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教导过:布置驱妖法阵需要严格遵循完善的仪式,否则很容易导致驱妖失败,附身的人说不定会因此死亡。
    这次她不敢疏忽大意,驱妖法阵的程序虽然相当繁琐,但她还是一一照做,不走任何旁门左道,不愿拿绥草的性命开玩笑。
    正当她接住衣服的瞬间,虫子翻卷身体,咧开大嘴朝她喷吐出铺天盖地的毒液。
    南宫兜铃跳上空中躲开。
    脚下的水田在毒液的覆盖下泛起大量泡沫,成片水稻眨眼间变黑、枯萎,软趴趴的倒在泥泞里。
    南宫兜铃顺手将刀枪不入、高温不化的茱萸法衣裹在火焰球上旋转一周,立即就烘干了。
    双手穿过衣袖,将浴巾扯开,丢到一边。
    “兜铃!”李续断恰巧从旁边飞过来,浴巾甩到他脸上,害他差点掉下水田。
    他扒开浴巾,球形火焰照亮了他脸颊的轮廓;
    南宫兜铃一边系上法袍腰带,一边取笑他:“这么大一条毛巾也避不开?”
    “谁知道你会突然用这个偷袭我。”
    她被逗笑,他发挥幽默的时候很可爱。
    她在火光下细细看他的脸,“师叔,你干嘛脸红通通的?还依依不舍的抓着我的浴巾不放,是上面的沐浴露太香了,所以想拿回去当纪念品?”
    他赶紧把浴巾丢掉,尽力对她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不要动不动就说这种不正经的话,要是师兄在场,早就骂你了。”
    她蛮不在乎,“就算师父在,我也照说,没有人可以束缚住我。”
    她猛地想起,“对了,还需文殊法铃出场。”
    不止是超度亡灵的仪式,驱逐妖魔时也必须用上。
    南宫兜铃说着,再次启动隔空取物,手中隐约出现了文殊法铃的形状。
    就当她即将握住法铃的时候,法铃稀薄的影子摇晃了一下,从她手心里消失不见。
    隔空取物失败了。
    忽然有一张小纸片从天而降,悬浮在空中的南宫兜铃手指捻住这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不借。
    一看就是南宫决明的笔迹。
    这纸条是他在千里外隔空传过来的。
    她顿时明白,文殊法铃在师父手中,而他不愿意出借。
    可恶。
    “人命关天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小气的死老头!”她冲着天空喊道,没有任何回应,她恨不得自己会千里传音,好好的骂南宫决明一顿。
    可惜千里传音这门法术她至今还未找到时间修炼。
    没有文殊法铃就无法摆驱妖法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空有一身高端法力,家伙什不齐全,也只能无可奈何。
    “你穿上法衣,又想借文殊法铃,难道你是想布置驱妖法阵?”
    “没错,可是死老头不肯借我文殊法铃,师叔,你手上有这法器吗?”
    李续断说:“文殊法铃是独一无二的法器,我师父只传给了师兄一人。”
    “那你平时怎么驱妖?”
    “师父给我的,是一把玄武尺,也是用来驱妖的法器。”
    “不管什么尺,能用就行,赶紧拿出来!”
    李续断作法,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大约三十厘米长的赤红色桃木长尺。
    南宫兜铃二话不说抢了过去,“这个怎么用?”
    “和文殊法铃一样,在驱妖时念下‘幻赎咒’。”
    “蛊虫,受死吧!我要把你赶出绥草身体!”
    南宫兜铃往下飞落,双脚悬在水稻的叶片上,双手执长尺,紧贴额头,念咒。
    蛊虫似乎感觉到了从她身上传过来的危险,带着绥草的身体步步后退。
    咒语完毕,南宫兜铃顿觉得手掌心发烫,倏然间,一大片火苗自她手中窜起,险些烧掉她的眼睫毛;
    她吓得脑袋急忙往后缩。
    手中的玄武尺顷刻裂开,火苗缠绕她双手,烫得不行,玄武尺脱手掉落,还未来得及落进水田,便已在火苗中烧成灰烬。
    火焰落水熄灭后,玄武尺的木灰仍然在空中飞舞飘零。
    南宫兜铃傻傻瞪着双眼看着这一幕,李续断伸手抓了一片木灰,在指头上揉碎,迷茫的观察灰烬,表情跟她一样满脸问号。
    “师叔......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玄武尺,在我手中烧成灰了,怎么回事?你这玄武尺该不会是假货吧?”
    “不可能有假,这确实是师父留给我的玄武尺。”
    “那你解释一下这漫天纷飞的灰尘。”
    话还未说完,虫子忽然兴奋的仰起脑袋,接着拖上绥草的身体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开。
    “哎呀,它往村子里去了,要是吵醒村民可要天下大乱了,快追上。”南宫兜铃迅速朝绥草背影飞去。
    虫子这回移动的速度快地让人看不清,绥草四肢并用,仿佛一头敏捷的猎犬,跳上田埂,在混凝土铺就的简陋村道上疯狂前进。
    南宫兜铃心中埋怨,跑那么快,是赶着投胎吗?
    李续断伴随在她肩膀边。
    在呼呼风声中,她听见翻书的动静,转头一看,发现李续断竟然一边飞、一边捧着一本书在看。
    “喂,你这书呆子,还看书?小心撞树上。”
    “我用隔空取物从书房里拿来了法器宝典,玄武尺......玄武尺......”他快速翻到某页,诵读起来:“玄武尺乃招鬼魂、驱妖魔的法器,以异界镜灵山砍伐回来的赤桃木雕刻而成,灵气至纯至净,若妖物直接触及法器本体,则会污染玄武尺的灵气,从而导致该法器灰飞烟灭。”
    李续断念完,用起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南宫兜铃,嘴里默默复述:“若妖物直接触及......”
    “对着我瞎说什么妖不妖的,我可是人,你傻了吧你?”
    “那玄武尺为何会成灰?”
    “质量不好?到底是木头做的,脆弱的很,加上现在是夏天,风干物燥的,起火很正常,人都会自焚,这种新闻你也听多了吧,这木头尺子起火更是寻常,总之就是比不上银铸的文殊法铃,你以后记得跟你师父投诉,说这个法器太差劲了,只会连累人,你宅子里存放的法器,我劝你,最好每年都抽点时间检验一下,看看哪些失灵了,哪些发霉受潮了,免得要用的时候出故障。”
    李续断被她这番话堵得无可反驳,他把书塞到腰后。
    南宫兜铃听到一阵狗吠,绥草跳进一家农舍,撞烂一块木板门,钻进某个泥砖砌成的小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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