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蓝色的精致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晶亮的瞳孔里倒映出了自己,一个有些茫然的傻小伙。
    “你喜欢我吗?”狡猾的女巫从略微失色的柔软唇瓣里吐出诱惑人心的话语。
    而他其实早就上钩了。
    赫尔曼直视着她,抿了抿唇,低哑发问:“为什么这么问?”
    意识到他回避了话题,塔弥拉不再看他,低头用手指抠着被褥上的缝线:“和你一起走太危险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只是拿我当床伴的话,我不愿意冒这么大风险。”
    骗人。
    你明明就有点喜欢他,为什么不对他说呢?
    女孩的脸颊因为失血而透着淡淡的苍白,她低着头,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男人放在床边的手握成了拳。
    “这次是我的疏忽,我忘记你还不是个能自保的女巫,对敌人没有足够警惕。”赫尔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暖而包容。“下次……”
    “如果你不告诉我,就不会有下次。”塔弥拉再次与他对视,微凉的手轻轻地挠他的手指。
    如果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们就分道扬镳。
    他从女孩坚定的眼睛里看出了这句话。
    赫尔曼吐出一口气,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他总是丢盔弃甲的那一个。
    他挺拔的肩膀有些松垮:“是。”
    塔弥拉起初未反应过来,呆楞了两秒,巨大的喜悦从胸口满溢而出。
    她张了张嘴,原本想拿乔刁难圣骑士,说什么我不喜欢你之类的。然而看到对方紧张急促,一副把命门交给她手上的不安摸样,心里还是柔软了一下。
    “我也喜欢你。”
    少女轻声但坚定地,对他说。
    赫尔曼浑身一震。
    这样的剖白,未来的他也说过。那时的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说决定为她离开总殿,来她附近的分殿驻守,说他能看到她乖张皮囊下那颗柔和温暖的心,说他想和她两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然而女巫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用冰凉的手指堵住了他想要张开的嘴,漫不经心地说她只当他是个好用的玩具,既然他有了不该有的念头,那么她就会丢掉丧失资格的玩具。
    他在震惊中失语,女人吻了他,然后将他关进了塔楼里的小阁楼。
    第二天他就被强大的法阵直接传送回了总殿门口,这样的远距离传送法阵必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早就想将他送走。
    赫尔曼不愿意相信。他不懂女人,也不懂女巫,但他懂塔弥拉,她漂亮的蓝眼睛里的情意,攀着他的雪白的胳膊,他看书时不断凝视的视线,如果这都不算对他的眷恋,那什么算?
    于是他没有回应教廷的质问和盛怒,竭力赶回她的塔楼。他冒着严寒与飞雪,风尘仆仆,却得到了女巫已经战死的消息。
    她的薄情同伴们焚烧了她的尸体,赶来分享那栋漂亮的白色塔楼。
    她们质问赫尔曼,一个用旧的玩具,来凑什么热闹?
    赫尔曼不知道塔弥拉去做了什么,与谁战斗而死亡,甚至连他算塔弥拉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震惊而痛苦,在女巫们讥诮的嘲讽中失魂落魄地离去。
    而现在……他深深地呼吸,与床上因为失血而虚弱的当下的塔弥拉对视。
    少女眼中大胆而炽热,唇边的笑容是安心和开朗的安抚。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他有些颓丧的眉眼,又重复了一遍。
    “赫尔曼,我也喜欢你。”
    那双像是失去了光泽的金色眼眸,在她的微笑凝视下,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对的,这次不一样。
    未来的她有什么不能对他说的痛苦,选择只身一人面对死亡。
    而现在的他已经提前了她的觉醒,让她不用面对因为推迟而剧烈的魔力爆发,也不用依靠魔药维持生命。
    她痛苦而孤独的前行之路,有他来陪伴。
    赫尔曼有些维持不住自己冷淡的表情,他低着头,将女孩绵软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去做什么,要面对什么。
    蓝眼睛的小女巫笑着看圣骑士微微颤抖的手,没有多问,只是柔和地答应他:“嗯。”
    “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去。”男人继续要求。
    “嗯。”塔弥拉轻声答应着,虽然并不知道他说的自己要去做什么?
