚一边听着导航,一边认真地点了点头:“因为我记住了他的车牌号。”
    庄映棠一愣,随即眉开眼笑:“不错啊,挺有先见之明的, 没白疼你!”
    林挚的耳朵都红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就是觉得,车撞成这样, 过后可能要找他赔钱;要是找不到人可就麻烦了。”
    庄映棠给他的一个助理打了电话,吩咐他去找一个车牌号是xxx的白色三厢本田,找到以后最好派人跟他一两天。这个助理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庄映棠非常放心。他转眼把这事往脑后一抛,心无旁骛地带着林挚去参加庄照岳的生日宴了。
    他们回到庄家老宅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透了,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就算人没到的,礼也已经到了。在门口迎宾的老管家大概是专门等庄映棠的,一看见他的车,顿时大惊失色:“哎哟!哎哟哟!!这、这车怎么成这样啦?人呢?人没事儿吧!”
    庄映棠推开被挤得有点变形的车门从车上下来,搂着老爷子的肩膀,好一番安抚:“流年不利,这不是路上出了点小事故,都回来晚了。我?我没事啊,您看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老管家拉着庄映棠的手,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这才半信半疑地把他往里让。庄映棠叮嘱道:“回头您找个人把这车给我停到角落里去,今天先别让我大哥知道这事。”
    管家“哎”了一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来客云集。礼物在大厅里堆满了一整张长桌子,而林挚买的那个领夹,因为上头带了庄映棠的名字,而被管家特地收了起来。
    果然像庄映棠说的那样,庄照岳忙得团团转,根本没空理他们。他只来得及匆匆过来跟他们俩打了个招呼,就忙前忙后地去招呼客人了。林挚和庄映棠躲在角落里吃吃喝喝,间或观察一下人生百态,倒也惬意。
    庄映棠今天也算半个主人,不可能提前离开;林挚自然也要陪着他。整场宴会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唯一让庄映棠不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周曜旬也来了。
    而且,他居然到的比自己还晚!
    庄映棠自从走上了艺术这条不归路,就愈发随心所欲起来。他身上向来也没什么为人称道的美德,尤其喜欢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对他不喜欢的人更是如此。他对自己卡着点儿来给哥哥庆生的行为并无愧疚,可别人迟到就不行了。
    庄映棠不悦地眯起了眼。
    周曜旬附在庄照岳的耳际解释了几句什么,庄照岳居然还点头微笑,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曜旬立刻一头扎进人群里,像一个真正的主人一样,跟生意场上的熟人们寒暄应酬,滴水不漏。
    庄映棠整个晚上的不满终于达到了顶峰,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有什么不满也得忍着,最多折腾折腾身边的人。
    宴会结束的时候,周曜旬终于看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庄映棠一眼,被庄映棠强硬地瞪了回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庄照岳道个别,然后随着宾客离开了。庄照岳心里大概有点过意不去,跟周曜旬握手的时候明显比别人长了好几秒。
    庄映棠不满地盯着他,嘀嘀咕咕地跟林挚吐槽:“看,他从小就这样,特别会装白莲花,尤其是在我哥哥面前争宠的时候。”
    林挚笑着安慰他:“可是,你哥哥还是最爱你啊。”
    庄映棠一听,又高兴了起来。他就像一只骄傲的大猫,抖了抖并不存在的耳朵:“那当然了。毕竟我小的时候又乖巧,又懂事。唔,今天咱们可能得助着啦,没问题吧?哎,住家里也挺好,待会儿去楼上我的房间,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我以前的照片,看完了咱们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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