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那样面对面站着,彼此一言不发,气氛非常尴尬古怪。
    走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线很昏暗。鲜宗蓝的面部大部分被阴影覆盖,这让阿然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鲜长老!”阿然以子弟对家族长老的礼节向鲜宗蓝施礼。
    “哦,是阿然姑娘,不敢当。”鲜宗蓝虽然语气阴沉,但还是有一丝理智,他闪过半边身体,不敢受阿然的全礼。
    阿然道:“不耽误鲜长老做事了,阿然先告辞。”
    阿然的走在靠墙一侧,食盒更是拎在左手,紧贴墙壁和阴影,加上袍子,不仔细去看,是看不到的。她此时只想快快离开,不被鲜宗蓝发现和纠缠。
    鲜宗蓝微微颔首,侧开身体让路,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阿然。
    阿然心跳加速,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但是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并且,两人错开没有几步,她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等一等!”鲜宗蓝叫道。
    “什么事?”阿然深呼吸,怀着砰砰跳的心转过身,冷冷盯着他。
    “公……阿然姑娘,明天一早的祭祀,还请务必出席。”鲜宗蓝右手放在胸口,对她深深施礼。
    “知道了。”阿然点头,转过身大步离去。起初她的脚步还很寻常轻松,但当她拐过弯之后,立刻加速离开。整个楼道,仿佛是被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迫着,让人无法呼吸。
    鲜宗蓝则盯着阿然的背影,胡须微微一颤,露出一个冷笑:“呵呵。”
    他只是去检查秦升关押状况的,不成想在这里遇到阿然。这让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并且决定马上实施。
    ……
    哗啦、哗啦!
    镣铐加身,高强度牛筋魔绳捆绑,浑身穴道被封,秦升面容前所未有的憔悴。
    他被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架住,虽然对方蒙面,但秦升还是依稀从气息上判断出他们的身份。这两个,一个是云家子弟,另一个是鲜家子弟。他们都曾向秦升请教过许多关于修炼的问题,而此刻他们却成了提他去送死的人。
    外面传来悠扬的、抑扬顿挫的吟诵声,还有低沉的钟鼎乐声。这些声音揉杂在一起,仿佛是夺命追魂的咒语,让人听的头皮发紧,脑袋发昏。
    “喂喂,小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噬灵剑一直在秦升耳畔唠叨着,“你现在去就是送死啦,那个鲜宗蓝不会放你好过的。你看,与其把你的灵魂当成六翼魔王的祭品,不如直接送给我啦。我吞了你,还能念你的好,到时候直接复活我主人,杀死这帮混账,为你报仇不好吗?”
    “小伙子,你还太年轻啦,若是像我一样活个几千年,就什么都想通啦!人死如灯灭,你实力再强又如何?死了还不是噗一下就灭了……”
    “我的主人张夜,你是知道的,他当初,威风八面,大杀四方,到最后呢?结果还不是一个死字,所以我说啊……”
    “大哥,我想静静。”秦升道,“这最后一会功夫了,你还不打算放过我?”
    “嘿嘿,就是怕你还来不及答应我就死了,所以我才不放过你嘛。你好好考虑,是把灵魂借给我用呢,还是给那混球用。我可告诉你,这个布吉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现在眼睛所看到的这些所谓的居民,其实哪个是人?都不是,他们是……”
    秦升耳朵一竖,对噬灵剑的话很感兴趣。可惜这时候,鲜宗蓝走过来,拍了拍秦升的肩膀,用生冷的笑容说道:“秦升,接下来你将会完成你这一生的使命,你该为此感觉荣耀才是。你的卑微生命,换来伟大魔王的重生,即便是你死后百年、千年,我们也会记住你的好。”
    “我谢你。”秦升淡淡一笑。
    同时,他在心里问噬灵剑:“你刚才说借用我的灵魂,是怎么回事?”
    “嘿嘿,想明白了?”噬灵剑狡猾的笑了笑,“其实呢,这个问题说起来我也很痛心,毕竟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习惯啦……”
    “少废话,只说重点。”
    “好吧,就是你敞开心胸,完全接纳我,我会从你的识海进入泥丸宫,吞掉你的精神力和灵魂。在那之后,你就不是你了,我俩人贱合一,双剑合璧,多美啊……”噬灵剑贱贱的说。
    “之后呢?我就死了?”秦升道。
    “非也非也!你说死了,可你的皮囊还在,你说活着,但你的灵魂没了,所以……”噬灵剑道,“不过呢,这是眼下你唯一能逃脱的法子了。没看见么,那家伙那么厉害,那个祭祀典礼我可是知道的,直接生猛的干掉你的灵魂,融化你的肉体……”
    秦升沉着脸没说话,这时候,在鲜宗蓝的授意下,那两个子弟已经将秦升拖出建筑物。
    沿途,秦升还听到隔壁一栋楼里,传来鲜龙和云岳的嘶喊声:“你们放开我,不要伤害秦升!”
    “我靠,一路带我们走过来的人你们都要杀,还是爷们吗?”
    砰砰!
    两道黑光从鲜宗蓝手里射出,隔了几十丈以及一栋建筑物,直接打中屋内的两人。黑光之后,那楼里就没了动静。
    秦升也没看到凌星儿和阿然,想必她们两个也已经被制住。
    “你不要妄想有谁会来救你,毕竟这里都是三大家族的子弟。除了鲜龙和云岳两个傻子之外,大家都会选择闭嘴,选择各自家族利益。”鲜宗蓝冷冷地在秦升耳边说,“就连你出身的凌家,都是视而不见。凌文山可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拿自己家族的利益来冒险……”
    秦升撇撇嘴:“要杀就杀,罗嗦个屁!”
    说完,他直接将脸扭过去,不看鲜宗蓝了。鲜宗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抢白的够呛。恼怒之下,他直接从那两个子弟手里拖过秦升,拽着就向后山坡走去。
    在镇外的后山坡上,有一块平整的、床板大小的白色巨石,这里就是祭台。祭台下方周围地面上,鲜血刻画了一圈的咒文,都是用的古老的魔文。祭台上,更是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文,一只只血红的蜡烛被点燃,在昏暗的天空下,闪烁着诡谲的橘色光泽。
    七八十个居民,无论男女老少,都围着祭台吟诵咒文,她们每个人都穿着雪白的长袍,头顶着雪白的帽兜,手里端着雪白的蜡烛。在寒风中,年幼的甚至瑟瑟发抖,却依旧高昂的朗诵。
    随着咒语的念诵,祭台中心出现一道黑色的漩涡。这漩涡不停地盘旋,分散、凝聚,最终形成一个虚妄的魔王影像。那个魔王张着血盆大口,在风中咆哮着,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吞噬一条鲜活的生命。
    魔王幻影出现的时候,居民们的吟诵更加密集、高昂,似乎稍有怠慢,就会发生极为悲剧的事情。
    鲜宗蓝向那幻影,五体投地深深施礼,之后,他一挥手,众人将秦升打横举起,就要往祭台上送。
    “快点小子,你不快点做决定,我们都死定啦!”噬灵剑尖叫,它如今是幻化成一颗纽扣呆在秦升身上。
    “好吧……”秦升深呼吸,“你可以开始了!”
    “哟吼!”噬灵剑一声欢呼,化作一道乌光钻进秦升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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