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便。”黑夜君王说。“与我无关。”
    柳白:“……”
    “行吧,你说和你没关系, 以后我就不拿这件事烦你。”柳白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海瑟薇……”
    这个美杜莎少女, 有点儿意思。
    “你认识吗?”柳白问。
    黑夜君王蹭一下从地板上弹了起来,蛇一样。他站得笔直,看向柳白, 断然否认:“不认识。”
    太过于正经, 太过于果断, 让柳白想信都不行。
    “哦……”她意味深长地说。
    摩罗适时插了一嘴, 点评道:“美杜莎不愧是深渊恶魔种, 这位小姑娘狡诈而残忍, 是个不错的苗子。”
    柳白和他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小姑娘挺可爱的。”
    “虽然有时有点儿绿茶……”柳白形容着海瑟薇带给她的感觉:“但总得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人。”
    “不说这个了。”柳白在宫殿中四处张望。
    缝合魔的安息地, 一如既往得寂静而阴森。
    只是那白骨王座上空荡荡的, 让柳白感觉好受了很多。然而她仍然无法忽略在骨墙角落中时隐时现的人类幽魂。
    曾经试用过的驻颜丹, 在净土佛宗吃喝过的灵果,耳濡目染的各种灵气,并没有让柳白一步登天,但足以一点点地强化她的感知。
    柳白认真地对黑夜君王说:“这宫殿必须改一改了。”
    恐怖还是一回事,黑漆漆的地方住多了真挺容易抑郁的。
    柳白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黑夜君王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退位了。
    “随便你改,你画满小猪佩奇也不关我事。”
    然后黑夜君王沉思片刻,摆明车马说:“不过你自己呆在这里就行了,我是不会陪你的。”
    就算是柳白,也不能让他重回深渊。
    柳白:“呃——我也没想过让你陪?你回家去好了,那边有周掠在,有什么事情都方便些。”
    “好。”黑夜君王起身就走,片刻不多呆。
    摩罗等他走了之后,才满心遗憾地说:“你应该多和他谈谈海瑟薇的事情的,一定会很有趣。”
    柳白歪头看他。
    “大师,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八卦。”
    “他刚才呆在这里的时候,可没少笑我。我是都听到了的。”摩罗淡定地说。
    柳白没话讲。
    “大师我们还是谈谈这座宫殿怎么改吧。”
    “等等!”熊猫太子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话:“主播,现在重要的不是装修的事情吧。”
    “魔网呀主播。”他忧心忡忡地说:“虽然刚才那些人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如果三日后拿不出来魔网的话……”
    柳白问他:“所以三日后会拿不出来吗?”
    “那倒也不是……”对于星际的技术水平,熊猫太子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我需要回去一趟,找蜥蜴博士帮下忙。”
    柳白点点头:“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这么说着,她却并没有立刻开门。
    “你拿着这个。”柳白摸出来一枚镶着海蓝色宝石的戒指。“这个给你。”
    熊猫太子有些害羞:“这……这不太好吧,一个局域网而已,废不了什么力气的。”
    柳白顿了顿,觉得他可能想歪了,只得解释说:“是储物戒指,里面放了些我觉得可能会有用的东西。”
    熊猫太子诧异地说:“我知道呀,不是储物戒指还能是什么?可是无功不受禄……”
    柳白盘了半天逻辑才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熊猫太子没想歪,是她自己想歪了。
    “你拿着就行了。就算你身份尊贵,手里没钱的时候,做事也不会很容易的。”
    柳白强硬地把储物戒指塞到熊猫太子爪子里:“如果不够的话,就去找锦鲤拿钱。魔网这件事很重要,多上心。”
    熊猫太子离开了。
    他临走前说,会在两个小时内带着人回来。
    所以柳白决定要在两个小时内将这座宫殿改造好。
    “系统?”
    系统:“在。”
    “今天咱们来试用一下言出法随。”
    系统:“好。”
    柳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首先,我要——呃,等等。”
    柳白看向摩罗。
    黑夜君王和熊猫太子先后离开了深渊,摩罗为什么还在这里?
