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轩辕梦儿听从梁太医的医嘱,老老实实地坐着“小月子”。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休养,直到半个月后,才开始下床四处走动。
    只是,如画与如砚发现,她们的长公主又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不再总是没心没肺地笑,也不再喜欢多说话。甚至可以说,她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人。
    更明显的变化是,每次大将军过来看望她,她不再表现得欣喜异常,两眼也不再因为兴奋和快乐,而总是盈动着绚丽迷人的华采。
    面对大将军的温柔关怀,她不再如以往般笑得满面春风。她对大将军说起话来,也不再是笑语娇嗔,毫不掩饰自己的天真烂漫。
    更确切地说,她几乎不再主动对大将军说话。只有大将军关切地问她一些起居饮食的问题时,她才会极简洁地应答一下。这种应答,有时是无声地点点头,有时则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嗯。”“好。”
    除此之外,她似乎懒得说更多的话了。
    如今的她,对什么都表现得冷冷的,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提不起她多大的兴趣,也似乎什么事情都跟她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如画、如砚与霍萧寒,都十分理解她的这种变化,也十分体谅她如今的心情。
    仅仅怀孕三个月,便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这对于许多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吧!何况,她还是一名医者,一直为自己没能保住孩子而感到愧疚。
    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
    轩辕梦儿已休养得脸色红润,肌肤水嫩,美貌与风姿更胜往常。只是,人人皆明白,她沉静而漠然的外表之下,是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伤痛。
    偏偏这一晚,霍萧寒迟迟没有到望云间来。破天荒地,轩辕梦儿抬步走出了望云间,往忘忧轩走去。
    这是她小产整整一个月之后,第一次走出了望云间。
    尽管已是深夜,但如画与如砚并不敢劝阻长公主去见大将军的兴致。
    她们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尽管长公主面对大将军时表现得沉默而冷漠,其实,她内心对大将军的陪伴是渴望的。
    若有哪一日,大将军不来看望她,她过得并不安稳。
    因此今夜,即使这么晚了,长公主还是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望云间,走向了大将军所在的忘忧轩。
    然而,烛光燃起的忘忧轩内,大将军此时并不在,就连贴身侍卫霍云也不在。
    值守的侍卫说,大将军和霍云自今日一大早赶去上朝后,便一直没有回过大将军府。
    侍卫们如今对沉默寡言,甚至冷淡得让人有些不敢亲近的长公主毕恭毕敬,见她只是在轩内书案前静静地坐下来,他们不敢多问,也不敢多劝。
    更鼓传来,已是二更天了。轩辕梦儿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不紧不慢,心不在焉地翻着。
    值守侍卫与如画如砚等侍婢,静静地候在门外。
    暗淡的月光,映照到门前的庭院。
    时光,似乎在这里静止了。
    洛都城外,一身黑色夜行服,黑巾蒙面的霍萧寒,带着同样一身打扮的霍云等数名心腹侍卫,在月色下的丛林山间疾奔。
    他们既要追上前方疾奔的身影,又不能让对方有所警觉。
    终于,他们如几片悄无声息飘落的树叶,攸然停在了树影掩映的林间湖畔。
    侧耳细听,湖水平静,山林间除了声声的虫叫,再无任何人的声息。
    霍萧寒望了一眼月色下平静无波的湖面,对众侍卫轻轻作了个“撤!”的动作,数人便借着树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转身起跃,如几道寂静的夜风般,向着来路飞奔而回。
    直到回到接近洛都城门的一处山林,他们才停了下来。霍云小声开口道:“那身影分明便是慕容华鉴,我们为何不追?”
    “他已经潜入湖水中了。”霍萧寒道。
    “如此正好。我们就在湖边等着,他憋不了多久便要上来。”霍云道。
    “不急!如今还不是打草惊蛇,逼他亮出底牌的时候。”
    霍萧寒话音刚落,又有数个身影有如黑夜暗影般,悄无声息地落下,停在他们身前:“大将军!”
    “怎么样?跟上那几名西越人了吗?他们去了哪里?”霍萧寒问。
    “回大将军,他们似有警觉。”为首一人有些难堪地回道,“因此,小的们不慎跟丢了!”
    霍萧寒沉吟片刻,道:“跟丢便跟丢罢!宁愿跟丢,也不要被他们发觉有异。”
    “是!”一众黑衣侍卫们齐声应道。
    “霍云,我们立即回酒楼,不能让人发现,我们曾经离开过。”说着,霍萧寒率先起跃,如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山林,随即飞向洛都城的城墙。
    霍云不再说话,紧紧跟在他身后。而余下各人也悄然没入林中,各自奉命行事去了。
    霍萧寒与霍云的身影,神不和鬼不觉地掠过了高高的城墙,又飘向了城中最高雅奢华的酒家,东亭酒楼。
    这是城中高官贵戚们最喜爱的谈笑饮酒会友之地,也是尊贵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尽管已接近三更时分,酒楼内依旧灯火通明,各处雅间饮兴正酣。
    早已退下一身夜行服的霍萧寒与霍云,从容地走进了其中一个雅间。
    已经颇有醉意的大司农卢剑卿,正在侍从的陪伴下自斟自饮,看见他们走进来,连忙举着酒杯,握着酒壶站起来:“萧寒,你去解个手,居然去了那么久!来,再罚酒三杯!”
    霍萧寒走上前去,一把扶住因醉意而站立不稳的大司农:“剑卿,夜已深,大司农夫人已经在府中骂你了。我们不喝了,走吧!”
    “走?酒还没喝完呢!我不走,我不回府!”卢剑卿或是惧怕司农府中河东狮吼的可怕,坚持不肯走。
    “醉成这样,再喝下去,明早如何上朝?”霍萧寒对着卢剑卿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三人走上前,夺了卢剑卿手中的酒杯与酒壶,架着他出了东亭酒楼,上了卢府的马车。
    洛都郊外的林中湖泊。
    潜入冰凉湖底的慕容华鉴,再也憋不住那道气,悄悄从湖中冒出头来。见四下已是无人,他一身湿淋淋地上了岸。
    “呵呵呵!向来风流潇洒的慕容二公子,今夜竟也落得如此下场?”一道阴冷的说话声,伴着一阵不怀好意的低笑而来。
    慕容华鉴冷着脸,看着站在苍白月色下的那个瘦削身影:“赵太师,不要太不识好歹了。若不是我有意引开霍萧寒,你们的老窝,都得被他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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