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从昏睡中醒来之后,就只记得你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甚至以为自己叫印桐。”
    “我以为你会知道答案,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印桐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的表情有些戏谑,明显不相信这个回答。他说:“老生常谈也我听腻了,你也该挑点新鲜的说。你那些日记是哪来的?”
    “管家爷爷给我。”
    “你觉得我会信?”
    “我不会骗你,”安祈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我永远不会骗你。”
    印桐在心里轻笑了一声,他不是信不过安祈这些话,而是这小子说一半藏一半的毛病早就根深蒂固了。他说日记是管家给的,却没说管家从哪来的日记,说自己失忆了,却不说为什么要给印桐寄信。
    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像在证明自己的无辜,可他真的无辜吗?
    印桐别开视线,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
    他说:“好,那么麻烦安小朋友再给我透露一下,你知道的箱庭online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印桐的来说,这场游戏开启于那个糟糕的傍晚。他在店里目睹了christie的死亡现场,逃到商业街后惨遭丧尸围堵,经历了一场以自己为主菜的全肉宴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以为自己死了,再睁开眼睛时却进入了所谓的“箱庭online”。
    他就像被人耍了。
    没有前情提要,没有游戏规则,他所做出的一切行动都取决于自己对恐怖游戏的了解,和观察过现状后产生的判断。
    所以他打出了新手教学的bad ending(坏结局),并在失去意识的前提下,被强制传送进了“主线剧情”,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毕竟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主线剧情”是个什么东西。
    可安祈不一样。
    当印桐睡了五个小时后再度睁开眼睛,看到安祈的那个瞬间,他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所猜测到的那些线索,十有**都是安祈本来就知道的常识,所经历的那些谜题,在对方眼里根本算不上秘密。
    对于安祈来讲,他经历的一切恐怕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他的眼睛里一丝半毫的无措,没有任何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像是已经知道了结局。
    印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床边的少年那双烟灰色的眼睛。他听对方提起一切开始的那个黄昏,听到他说:“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在你和christie见面的那天傍晚,箱庭online突然开启了他们的内测活动,elf公司在收到的愿意参与内测的邮件中‘随机’抽取了一部分成员,在当天的18:45,直接启动终端,强制加载了他们的思维数据。”
    “他们是被迫进入这场游戏的。”
    那是个极端混乱的黄昏。
    正在工作上班族突然一头栽倒在文件堆里,和同学聊天的学生差点从楼梯上翻下去,悬浮车上的司机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从中央城内到中央城外,将近48个城市一度陷入瘫痪。
    游戏外的人们无法预料到发生了什么。
    游戏内的人们无法接受正在发生的事。
    他们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过去。
    “‘最害怕的过去’?”印桐低着头,一边用食指绕着安祈压在他被子旁边的手,一边轻声询问。
    金发的小少年被他绕得心里七上八下,干脆一把拽住作乱的手指,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
    “准确地说,是‘印象最深的过去’,”安祈握着他的手指,偷瞄了一眼印桐的表情,觉得以自己的道行实在看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干脆攥紧了些,不给对方抽回去的机会。
    “这个‘最深’通常指得是负面印象。比方说有的人小时候最害怕漂浮的窗帘,他就可能会被送进一个只要接近窗帘,就会被突然窜出来的东西咬死或者吞掉之类的副本。有的人小时候害怕被老师批评,就可能被送进一个满是教室的逃脱副本,只长着一张嘴的老师是关底boss。”
    “比方说我,”安祈停顿了一下,握着印桐手指的那只手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我当时睁开眼睛,看到”/“你可以不用说。”
    印桐打断了他,送上一个短促且敷衍的笑容:“你不用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安祈抿了下唇,他看上去有点委屈,却顺了印桐的意接着说道:“我们将‘新手教学’的副本称之为噩梦副本。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比新手教学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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