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你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要去拜访定远侯。”
    回了家,晏怀明两下将鞋子蹬掉,往床上一滚,“东西随你买,晚饭我不吃了,明天让那个厨房多做点早饭。”
    “好。”陆慈应着,给了他一张清单,“殿下,围墙修好了。”
    “这么快?”晏怀明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又很快躺下,“我都糊涂了,我们的围墙本来就是好的,那两个被我抠下来的砖头补起来也快。”
    “是这样没错。”陆慈指着那清单,“工钱我都发了,只是我们府上要添点人手,您点个头,明天我就安排。”
    “楼州的?”
    “对。”陆慈解释道,“招些本地的方便些,大伙儿对这里都不熟,买个菜都要多拐几个弯。”
    “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晏怀明说着,就要下床去找自己的印章,陆慈拦着他:“还有,如果王妃嫁过来,我们府上没几个小丫头也是不行的。”
    “这,我觉得不必要。”晏怀明盘着腿,“我看那些大家小姐嫁人,都是自己带些体己的小丫头过来,我们这边的人,你塞给她,她说不定还会认为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殿下,话不能这么说,这要是以后成亲,家里没个嬷嬷帮忙,那怎么行?靠我们这群大老粗?”
    晏怀明挠挠头:“我又不是大老粗。”
    他伸伸手,“我虽然舞刀弄枪,但也不是不会疼人嘛,对不对?”
    陆慈笑了:“好,老奴明白。”
    “嗯,麻烦你了。”
    晏怀明去找了下自己的印章,盖了个戳,就让人下去办了。
    第二天,他看着面前的小瓦匠,陷入了沉思。
    “这小伙子干活利索,人也好,我认为可以留下。”
    陆慈说着,招招手,示意李倦秋再往前来点,晏怀明点点头:“陆叔觉得好,那就好,我不操心。”
    “多谢大人。”
    李倦秋可不想叫他殿下,反正自己现在扮演一个啥也不懂的小民,随便叫叫了。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晏怀明暂时还没看出什么破绽,只是觉着日子还不错。
    没两天,陆慈就选好了人,安排好了伙计,也将拜访定远侯的礼物买好了。
    “辛苦陆叔了。”
    晏怀明泡着澡,长腿一伸,搁在了木桶边上。
    “人都送进平安王府了?”
    杨青苑还在精心打扮,杨彩衣笑着:“都进去了,我办事,您放心,那王府的管事还夸我们的人朴实可靠呢!”
    “倦秋可不是一般的可靠。”
    “那当然了,球球最可靠。”
    杨青苑给自己额间贴了花,笑着:“你别笑了,快来帮我梳头,还有,让韩祎准备好,别给我说漏嘴了。”
    “您就放心吧!”
    杨彩衣挽起她的头发,熟练地盘了个花。
    晏怀明在京都的时候就不喜走动,眼下进了定远侯府,还几分紧张。侯府的管事一直在和他说话,他回答得也是谨慎。
    “我家侯爷面冷心善,平安王殿下莫要害怕。”
    那管事似乎看出了晏怀明的不自在,好心地安慰了几句,陆慈抢先应着:“我家殿下向来崇敬定远侯,难免紧张了些,让您见笑了。”
    “殿下风姿俊朗,谈吐不凡,是侯爷欣赏的后生。”那位管事笑笑,便引着他们进了大堂。
    主位上坐着一人,一字横眉,鹰眼高鼻,眼下有一道浅浅的伤疤,虽不甚狰狞,却尤给人一种饱经沧桑之感。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晏怀明:“来了?坐吧。”
    这让年轻的平安王有些局促,明明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的说辞,但临上场还是显得嘴笨。
    “晚辈见过定远侯。”
    晏怀明没有纠结,直接行了个礼,杨赫却是笑了:“殿下这是怕我?”
    “定远侯乃是国之栋梁,我辈之楷模,晚辈——”
    “好了好了,让你坐就坐着,这么客气做什么?”杨赫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故作姿态,晏怀明两只耳朵都红了,难得去巴结一个人,结果被人家揭穿了。
    “殿下此次来我府上,是为何事?”
    杨赫说话从不拐弯抹角,都是直击要害,这让晏怀明有些接不住。他这次的目的主要是把韩祎接回来,但也有和人家套近乎的意思,这定远侯敞亮倒是敞亮,却没给他机会。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聊了。
    晏怀明寻思这位侯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直说也比较好,于是他不再多想,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请侯爷仗义相助。”
    “何事?”
    晏怀明见他神色未变,就继续说道:“我有个幕僚,名叫韩祎,他与我在来的路上走散了,我遍寻不得,希望侯爷能帮我找到他。”
    “韩先生正好在我府上。”杨赫转头对身边的仆从说道,“去请他过来吧。”
    晏怀明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定远侯做事,这么雷厉风行?难道武将都是这样的直肠子?
    杨彩衣一路小跑,冲到杨青苑房里:“小姐,侯爷都把话说完了!”