    “……不要死。”金眼睛的高大青年,像个脆弱的小孩,蜷缩在她床边,将她柔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好。”塔弥拉不再笑了,她柔软地抚摸着圣骑士消瘦的脸颊。
    原来在圣骑士看到的未来里,等待着自己的是死亡。
    她有些迷茫地想着,怪不得赫尔曼不给她讲看到的故事,原来是属于她的结局并不好。
    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夜晚赫尔曼原本准备坐在床边小憩,被塔弥拉拉上床一起躺着。
    她安静地蜷缩在男人只穿了棉质衬衣的宽阔怀抱里,听着他沉稳中微快的心跳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讲话。
    圣骑士被她缠得不行,给她讲了一些自己看到的剧情,比如他们没有被干扰的未来的初见,那时赫尔曼是个壮年圣骑士,战功赫赫,果敢坚毅。
    妖女一样的塔弥拉出现在刚打过魔兽破破烂烂的他的队伍面前,把他抓走扬长而去。
    壮年赫尔曼要比现在的他更刚正一点,被下了禁魔法令,要杀掉强大的塔弥拉并不容易,而后者更是拿出几瓶魔药威胁他,要是他敢跑,就随便找几个教廷治下的城市散布瘟疫。
    瘟疫一旦爆发不管有多少精锐的牧师都难以控制伤亡,他被逼无奈,留下做了女巫的玩具。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年半的时光。
    女巫翻山越岭到处寻找一些材料,他作为马夫、侍从、厨师,一路随着她奔波。
    起初他觉得耻辱,对身边的黑暗生物充满了厌弃。
    后来,眼里逐渐看到了她不一样的地方,他开始难以捉摸自己的心情。
    再后来,女巫发现玩具居然喜欢自己的主人,把他丢回去了。
    “所以,我是真的有那种……能带来瘟疫的魔药吗?”塔弥拉津津有味地听着,漂亮的蓝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她的邻居,一对老夫妇年轻时候是从一座爆发疫病的城市里逃出来的,他们给她讲过瘟疫的惨状,她心中对这种夺去生命的灾难始终保持着敬畏。
    也许未来的她和现在的她并不相同?变成了一个愿意拥有罪恶的女巫。
    所幸赫尔曼摇了摇头,气息缓和而放松:“后来,我们感冒了,那个所谓的‘瘟疫魔药’……我们一人喝了一瓶。”
    那天在没有窗户的阁楼房间里,女巫拂袖而去,魔偶送来了魔药,他叁下五除二喝掉了那一瓶黑乎乎的药,面目狰狞地吐了好几朵云,才发现这瓶子有点眼熟。
    魔药带来的热量让身体暖烘烘的,他下楼去找女巫,看到她皱着眉小口喝着另一瓶。
    当时的塔弥拉对他的凝视不予理睬,被看久了还气鼓鼓地回头瞪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是她曾经拿来威胁赫尔曼不能离开的“瘟疫魔药”。
    塔弥拉吃吃笑着把头埋进他怀里,心想着她又发现了圣骑士的一个弱点,这也太好骗了。
    赫尔曼的手轻轻搭在她侧腰,热热地笼罩着,看她嘲笑自己,示威地捏了捏。
    她的伤口好得很快,佩尼罗普对女巫药理简直精通,里面的脏器已经基本长好,只剩下皮肤没有愈合完全,还包着那层不明的“水膜”。
    塔弥拉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问专注看着自己的男人:“未来的我带你来过这里吗?我听说这里没有女巫的邀请根本进不来,你怎么做到的呀。”
    赫尔曼脸色阴沉了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他抿了抿嘴,还是回答她:“当时你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你来求医,也带着我。”
    带着他来炫耀。
    还抓着他把他风尘仆仆的胡子刮了,为他买了一身昂贵挺拔的衣服,向她的朋友炫耀自己有一个英俊帅气的骑士扈从。
    天知道他看到那段未来里女巫们看自己绿油油的目光时,心情有多复杂。
    塔弥拉从他的脸色里读懂了什么,结合今天了解到的,许多女巫对圣骑士肉体的垂涎,忍不住脑补:“……不是吧,我该不会把你送人了吧。”
    那也太造孽了!
    赫尔曼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安慰她:“并没有,事实上当时对我表示垂涎的女巫们,都被未来的你揍了。”
    还揍得很凶。
    塔弥拉满意了,她张开双手抱住了男人窄窄的腰腹,哼了一声:“我的东西谁都别想碰。”
    她背上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
    这一晚赫尔曼给塔弥拉讲了好多他们未来一起出行的故事,有冒险、美食,塔弥拉其实更想听他们的感情经历,但男人神色不自然地统统带过。
    最后说到了亚特托。
    “未来我们旅途的终点站就是那里,我在城里等你,你自己去找了人,应该是关于你的身体。”
    “回来之后你告诉过我,你的觉醒太晚,大量魔力在身体里蓄积,爆发的时候已经对肉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应该也与你最终的死亡有关。”
    男人蜂蜜一样浓金的眼眸看着她乖巧白嫩的脸颊,轻轻开口:“害怕吗?”
    塔弥拉看着他,愣愣地点点头,又埋进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有你在,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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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解谜女主的死
    这本应该是个短篇,俺没有写长篇的耐心嘻嘻。按照大纲已经走了一半剧情差不多,下一本狂犬男主的大纲也写好了!
    冲啊无情码字机器!(其实存稿早就发完开始裸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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