    摩罗迎着柳白的目光微笑:“怎么?”
    柳白摇头:“没什么。”
    正好也让摩罗看看她的实力。
    柳白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开口,她的声音低而柔,但发音清晰,语句简洁,在耳边萦绕,却并不让人厌烦。
    仿佛是穿过林梢的微风,却自有无穷的力量。
    她说:“我要这座宫殿化为糜粉。我要缝合魔的印记消失不见,受折磨的灵魂从此解脱,臣子的伤痕一朝痊愈。”
    她看着。
    骨粉簌簌而落,失去了白骨的支撑,墙壁安静地倒下,受这宫殿庇护的怨魂全然暴露在柳白眼中。
    她看着。
    那些从灵魂骨灯中释放出来,却仍困于宫殿,无处可去的灵魂们,从幽深的灵体中散发出点点金色的微光,他们轻灵地上升着,尚且留有泪痕的脸颊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她看着。
    大眼睛残缺的眼球缓缓地生长出新的肉芽,幽绿色的芽在眼球内部缓缓纠缠绕紧,编织成网,最终补齐了它最终的损失。
    不过瞬息,这历经两任深渊之主的宫殿,就在深渊中消失不见。
    这宫殿建成之际,有数千灵魂被镇压在这里,以灵魂充作燃料,为往届深渊之主照明。
    柳白销毁了这宫殿,也解放了这灵魂。
    这小小的功绩,让她感到愉悦。
    柳白伸出手,在虚空中画了个圈。
    “我要这一片土地,从此充满能量与灵力,在此地生长的植物,繁荣茂盛,动物们,则活泼有灵性。”
    在原有宫殿的遗址上,在这虚无又荒芜的深渊中,于是就有了第一片受到赐福的土地。
    摩罗单膝跪地,捻起一把湿润的泥土,在手中细细感受。
    灰黑色的深渊中,从来没有泥土,没有水分,更没有植物。
    然而这一小把湿润的土壤中,有着鲜活的种子,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这是与深渊截然不同的存在。
    摩罗看向柳白。他向来知道,柳白是不可抗衡的存在。境界这种东西,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如果一个人能理解你,你无法理解她,那么通常来说,她的境界比你高。
    摩罗无法理解柳白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她要做直播间,她有什么目的,她要建造一个怎样的世界,这都是他想不出答案的。
    他寸步不离地守候着她,想要看到最终的答案。
    他还没有看清楚柳白,但他总算看掀开了一点点的面纱。
    原来她有这样强。
    她不仅仅将这些具有丰沛营养的土壤运到了深渊……深渊萦绕着的死气,是充满破坏力的负面能量。所有富有生命力的物体,都会在深渊的侵袭中迅速死亡。柳白不仅在原宫殿的遗址上造了一处园圃,她还将这园圃置于她的保护。
    最耗费力气的就是这保护,因为这将持久的消耗她的力量。
    深渊的侵袭……又岂是那么容易抗衡的存在?
    幸好当初没有与柳白前辈交恶。
    摩罗想。
    柳白注意到他的目光,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她想到摩罗这些日子来帮她的忙,友善地问:“大师,需不需要我帮你建造一座佛堂?”
    摩罗摇头:“泥塑佛像而已,凡人供奉便可。贫僧只愿观想真佛以完善修行。”
    “好吧。”柳白说。
    她不懂摩罗要如何观想真佛,但既然她瞧不上泥塑的佛像,那她自然也不用执着这点给他添堵。
    反正之前在那栋别墅中,什么和佛教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摩罗不也住的挺不错?
    真有什么需要他会开口的。
    柳白这么想着,开口完善宫殿的设计。
    “深渊中不见日光,不见月光,不见星光。这不好。”
    “我要这方圆之内,有日月星辰有序轮转,照耀四方。”
    “一天中日光照耀时间最长之地,我要建造一座藤蔓编制成的小屋,鲜花点缀其中,泉水环绕四周。这小屋应该有着幽静的气氛,以便我招待往来宾客,同时有着坚固的防御,即使是火神前来做客,也祂周身的火焰放浪形骸之时,亦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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