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似是丝毫不奇怪一株灵植如何能轻易开口吐人言,只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也放心了。”
    他看起来好似对这株禾苗所说的话全然不怀疑,要知道,纵然是修为逆天的大修士,谁能轻言方圆数百界之事?哪怕能轻易跨越、但要说知晓了解,也绝非易事!不过小小一株细草又如何能知?它却偏偏口气那般笃定!
    随即,一人将那七叶禾苗捧放到地面:“有劳了。”
    而后这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已经完成任务……轮到我们了。”
    彼此神情中,俱是决然之色,而后,二人后退一步,面目上那隐约显露的金色符文忽然光芒大作,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二人登时四分五裂血肉洞天——竟是同时自爆而亡!
    而随后,二人尸身仿佛籍着生前最后一点意识运转竟也化为了漠漠黄沙,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这样古怪而惨烈的一幕面前,那株奇特的七叶禾苗却只是轻轻一叹,随即,它好像随着这声叹息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气般,竟有六片叶子委顿在地、化为粉末直接消失,原本灵气无限的最后一点智慧灵识似乎也随之而去,化为普普通通一棵一叶小草,在这漫天风沙中,很快也湮灭不见。
    方圆数百界,直到这一刻,是真的再没有任何生灵。
    或者说,方圆数百界,都是为了这一刻,才没有了任何生灵。
    而在这一刻,漠原域中央,一座庄严华贵的九层宝塔隐约浮现,好似制造这样一个生命真空,只为了迎接它的出现。
    漫天黄沙在这一刻俱都沉寂平静,宛如黄金铺就的天地仿佛都屏气凝神,只为了这一刻。
    宝塔顶端,赤金锁链穿越界域,仿佛确认过周遭再无任何生灵之后终于放下最后一点防备,宝塔层层绽开,犹如花朵绽放般,层层宝光璀璨,却悉数收敛于这漠原域之内,天地间,仿佛牵引着什么契机,宝塔绽放到极致,露出层层守护之内的核心之地,那是一处小小花园,生机盎然,灵气浓密,奇花异植无限,与遍地黄沙空无一物的死寂百界形成鲜明对比。
    那小小的花园中央,却古怪的留下一大片空白之地,盘坐着一个男子。
    一个声音恭敬无比地道:“主人。”
    无数符文在男子面孔上明明灭灭,若是那分神修士还在,恐怕此刻也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男子面孔上的符文数目与繁复程度更远在先前那两个杀掉他的男子之上,竟似隐含什么天地大道般。
    那些符文的出现仿佛也确实引来天地间隐隐震荡,宝塔金色链条只优雅地微微一摆动,天地间的法则震荡竟似在那看起来轻柔的抚动着一一抚平。
    男子睁开眼睛,一双淡然无波的金色瞳眸看向天地,又仿佛看过天际,直穿透重重界域,将周遭数百界一切动静悉数收入眼底——
    是的,这一刻,天地间再没有任何生灵,便绝不会有任何生灵能够打扰这一刻。
    他只低声漠然道:“开始罢。”
    宝塔伸出道道金链指向周遭数百界的界壁,那一根根看起来优雅柔韧的链条所至之处,界壁竟如出一辙般生出金辉——竟是直接被这根根金链彻底封锁,莫说如先前晓踪门的修士般飞跃而至,便是大修士的感应中,这数界域亦将不复存在。这等恐怖的空间之能,周天诸界中绝对是闻所未闻。
    男子却只视若寻常,在自己眉宇间微微一点,刹那间,天地风云动,无数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道则疯狂涌动,仿佛这一点即将牵动的是周天诸界,是无数生灵!
    男子身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恐怖玄奥的符纹,它们整齐排列于半空,大放光华,而随着这些符纹的脱离出现,男子身形竟至渐渐透明……最后彻底消失于原处,而那些符纹却在同一瞬间涌向一处!
    无声的剧烈震荡中,无数金字符纹竟汇为小小一个金色光点,直直坠入这宝塔花园中央的空白之地,周遭界域在这恐怖的冲击下晃动不休,宝塔却视若等闲,金色链条只牢牢把持着空间界壁,任它们如何震荡亦绝没有半分动摇。
    待那金色光点坠入花园中央,宝塔才真正放下心中大石,小心翼翼地合拢花瓣般绽开的塔身,仿佛哪怕封锁了周遭空间都不能令它真正放下心来,要将那金色光点牢牢护于自己的核心之中。
    便在此时,震荡不休的空间界壁好似终于被道则动荡搅破,传来“咔啦”一声轻响,宝塔合拢到一半的动作一僵,一条金色链条迅捷无比地伸将出去,将那界域牢牢固定,随即它几乎是拟人化地长长出了口气,才继续合拢自己的塔身。
    可接下来的一幕叫这宝塔才知自己的放松未免太早,随着那松动的界壁被重新固定,它耳边突听得一声近在咫尺的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宝塔:!!!
