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与柏溪就跟着王见兮的身后,看着他被自己的妻子搀扶着走回到自己的院中,就连三秋这一路都感觉到异常的开心。
    “我从前便是在这里玩耍的。”三秋指着那琼花露台冲柏溪笑着解释道:“那日下了雨,我便躲在那石凳下,是主人将我找到,带我回房去,替我梳理毛发,对我格外照顾。”
    “看得出来,若是他待你不好,你也不会念念不忘。”柏溪笑着回应。
    随后这三秋的脸上连蒙上一层阴云,先前的笑意便立时不见,叹了口气:“我原是想着,等到主人百年之后,我与他一同踏过黄泉之门,这样来世投胎,便能做兄弟,我还想着,我做兄长,他做弟弟,由我照顾他呢。”
    “你倒是想的单纯。”柏溪从三秋的身上将视线收了回来,投向花园中坐着的王见兮身上。
    他的妻子温柔敦厚,倒是个有福气的人,伺候必定儿孙满堂,福寿绵长。只是那王见兮却是黑气罩体,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分明是有妖邪入体,搅的他体质日虚,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三秋也等不了多久,便能与他一道过黄泉了。
    “柏溪大人,你也瞧见了,我主人妖邪入体,我想救他。”三秋握紧了柏溪的手臂,神色坚定的望着他。
    柏溪轻拍着他的手掌点头:“好,我此刻带你来,便就是让你救他的。”
    三秋脸上消失的笑意再次出现,他撇下柏溪走到了王见兮的面前蹲下,如同从前一样伏在他的腿上:“主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让你长命百岁的。”
    柏溪叹了口气,却发现院门前站着的金鸿,他负手而立,对上柏溪的视线后,随即才颔首示意柏溪前去,柏溪忘了一眼三秋,连忙到了金鸿的身边:
    “上一次还没谢过你呢,不过,后来你怎么没回董家庄啊?”
    “事情了解了何必要再去呢。”金鸿淡然的说道,视线却是落在了柏溪的脸上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夜王家要宴请玉虚门门人,这三秋是阴魂,这粒丹药可助他躲过玉虚门的人,不必造成一些误会。”
    金鸿抬首,豌豆大小的黑色丹药便出现在了金鸿的手中,柏溪伸手捻过药丸仔细看了看,随即笑道:“谢谢你啊。”
    柏溪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他还还不曾问过金鸿的身份,不由回身道:“为何他们都唤你帝君啊?”
    只是他话音刚落,这才发现身后的金鸿早已消失不见,柏溪有些疑惑咬着下唇,喃喃自语:“下次还是问清楚些才好,帝君……如此称呼该是神祇才对,说不定,他还认识长风呢。”
    如此想到,柏溪便将药丸捏在手心,走向三秋后,让他将丹药服下。
    不过片刻,柏溪便与三秋目睹着家中的仆人前来告知王见兮,说是老爷请来了玉虚门的于归长老及他的徒弟,打算为王见兮治病,让他晚上与少夫人准备准备,一同前去宴见玉虚门的人。
    王见兮示意仆人退下,这才叹息一声,握紧了夫人的手掌,抬首望着她:“嫁与我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少夫人垂眸含笑:“郎君哪里的话,在王家不愁吃穿,生活富足,为妻甚是满意。”
    王见兮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我就怕我一朝归去,不曾与你留下子嗣,教你在家中难做人,夫人啊,若我归去后,你便另嫁吧。”
    “郎君这是哪里的话。”少夫人红了眼眶,蹲在了王见兮的面前:“郎君待我好,为妻哪儿也不去,这不是于归长老来了么,我相信,他一定能为郎君驱邪治病,一定能让郎君长命百岁的。”
    王见兮摇了摇头,神情更是无奈:“身体中的邪魅驱了,可家中的邪魅不驱,我一样性命难保,可家中那只邪物将自己藏的极好,人人都信他,喜爱他,深受母亲信任,我如何斗的过他。”
    “郎君莫怕,为妻与你一同斗那邪物便是。”少夫人紧握着王见兮的手,坚定无比,瞧得王见兮也是内心一热,红了眼眶:
    “那邪物恨我的紧,若不是恨我,三秋死的也不会那么惨。”
    “郎君便莫要再惦念他了,等着除了邪物,便算作是为三秋报了仇了。”少夫人轻拍了拍他的手宽慰着,王见兮这才收了眼泪,重新振作,以全新的精神面貌与少夫人回去卧房之中。
    独留三秋的魂魄与柏溪在琼花露台上。
    三秋担忧的望着王见兮的卧房,又侧首望向身边的柏溪:“柏溪大人,我真的可以帮助主人么?”
