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居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跟着跳了下来?
    居然是?东陵的凤纸鸢?
    此刻他们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分明自己要死了,可还是困惑为什么敌军的人会跟着跳下来?
    凤纸鸢的表情他们没看清,一闪而逝,但看她下落的速度似乎很急切?
    不管了,死之前还能有一个东陵的大将垫背,值了。
    下落的时候,凤纸鸢也听到了那汹涌浩大的哭声?
    心口也猛然一恸。
    是……是穆寒潇的哭声吗?
    他在为她哭泣?
    居然……那么、那么的伤心。
    凤纸鸢虽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她知道,穆寒潇今天的哭声,她大概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甄月容!!”凤纸鸢嘶吼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某种东西?还是单纯的想要叫唤甄月容的名字。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甄月容的身影天降般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原来她冲过了,此刻甄月容缓缓的落到她身旁。
    分明是两个急速下落的人,此刻因为差不多的速度,看起来静止一般,甄月容的面具缓缓飘落。
    露出了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
    他表情依旧冷漠,目光空洞。
    没有了施蛊人的指令,他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傀儡一般,安静的像个孩子,哪怕生死也不能让他有半分的动容。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两人一起坠落的场景?
    当时在云梦楼,她下定决定。
    要是试探通过,她爱他一辈子,失败了,她爱自己一生。
    甄月容当时在没有退路,死路一条的面前,毅然决然的跟着她跳了下来,并且他眼角带着笑意,不仅不惧生死,似乎还很幸福。
    她便明白了,这就是她两世为人,唯一要寻找的人。
    他们在下落的时候拥抱,激吻,似乎现在凤纸鸢还能想到当时两颗心贴在一起快速跳动的韵律。
    她忽然轻轻张开手,控制着和他一起下落的速度。
    紧紧的抱住了甄月容。
    这个做梦都想要的拥抱。
    一颗眼泪缓缓飘落在空中,凤纸鸢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是和甄月容诉苦,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月容,我真的……好累,好累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是鲛人皇,有千年的寿命,而我横竖不过是一个凡人,百年而已,最好的年华也就未来十多年,你再不醒来,我怕我撑不住,我怕我熬不过,我想你了,你也抱抱我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
    甄月容的身子猛然一颤。
    手下意识的拥住了怀里的凤纸鸢。
    凤纸鸢猛地抬起头来!
    看着眼前的甄月容,此刻他那琉璃般紫色的眼珠里,居然有泪水在隐隐闪动。
    但目光依旧呆滞,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这小小的一个动作,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一般。
    凤纸鸢失语,张着嘴,半句话却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甄月容也听见她的话了,但他不能控制自己,他尽力了。
    他也想抱抱她,也想安慰她,也为她心疼。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这一刻,凤纸鸢忽然觉得这一切的苦都值了!
    今后不管遇到再多的困难,凭着这一个拥抱,她也能坚持下去!
    抹了抹甄月容眼角的泪水。
    南海有鲛人,泣泪为珠。
    那一滴泪水在落下的瞬间,化为了莹亮的珍珠,滚落在她的手心,落在了……她的心间。
    凤纸鸢忽而笑了起来,再次紧紧的抱住了甄月容,大声的,“甄月容!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我们坚信好不好?!”
    甄月容没有回答,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一刻,凤纸鸢很心安。
    她轻轻按了按身后的按钮。
    “嘭--”的一声,降落伞打开!
    两人下落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旁边的天越士兵??
    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这东西好似生机,陛下和凤纸鸢都不会死,他们白感动了一场,然后他们立马就跌落下去,摔成了肉饼。
    凤纸鸢和甄月容缓缓落下之后。
    脚底全部是白骨和新的尸体。
    鲜血弥漫了整个崖底。
    凤纸鸢扶着甄月容,亦步亦趋的朝着远处走去。
    除去那些尸体和腐骨,其实崖底的景色不错,在鲜血的滋养下,还开了几朵隐匿在野菊旁的曼珠沙华。
    这种花虽然并不多见,但也绝非彼岸才有。
    凤纸鸢上一世就喜欢种植这样的花,所以她手臂上的空间纹身也是曼珠沙华,她极爱这种花。
    停下脚步,摘了一朵,塞到甄月容怀里。
    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调笑道,“小容容,我之前看你一直穿大红色的衣服,其实就感觉你有点像这样的花儿,今日这么一对比……”她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甄月容,点头道,“恩,人比花娇,你比这些花好看多了。”
    甄月容微微扯了扯嘴角,笑意很淡,眼珠子依旧呆呆的看着前方,但凤纸鸢知道,他听到了,还在暗自高兴呢。
    看到甄月容的笑,凤纸鸢似乎什么也忘记了,什么战争,什么仇恨,此刻只想和他安静的在这崖底生活。
    女人果然不理智。
    恋爱脑果然可怕。
    挽着甄月容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找点吃的。”落下来的时候,全是山雾,急速落下的时候,水汽全部沾染在身上,现在两人的衣服都有些湿,待会儿再被冷风那么一吹,很容易感冒。
    甄月容是她的大宝贝,她可不能让他生病,他现在身上已经有了那么严重的毒,再生病她可得心疼死。
    凤纸鸢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很快就找到了吃的,并且在山洞里垫了一些干草,搭了火堆烤火。
    甄月容全程像个瓷娃娃一样坐在旁边等,凤纸鸢第一次伺候大爷伺候的那么开心。
    等做好了这一切,又烧好了烧鸡,凤纸鸢还将东西剃了骨,才递给甄月容吃。
    甄月容现在虽然不能说话,没有清晰的思想,但吃东西是身体本能,他还是会的,凤纸鸢的厨艺不错,他吃了很多。
    吃完之后凤纸鸢很累,靠在甄月容肩膀上,两人互相依偎睡午觉,此刻凤纸鸢真的什么也不想管,而甄月容现在这个状态更是什么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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