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车箱里够宽敞。
    苏黎仍旧像只小猫儿似得,坐在他的腿上,伏在他胸膛里,安安分分的睡着。
    魏寻替两人关上车门,长舒了口气。
    终于搞定了。
    魏寻坐进驾驶座。
    陆宴北报了苏黎的家庭住址给他。
    魏寻驱车往目的地去了。
    他有意开得很慢很慢,平均下来,车速不到四十,遇到红灯不管人家是不是绿灯,先踩个刹车停下来再说。
    陆宴北没有阻止,只假装不知。
    怀里的女孩伏在他胸口上睡得格外安逸,像个婴孩一般。
    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陆宴北空荡荡的心窝被她一点一点填满。
    落在她腰际间的手臂,情不自禁的收紧些分。
    如果可以,真希望把这一幕当做他们之间的常态,只是可惜,这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种奢侈。
    任魏寻的车速开得多慢,该走的路程,还是走完了。
    魏寻停下车后,虽心有不忍,但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陆总,到了。”
    陆宴北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许久……
    约莫是一刻钟之后,他才下令道:“扶她下车吧!”
    “是。”
    “若是她父母问起我来,就说我没来过。”
    “……是。”
    陆宴北送苏黎下车。
    魏寻把苏黎架在自己肩上,扶着她离开。
    听得苏黎嘴里还在嘟囔着,“陆宴北,我不稀罕你了,以后都不稀罕你了……”
    陆宴北心一痛,眸仁暗下几许。
    复杂的目光深深地凝着她,最后,“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仿佛是把他们之间所有的情感一并闭合了一般。
    魏寻叹了口气,扶着苏黎上楼,敲响了他们家房门。
    起来开门的是金承。
    见着门外的魏寻和烂醉如泥的女儿,他愕然,连忙从魏寻肩上把女儿接了过来,“魏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果然,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也只有他,才有本事把他女儿折腾成这样。
    “金先生,您好。”
    魏寻礼貌的打着招呼,“苏黎就麻烦您照顾了。”
    “她是我女儿,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金承说着,忍不住又多问了句:“陆总回来了?”
    “……是。”魏寻点头。
    “他们俩又在一起了?”
    金承眼中全是担忧。
    魏寻只摇了摇头,没答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他送秀儿回来的吧?”
    魏寻顿了顿,想到陆宴北刚刚的叮嘱,连忙答道:“陆总没来,是我一个人过来的,苏黎是和池年一块喝的酒。”
    “哦,原来是这样,那谢谢魏先生了。”
    “不谢,应该的。时间也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再见。”
    “好,晚安。”
    魏寻转身离开。
    忽而想到什么,诧异回头,然而,身后那扇门却已经关上了。
    魏寻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刚刚他好像隐约见到玄关口的鞋架上好像还摆放着好几双儿童鞋,而且全都是女孩子穿的,他们家怎么会有儿童呢?又或者是自己看走眼了?
    魏寻一直到楼下也没想明白这事儿。
    一直走到车前,他才终于停止了思考这个问题。
    “送进家门了吗?”
    才一上车,陆宴北就问他。
    “嗯,被她父亲接走了。”
    陆宴北点了点头。
    魏寻转身想把刚刚的所见所闻同陆宴北提上一嘴的,却见他已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睡了。
    罢了。
    魏寻重新折回身。
    刚刚或许真的只是他看走了眼吧!
    翌日——
    窗外已经是银装素裹,冰封千里。
    苏黎听得小迷迭在外面笑着叫着,“姥姥,我们堆雪人去,快点,快点——”
    “你妈还在床上躺着呢,咱们等她一会儿。”
    “苏苏是个大懒虫子,我去叫她。”
    “别去,别去,让她再躺会儿,昨晚她喝了好多酒呢!”
    小迷迭嫌弃道:“她怎么那么不乖,又喝酒酒了呢!姥姥,你训训她。”
    “……”
    这个臭丫头,翻了天了,还想着训她这老母亲。
    苏黎坐起身来,只觉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要炸了似的。
    啧啧啧!
    这宿醉的感觉可真是一点都不好。
    苏黎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着自己昨儿是怎么回家里来的。
    她这人有个毛病,一喝高就容易断片儿。
    正想着,忽而,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闺蜜池年打来的。
    “醒了吗?头疼不疼?”
    池年是来关心她的。
    “疼,疼得都快死了。对了,我昨儿是怎么回来的啊?我居然一点都记不得了。”
    “我真服了你。昨儿是魏寻过来接的你,你真的全忘了?”
    “魏寻?”
