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六点半,飞来屿刚刚迎来日出。
    体校浩浩荡荡几百号人聚集在田径场,在总教官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里排着队沿校道跑出校门。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寸头,短袖配长运动裤,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扎实健壮,脚步整齐有力。
    崔少言是唯一披外套出早训的,他本身就不怎么爱出汗,大清早的根本受不住冻。
    “卧槽你好刺眼啊。”他的上铺谢臻跟在他背后,“早训下来,怕是全校都认得你了。”
    “出名了啊崔少言。”跑在他前面的是寝室长徐冬,公鸭嗓很重,“强哥会让你剪的,岛上没有外面那种高级的发廊,但理发师傅还是有的。你可以考虑在强哥亲自对你下手前…把你这一头红的推掉。”
    “再说吧。”崔少言皱着眉。
    从早上起他就憋了泡尿,现正想找个地方撒。
    谢臻眉开眼笑伸手,直接冲他腹部往下一拍:“爆了没有?”
    “我打爆你!”崔少言猛一受刺激,抓住谢臻的手要拧——
    “那边的!”忽然一阵锐利的口哨声由侧面传来,“行操过程中不要交头接耳!”
    三人都给吓了一震,又同时因为这个熟悉的声音转了头,崔少言是差点儿尿都给吓出来了。
    李华一手端着豆浆另一手提着几块饼,脖子上挂着哨子和大耳机:“看什么看,赶紧跑起来啊。”
    “嘿华哥!”前后两人见状都伸了手,“来块饼!”
    崔少言被这么一打断也懒得跟谢臻发火,跟着他们从大部队里脱身出来,朝李华走过去。
    “轮到你值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徐冬上去就给了李华胸口一下,“早知道就不跑了饿死了操。”
    他的新学校早训每天六点开始,不练专项,主要是热身运动以后绕着整个岛晨跑,一圈下来起码一个多小时,结束了才能吃早餐。
    这李华乍一看不上道,人其实是个小官,负责查早晚操的,所以学校里不少人都认识他。
    谢臻和徐冬涌上来了就抢饼,崔少言则一脸烦躁地四下找卫生间。
    “怎么,没睡好啊。”李华大方地给谢臻和徐冬分了两块饼,自己嘴里衔了一块,将剩的一块推给崔少言。
    “我不要。”崔少言看了好半天,这是他昨天推着箱子上来的那段路,四周围全是树。
    “他不要给我,我吃。”徐冬一手夺过了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树后面随便找块地儿尿了呗,又没人看的。”
    “他怎么了,现在找厕所?”李华吸着豆浆。
    “睡过头了喊不起来,结果尿没撒脸没洗就冲出来了。”谢臻小声解释道,“太可怕了华哥,喊他他就凶,要不让他换到你们寝算了,你们寝才四个人。”
    崔少言自然没听见,他都快把自己憋硬了,可他十岁过后就没浇灌过野外花草了。
    “能别那么讲究吗,就这么尿不行吗!”徐冬喊话,“好娘炮啊你!”
    崔少言侧头朝他比了个中指,李华豆浆杯一捏,朝他走过来:“卖饼那边有,你能忍着我就带你去。”
    “我也去。”谢臻说,“逃都逃了干脆吃顿饱的,省得待会儿上食堂抢。”
    徐冬一听这话也连忙跟了上来,一行人于是行动迅速地穿过树林里的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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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靳披着白色长风衣,坐在桌前,背后开水壶轰鸣着烧着热水。
    “付医生,你确定我真的真的没有问题吗?”对面梳高马尾的姑娘捂着胸口道,“我彻夜睡不着觉、心慌,要不你再给我听听,我是不是心脏有什么问题?”