    “嗯。”柏溪点头应下,这才瞧见了三秋原本该是欣慰的脸上,此刻蒙上一层阴云:“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让那邪物现出原形,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当初我就是被他折磨致死的……”三秋望着柏溪,原本该是清澈的双眸,此刻满是恐惧:
    “他打断了我的腿,剜去了我的双眼,割了我的舌头,他用火钳烧红后,穿过了我的身体,后来还扒下我的皮毛丢到主人的面前……我原是不恨他的,可他竟然害我的主人,我想帮助我的主人,我也想为自己报仇,可以吗?”
    柏溪听着三秋略微颤抖的声音,似乎很难想象他最后一世为犬时,死前究竟遭受了什么虐待,他声音微微颤动,却还是有些平静,并不带一世仇恨的,这样更是让柏溪有些心疼。
    “好,我就在你身边,你需要我的帮助时,我随即可以帮你。”柏溪伸手轻抚过他的脑袋以作安抚。
    原本还满是恐惧的三秋此刻便也不再害怕了,只是冲着柏溪露出了笑脸,用力点头。
    只是在这之前,三秋还想与王见兮好好相处,趁着王见兮服用过汤药午睡后,便在柏溪的帮助下入了王见兮的梦,与他团聚。
    夜幕来临时分,整个王家大宅便亮起了灯火,烛火将整套宅子照的是灯火通明,宅子里的侍女们有序的将庖厨送来的食物送进宴请宾客的花厅中,又规规矩矩的退了出来。
    而花厅中坐主位的便是王见兮的父亲,与玉虚门的于归长老,银发白眉,一身蓝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随后依次落座的便是王见兮的母亲与王见兮,对面坐着的便是随于归长老前来的玉虚门弟子,君乾以及成风,剩下的位置坐的便是王见兮的妻子及王夫人娘家的侄儿,秦三郎。
    “师兄,我觉得这王家似乎不太平。”成风四下瞧了瞧,这才凑近到君乾的耳边小声说道。
    君乾抬眸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随即小声回应道:“不许乱说。”
    于归长老轻咳一声,神色严肃道:“何事惹得你们窃窃私语,一点规矩都没有。”
    “师父。”君乾连忙起身朝着于归长老行礼道:“方才小师弟说,王家不太平,似乎……有邪物。”
    君乾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便从王见兮的身上一扫而过,而随后起身的成风却道:
    “不是的,师父,自徒儿进府后,便总觉的这府中有阴魂来过,只是气息微弱,徒儿感受的不太真切。”
    于归长老瞧着眼前两名徒弟的模样,又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轻捋过胡须朝着王老爷道:“王贤侄啊,你若是再晚些日子唤我来,只怕令郎便要被邪物侵蚀,再无回天的可能了。”
    “还请长老救吾儿一命啊。”王老爷听得于归长老如此一说,连忙起身,一撩裳摆便单膝跪在了于归长老的面前。
    于归长老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随即朝着门口道:“也不知道前来的是客,还是敌啊。”
    王家人听得于归长老如此开口,皆是一脸惊诧的望着花厅门口,随后便见着一袭红衣的柏溪出现在花厅门前,脸上含笑望向于归长老:
    “这玉虚门的于归长老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柏溪大人?”君乾有些惊讶的望着出现在此处的柏溪,连忙朝着于归长老行礼道:“师父,此人是冥府的柏溪大人。”
    于归望向柏溪时眉头微蹙,不过是一闪而过,随即笑道:“原来是冥府的柏溪大人,不知柏溪大人此番前来是作何?莫不是这王家公子寿命已尽,前来拿魂的么?”
    听得于归长老说王见兮寿命已尽,这王老爷便是一脸讶异,慌张起身,却不想眼前一黑,若非夫人将他及时扶住,只怕他便能当堂倒下了。
    王见兮侧首见着柏溪,试探着问道:“难道我的寿数真的尽了?活不过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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