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沉大为惊奇,围过去细看,初时还心中惴惴,毕竟是要给皇帝的东西,半点马虎不得。
    许致安一派风流自得,时不时与章沉谈笑几句。
    “章大人急什么,这不是已经成了?”
    不待章沉回话,许致安便命人将画捧到我眼前,他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公主,如何?”
    “不错。”
    许致安画工极佳,我不看也知道。至于画,我心中腻歪,并不想看。
    偏偏捧画人蠢笨,若不是章沉疾走几步过来接画,他还不肯离开,我往后退了几步,与章沉见礼,他忙不迭道:“若非许大人妙笔,谁能将公主清丽之姿画的这样好!”
    “连带着我西北的景色也沾了公主贵气,在这画上灵动极了。”
    画中的人……竟然是我。
    他手法妙绝,画上人穿着我在京城时的旧衣,捧着书,嘴角带笑,眉目自在。
    “是,画的很好。”
    我仔细看了看画中人,泛泛夸了几句。
    只是我在京城那么多年,从来没像画里那么自在过。
    “大人!县衙处又有人丢尸,是饿毙的流民……!”
    一个粗汉闯将进园,神色遑急,章沉面色陡然难看起来,抢在人前,一脚踢倒粗汉:“蠢货,竟敢冲撞公主,你罪该万死!”
    粗汉落在地上,也不求饶,直砰砰地叩首,鲜血直往旁边流,我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眼色给飞鸿,眨眼之间,飞鸿便拎着粗汉丢了出去,他举重若轻,那粗汉并没有再受伤。
    章沉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看向我,我淡淡地:“章大人,公务要紧。”
    “公主……”
    章沉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我不再开口,飞鸿伸出手来,冷道:“章大人,请吧。”
    俨然是章沉不走他就要动手了。
    章沉……
    章沉更不敢动了。
    还是许致安懒洋洋地开了口:“公主乏了,园子也逛完了。你且去忙,若有事,自会唤你。”
    “是,是!”
    章沉屁滚尿流地走了,还不忘带走那副画。
    “在想什么?”
    章沉一走,飞鸿挥退仆从,自己默默站在一遍,许致安朝我走过来,在距离五步处停下,打量我的神情,突然道:“刘云是此地主官,百姓将尸体抛掷于他县衙门外,说是流民,其实是当地人……西北地方,这般青黄不接的时候。”
    他道:“饿死几个人,也是常有的事。”
    “想必是民怨沸腾,但若说要反,却是不会。”
    许致安展眉一笑:“我们杀了刘云,扣下章沉这个粮食转运官,逼他放粮,如何?”
    我看都懒得看他:“飞鸿,我乏了,送我回去。”
    “云晏。你……”
    许致安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飞鸿将他与我隔绝开来,他无法上前一步,语气急迫道:“你若不愿,就让辛沉将五千人马送来,我带你走!”
    “辛沉没有粮食,一定顾不住你,千金之体不立危墙之下,你……”
    我转过身来:“我如何?”
    我冷笑:“杀刘云,扣章成,许大人好大的口气啊!”
    指甲紧紧握入掌中,怒气在胸口燃着:“你是有本事的,一定能将这事办的妥妥当当,不让外人知晓,不会脏了你我的手,也解了路王关内眼下燃眉之急。”
    “可是,以后呢?难不成每次都要用这些肮脏手段,才能让路王关的将士吃到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口粮?”
    我吐出一口气,像吐出一口淤血:“凭什么。”
    来县城一趟,我知道为什么辛沉说,朝廷一直不给他们发放粮草了。
    因为这西北的将士,都是端阁的人,是我梓安公主的人。
    他们浴血奋战,以身作盾,拒蛮虏于外,护我大端安宁。
    而朝廷里的一些人,却盘算着怎么饿死他们,好削减端阁的羽翼。
    只因为端阁的好儿郎们尊我这个祸害天下的妖女一声阁主,丞相一党就怕的要命。
    “许致安,你告诉我,他们凭什么?”
    我笑出声来:“是怕我这个端阁阁主夺了玄端的权,还是怕我计较当年外公一家惨死的旧事,将他们全部杀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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