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才觉得不对,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才刚救他性命,他就缠上去拜师学艺,岂非太无耻了些?
    姜望庭忙又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我先还了救命之恩,再……”
    白衣人道:“为何?”
    姜望庭道:“我想变强。从前不知天高地厚,只因坐井观天,此番一路逃亡,叫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我原先可以肆意妄为,是我身份之故,旁人尊我敬我,从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姜氏皇朝的四皇子。说什么潇洒自在,都是空话!”
    “我不想将自己的人生交由旁人决断,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白衣人问:“为了报仇?”
    姜望庭摇摇头,又仰起头,小小年纪却已见未来姜帝之态,坦言道:“倘若仅仅是为了报仇,目光未免太过短浅,我要变强,不是为了跟一群蝼蚁争锋!他年我若登九重,但叫天地无烟尘。我希望有朝一日,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谁也阻拦不了!”
    白衣人听着这年少轻狂的话,波澜不惊,既不为此赞叹,亦不为此轻视,只静静地回道:“我不收徒。”
    姜望庭有些失望,却未言放弃,道:“待我还了阁下的救命之恩,便去寻访仙家之地。”
    白衣人接道:“但我可以教你。”
    姜望庭呆了呆,脸上霎时浮起笑容,是自他逃亡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心道,这人可真是太好了。
    姜桓望着过去的自己,忍不住感慨道:“蠢死算了。不过阿越大概没想到吧,睥睨天下的姜帝,其实是由你一手教出来的啊!”
    第46章三绝(四)
    风越辞的确未想到,他与姜桓之间曾有过这样一段渊源。
    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谊。
    不知是白衣人教导有方,还是姜望庭天资惊人,短短数日,懵懂的凡间少年便已两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天上碧空境,千阶引百城。
    世上并无神仙,却有统御诸天万界的魔王陛下。
    在姜望庭的观念里,所谓魔王,应该是众魔之首,极恶之人,可这里的魔王却好似不同。
    他一式练完,回头好奇地问道:“既然不是什么大魔头,而是这天地间的主宰,那为何不叫天帝或是仙帝,而要叫魔王呢?”
    白衣人纠正他的招式,回道:“因为是魔王之境。”
    姜望庭听不明白。
    白衣人轻轻敲他头,道:“收敛杂念,好好修行。”
    姜望庭偏头,冲他一笑,扬扬手中的刀,道:“这些日子来,我试过无数兵器,感觉还是长刀用的顺手!不如我以后都用刀吧?”
    白衣人道:“我只教你入道,习剑也好,练刀也罢,随你。”
    姜望庭道:“为何?”
    白衣人不答。
    姜望庭悟性非凡,转眼就想明白了:“强者之路,至尊之位,注定一往无前,无法转圜。倘若一味去学旁人去听旁人,便永远只能屈居人下,对吗?”
    白衣人微微颔首。
    姜望庭眼神骄傲而明亮,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无惧前途艰难万险,我一定会走到尽头的。师父,到时候你一定要看着我啊!”
    白衣人对上他目光,回身走到树下,坐在石桌旁,道:“我不是你师父。”
    姜望庭收刀,过去奉茶道:“可你救我性命,教我功夫,于我恩同再造……实不相瞒,纵然你不愿收我为徒,可我心里早就敬你如师了。”
    白衣人接过茶,轻轻放下,道:“不必。”
    姜望庭见此,也不气馁,扬眉笑道:“我心里怎么想,你又阻拦不了。可你不让我叫你师父,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白衣人抬头见夜空,也无天星也无月,便道:“无越,叶无越。”
    姜望庭连忙写了一遍问他,确认是哪三个字后,又喃喃念了几遍,道:“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我看你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叫仙长未免生疏,叫兄长怕我那几个皇兄辱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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