    “这么快?”杨青苑也愣了下,接着嘟囔道,“我千叮咛万嘱咐,让爹爹多和他说几句话,现在倒好,这么快就把人打发了。”
    “侯爷本来就不喜言辞,就这几句话,还是我这几年听过最多的了。”杨彩衣笑着,催促道,“我们走吗?”
    “那当然了,走,偶遇去。”
    杨青苑站起来,手一伸,杨彩衣眨眨眼:“怎么了?”
    “扶着我呀,傻丫头!”
    “哦哦,我忘了,您现在体弱多病着呢!”杨彩衣吐吐舌头,笑眯眯地搀住她,“您这边请。”
    杨青苑嗔怪:“就你机灵!”
    “都是您教得好啊!”杨彩衣笑着,扶着杨青苑出了房门。
    韩祎被请过去之前,挨了杜威好多记白眼,他竖起右手:“我韩某人对天发誓,绝不说漏嘴,否则,断子绝孙。”
    杜威冷哼了一声,就把他轰出去了。
    “韩先生是在风林关被人捡到的,当时他受伤不浅,关中守将见到了他怀里的文牒,才连夜送至楼州救治。”杨赫面不改色地说着女儿编的故事,“韩先生不是习武之人,强撑着伤躯走那么远的路,想来是对您十分忠诚了。”
    晏怀明联想到那土坡下的血迹,想着韩祎那么贪生怕死一人,竟也独自走了那么远的人,不免感动,然而杨赫很快就给他下了套:“只是,平安王殿下为何到现在才来找我帮忙呢?”
    对方目光如炬,晏怀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稍有不慎可能就落得个不惜才不惜命,虚伪又谄媚的名声,而这定远侯偏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好在这时候,韩祎冲了进来,嚷嚷着:“殿下,臣来迟了!”
    这一叫唤可谓是喊出了即将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壮烈,在场的人都有被吓到,但很快,大伙儿都小声笑了起来。
    韩祎不以为意,碎碎念着:“臣来迟了,还望殿下恕罪。”
    然后,他才清清嗓子,给杨赫行了个礼:“下官见过侯爷。”
    说完,韩祎就自顾自地坐在晏怀明旁边的位子上,还朝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将还未喝过的热茶递过去,放到了他手边。
    杨赫便说道:“看来韩先生的伤势已无大碍,那我便不多留了。”
    韩祎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是个带伤之人,眼珠子一转,道:“都是侯爷倾力相助,我此能从阎王殿上平安回来。”
    “如此,那我也算尽到了地主之谊,二位若是不嫌弃,便在府上吃一顿便饭,下午我再送二位吧。”
    杨赫说着,想也是演戏演乏了,那眼神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恐吓,你要是不留下把饭吃了,我今天就能让你横着出大门。
    晏怀明被瞪得有点心虚,连客套的推脱都不说了,直接应下来。
    杨赫这才点点头:“那我让管事领二位在园子里逛逛,饭好了就叫你们。”
    “多谢侯爷。”
    晏怀明唯唯诺诺答着,就跟着那管事出了大堂。韩祎嚷着:“张管事,这个,我在府上也有些日子了,我带殿下逛逛,您忙您的。”
    “好,那韩大人记着,除了那小亭边,其他地方您随意。”
    管事自然也知道小姐的计划,不加阻拦,但是该说的都得说完,欲擒故纵。
    韩祎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一定不去。”
    管事的私下给他比了个手势,就走了。
    “好机会!”韩祎绕回了晏怀明身边,“殿下,我都给你摸清楚了,这个时辰,杨小姐都会在小湖边赏花,把握住啊!”
    他一手握拳,情绪激动,晏怀明睨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藏在定远侯府的理由?”
    “我是真在养伤,顺便帮你监视敌情的好吗?不知好歹!”韩祎捋起袖子,“不信你看,我胳膊这儿,我后背上都是伤。”
    晏怀明瞧了眼那些刀疤,新鲜的,结痂不久,不免心生愧疚:“对不住,是我疏忽大意了。”
    “哎,没事儿,我也不怪你,臣为君死,天经地义。”韩祎拍拍胸脯,也是有点心虚,这都是杨显给他画上的,惟妙惟肖,要是晏怀明知道自己好吃好喝胖了几斤,估计会当场把他掐死。
    “你是我的朋友。”晏怀明说得郑重,但很快就变了脸,“不过,这样去见人家女儿,不合礼数吧?万一吓到人家,定远侯拿刀砍我们怎么办?”
    “咱们就偷偷看一眼,虽说这次来楼州,是做了和人家成亲的准备,但要是她太丑,我也不能把您往火坑里推啊,是吧?”
    韩祎眉头一挑,心里已经默念了八百次杨小姐您饶过我,我不是故意说你丑了,晏怀明想了想:“也对,咱们就悄悄看一眼,不惊动她。”
    “走,我带你去。”
    韩祎做贼似的,眼睛发亮。

章节目录

王妃每天都在套路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四季奶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四季奶糖并收藏王妃每天都在套路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