    主人追随之人分明已将周遭数百界犁地三尺、反复搜寻,它也亲自检视过的,绝对没有任何生灵!!!周遭界域它已经重重封锁,就算是周天诸界里那些号称一方霸主的人物也绝对不可能轻易闯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要害主人!!!!
    宝塔加速关闭,可那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影却硬是在最后一刻坠入宝塔之中,随着塔身的合拢,那人形“啪叽”一声落入先前金色光点消失之处——便是宝塔自己也在重又恢复死寂的数百界绝域中央……彻底凌乱了……
    宝塔绝望地朝自己核心望去,只知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赫然是个人族,衣着稀奇古怪,周身灵气全无,此时连呼吸都迟缓,竟是晕过去了。
    它心中涌起阵阵绝望,它奉主人之令在此时封闭塔身,没有主人的命令绝不可开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在周天诸界也地位低贱无比的凡人呈“大”字状躺在主人先前坠入之地,浑身散发出古怪的酸臭味道却兀自呼吸均匀、不时喃喃自语,好似在熟睡中极其酣甜,它却简直无计可施……
    宝塔之外涌现起疯狂的金色光芒,终于化为坚不可摧的屏障,连同周遭封锁的界域化为牢不可破的守护大阵,将一切重重封住——
    心态崩溃的宝塔终于在自己破坏了主人的计划/自己没能阻拦有人破坏主人的计划的极度悔恨与疯狂中……彻底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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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靳一斯来说,此时确实犹在梦中,毕竟,敲钟之后开着游轮庆功然后嗨到天明的计划执行到一半,却突然发现自己在半空中不断下坠……就算是他一贯想法天马行空,理智也很难不将这种经历看成是梦境。
    而当他终于在宿醉的头痛欲裂中睁开眼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卧槽,眼睛要瞎了,尼玛谁tmd搬了这么多彩灯到他床边,跟个万花筒似的!!!
    在靳一斯大叫“卧槽”数声后,周遭也依旧安静无人回应。
    交易所新贵、自觉得刚刚登顶金字塔尖的男人无奈地自己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头痛背痛腰痛,现在连眼睛也被闪得真tmd痛,下次再也不能再这么疯地喝到断篇了!
    毕竟,他如今可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英俊潇洒,可毕竟是已经成为公众人物的男人,一个不小心,宿醉过后胡子拉杂满面憔悴的模样恐怕就要带着各路标题见诸各大媒体,不利于股价可对不起兄弟们啊,想到这里,靳一斯“啧”了一声,所以说,敲钟,也有敲钟的烦恼,受制于人哪——其实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由放飞而已。
    然而,靳一斯很快发现,相比于眼前的情形,上市那点幸福的烦恼,根本算不了什么。
    因为,他周围,密密麻麻好大一片花花绿绿的植物根本看不到头,更他妈的古怪的是,这些植物,靳一斯一棵也不认识!
    靳一斯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现在他周围的这些植物,他真的一棵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果这些还算植物的话!
    并不是靳一斯对于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有多么崇拜,而是尼玛这种颜色诡异得像顶着一千瓦诡异彩灯、看一眼都会闪瞎眼睛的植物,不论是谁,见过一次后也绝不可能忘记吧?!
    而且,就算再没有常识,靳一斯去过仅有的那么几家顶级植物园也知道,越是珍稀的植物越是需要细心看护,可眼前这些各色各异、却都莫名一样诡异一样闪瞎人眼的植物们,却挤满了靳一斯视线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种可能的视野!
    就问你对这里的主人服不服!服不服!
    靳一斯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毕竟,这么多看起来就绝对价值不菲的奇珍异植居然就这样密密麻麻像韭菜一样、跟萝卜一样随意地种着,哪怕真是地里的韭菜萝卜农民伯伯还给排个整齐留点空隙呢,除非在这主人看来,眼前这些奇珍异植连韭菜萝卜的价值都不如……不服不行。
    不过,靳一斯随即涌起一个好大的疑问,甭管人土豪爱怎么把人参当萝卜种、没准人就喜欢看这挤成一团的热热闹闹呢(土豪:……),这么奇珍异植的地方,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秘密花园,他是怎么从公海游轮到这儿的???
    而当靳一斯起身环视之后,他就:……
    很好,他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全部,密密麻麻,挨挨挤挤,都是闪瞎人眼的诡异植物。
    不错,这很符合土豪们热热闹闹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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