    “你的心率很正常,没有杂音。”付靳低头在药单上刷刷地写,“实在不放心可以出岛,正规医院都可以做心电图和心彩超。”
    这姑娘是他们家后边武大娘烧饼家的女儿,三天两头往他这儿跑,一会儿失眠一会儿上火胸口疼的。
    “付医生,这回的药我能就着白糖喝吗。”武姑娘手枕在桌沿上,看着付靳写药方,“上次的药实在很苦,根本咽不下去啊。”
    “不建议。”付靳头没抬,“白糖性凉,会扰乱药性。”
    “...哦。”武姑娘说。
    付靳看着药方上的几味药,将广藿香除去,再适当添加了炙甘草的剂量,收笔将药单推过去:“老付在外边,找他抓药就是。”
    武姑娘悻悻然接过单子,多看了他几眼,鞠躬后匆匆忙忙出去,和闯进诊室的方格炜撞了个正着。
    “又来啦。”方格炜礼貌一笑。
    武姑娘头一埋,侧身钻了出去,方格炜哈哈笑着走进来:“我说你都三十二了,咋还有小姑娘被你迷得蹦蹦跳呢。”
    “她是疑病,现在年轻人身体不舒服喜欢查百度,看完就觉得自己没救了。”付靳起身去取烧好的热茶,倒进保温杯里。
    方格炜笑起来,四下看了看问:“橘子呢?我看看它。”
    “后院团着睡呢。”付靳估摸着这个点也没别人来看病,带方格炜出了诊室。
    屋前是岛上的小中医院,穿过走廊屋后就是他和老付住的地方。
    方格炜边走边哈欠连天,付靳看了眼他的黑眼圈,了然道:“熬夜追剧?”
    “嗯。”方格炜瞬间变得神采奕奕,“又是那种青梅竹马的狗血剧,受暗恋攻多年,攻把受当哥们儿,还让受帮着追自己喜欢的女生。”
    付靳绕着后院转了好半天,愣是没看见橘子躲哪儿去了。
    难道大清早的跑出去了?
    “真的毒,一共十五集虐了起码十二集,看到天亮才等到他俩上床。”方格炜滔滔不绝道。
    “还能有床.戏?”付靳最后从太师椅底下将熟睡的橘子拉了出来,小声对猫说:“你睡这种地方是要被我爸碾的。”
    “有啊!爬上床了被子一掀盖过头,全剧终!”方格炜边说边接过猫,“哎挺沉的。”
    付靳往太师椅上一坐,眯了眯眼,留神着方格炜不会把他心爱的猫摔着。
    方格炜不是gay,但打认识他起就喜欢同性漫画同性电视剧,用比较时髦的词解释,他这叫“腐男”。
    正巧和生下来就九曲十八弯的付靳是发小,翻遍全岛找不到同好的方格炜只好找他讨论。
    “你喜欢过直男没?”方格炜查看着橘子的耳朵,随后一脸妩媚道:“哎你该不会爱过我吧,这么些年一直在你身边散发魅力,真对不住。”
    “没有。”付靳靠在了椅背上,勾了勾嘴角:“我们一般…会比较小心。”
    直的不会弯,弯的不会直,能掰弯的只能是双。
    另外,赌对方是双很蠢。
    这两条至理名言是所有人在发现自己弯的时候都要抄三百遍的。
    “橘子没什么问题。”方格炜自觉不该聊这个话题,抱着猫道:“你挪挪地儿,或者回诊室去,让我补个觉。”
    付靳皱了皱眉,但还是起来了,慢慢地往后院角落的卫生间走。
    看样子今早老付清洗过,进门有种清洁香皂的气味儿,就是地没完全冲干净,踩上去隐约打滑。
    付靳刚开始尿,就听见院外像有陌生人的动静,随后匆忙急切的脚步声朝这边杀了过来。
    他转头,裤子还没提上,刚想起门锁是坏的,就看见昨天那个红头发破门闯了进来。
    “…早。”付靳默默穿上裤子。
    对方看样子很着急,看都没顾上看他就跑了过来,付靳一脸吃惊地看了眼浮着泡的地面。
    竟然没摔着。
    付靳让开了就转身洗手,玻璃镜里正好能看见对方那扎眼的红头发。
    他很绅士地没往下看不该看的,甩干手的时候清晰地听见背后还在忙着一泻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喝了一桶农夫山泉。
    “好多噢。”付靳还是没忍住评价了一句。
    红头发这时正好结束,没了水声让他清楚地听见了付靳这句“好多噢”。
    仔细一想,这台词像极了方格炜喜欢的同性漫画里会有的。
    付靳没动,他感觉以这小孩儿的脾气为此炸毛的可能性很大。
    结果对方只是低头水一冲,一脸舒爽地长叹了口气,又在认清是他的瞬间脸色沉了下去。
    年轻人总是这样,脸上藏不住喜恶。
    付靳看出他是想马上离开的,然而就在他转身过来洗手的那瞬间,脚底终于打了滑——
    以一种一拜天地的姿势冲着他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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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真的好日常噢
    大家最近要乖乖在家待着,注意安全噢
    付医生:我不会喜欢直男。
    崔少爷:我是直男。
    作者:...好吧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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