    苏黎一怔。
    心里头闪过一丝涟漪,又问道:“他怎么回来接我?”
    “黎枫给陆总打了通电话,陆总叫他来的。”
    “……哦。”
    苏黎低声应着,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他一个人来的?”
    “不是他一个人你还指望几个人啊?”
    回苏黎话的不是电话那头的池年,而是她的母亲胡丽。
    胡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走了进来,递给她,“先喝两口暖暖胃。这么喝下去,我看你那胃还要是不要了。”
    “……”
    苏黎匆匆和池年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谢谢妈。”
    端过解酒汤,一口就喝去了大半。
    果然,一下子人舒坦不少,胃里也没那么空了。
    “起床吧,迷迭吵着要去堆雪人。”
    “好。”
    苏黎掀被子下床。
    胡丽替她整理床铺,边收拾边唠叨着,“以后没事别再喝这么多酒了,伤身,知道吗?”
    “……是,知道了。”
    苏黎乖乖应着。
    胡丽看她一眼,这才道:“昨儿是魏先生送你回来的。”
    “……哦。”
    这个苏黎已经知道了,刚刚听池年已经说过了。
    “那姓陆的没来。”
    苏黎的心思一眼被胡丽看穿。
    “嗯?”
    苏黎装傻,“……我可什么都没问。”
    胡丽道:“昨儿你爸特意问过了,姓陆的没来,就魏先生一人送你回来的。”
    “……哦。”
    苏黎其实也没报什么想法。
    昨儿他有没有送自己回来,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妈,你们等我一下,我洗漱完了就陪你们打雪仗去。”
    “还得吃早餐呢!你爸已经给你准备去了。”
    苏黎在洗手间里大声应了一句:“好。谢谢爸,谢谢妈!”
    “一家人,谢什么谢……”
    “呵呵……”
    苏黎站在盥洗池前,洗脸漱口。
    刷牙时,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儿晚上那个自己主动出击的吻,心池间里还是忍不住荡漾了一下。
    连忙捧起一盆冷水,拂在脸上。
    零下几度的天,水冷得像冰,洒在脸上,冻得她直哆嗦,也一下子就把她给冻精神了。
    既然已经说好要忘记,自然就不该再去想那些稀里糊涂的事儿了。
    *****
    天寒地冻来山区做慈善,黎楚晴觉得当初一定是自己脑子里进足了水,才会答应公司这种神经病一般的提议。
    中午,午饭后,她蹲在溪边,撸起衣袖,亲手为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们洗碗。
    旁边,她的团队们举着摄像头,打着灯光板,“咔咔咔”的拍着,又是照片,又是摄影。
    助理还不停地叮嘱着她,“楚晴,把头发弄散一些,别太规整了,不然看起来太刻意了,再泼点水在刘海上,一会风一吹就结冰了,拍起来效果会更好。”
    他们说的效果,指的当然是照片流入网上后,掀起的热度效果。
    为了炒人设,当真是费劲了心机。
    林演尧背着医药箱从这经过的时候,恰好就见到这一幕。
    黎楚晴蹲在溪边,冻得脸鼻通红。
    在小溪里洗碗的那双手更是红成了猪蹄子,可就这样,她那团队的人竟然还觉得不够。
    她都已经冻得浑身直哆嗦了,人还嚷嚷着要往她头上泼水。
    助理走上前去,要给黎楚晴刘海上抹水,可哪知,手还没碰过去,黎楚晴就被一股大力蓦地给拽了起来。
    所有人一愣,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携着煞气而来的林演尧。
    黎楚晴见到忽如其来闯入他们画面里来的林演尧也很惊讶,“你不是去做义诊了吗?怎么来这了?”
    林演尧黑着脸,绷着唇线,不说话。
    迅速取下脖子上的围巾,裹在黎楚晴的脖子上。
    二话没说,又替她把撩起的衣袖给扯了下来,抓过她湿漉漉的手往自己棉袄上蹭了蹭,替她把水渍蹭干,末了又用力戳着她红彤彤的手,给她增温。
    林演尧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旁边,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冻坏了的黎楚晴却在这一刻,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像是有一团火紧紧地包裹着她一般。
    她忍不住弯着眉眼甜甜的笑了。
    助理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来,“林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在拍摄,请您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好吗?”
    林演尧理都懒得理她,感觉黎楚晴的手有了些温度,他这才从兜里翻出自己的男士手套给她戴上,沉着脸警告她:“来山区做慈善就好好做慈善,别摆拍得太过分了,真以为网友都是煞笔?那些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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