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梦儿没有在路上停留,几乎是疾走着回到了望云间。
    见到请安的侍婢们,她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进寑间,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如画与如砚看出她的不对劲,不禁相视一眼,跟着她走进了寑间:“长公主,您怎么了?”
    轩辕梦儿正自伤心气愤不已,见她俩相问,不禁美眸一瞪,大声吩咐道:“你俩今晚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好马车,明日午时一到,我们便回清凉宫!”
    “回清凉宫?”如画与如砚面面相觑,莫名所以。
    “长公主,您到底怎么了?我们明日回宫便回宫罢,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呢?”如画柔声问道。
    “当然要收拾东西!把我们从宫中带来所有的物品都收拾好,全部带回宫去!”轩辕梦儿气恼说道。
    “啊?为什么呀?”如砚一时摸不着头脑。
    “长公主,是不是大将军惹您生气了?”如画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没有惹我不高兴。”轩辕梦儿沉下脸色,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但是,我要与他和离。明日,我们便回清凉宫,此后,再也不回大将军府了!”
    “和离?”如砚惊呼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长公主您想尽办法才嫁给大将军,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再说昨日,长公主和大将军,不还好好的吗?”
    “是啊,长公主。您不是说,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大将军和离,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赖着大将军的吗?怎么能一赌气,便轻易说要和离呢?”如画也劝道。
    “谁说我赌气?”轩辕梦儿冷声道,“和离,如今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人家,早就一心想着和离了。”
    “啊?可大将军不是说过,不再逼长公主和离的吗?”如砚心急口快,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全抖了出来。
    “他哪里会逼我呢?人家还信守承诺,绝对不先提出和离呢!”轩辕梦儿冷笑。
    “那既然不是大将军主动提的,长公主又何苦真的要和离?”心思细腻的如画,早已大致猜到,定是长公主与大将军闹了别扭,主动提出了和离之事。
    “我何苦是真的?我不过随口说了声要‘和离’,他竟然一口便答应了。我说明日便回宫,他竟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今夜就会把休书写好……人家这样巴不得我走,我又何苦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大将军府?”悲愤地一口气说完,轩辕梦儿伤心欲绝,委屈不已,竟一下子趴在梳妆台上,呜呜哭了起来。
    “长公主,您别哭啊!”如砚一时吓得手足无措,又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安抚道,“可是,不是长公主你您要和离的吗?大将军答应了,你为何又不高兴?”
    “说你是傻!”
    如画一把扯住了不知深浅的如砚,将她拉到一旁,轻声数落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如果大将军真的舍不得长公主,又怎么会答应写休书,又怎么会真的让长公主回宫?大将军这样做,难怪长公主既伤心,又生气。”
    梦儿闻言,伏在案上,哭得更加伤心,更加大声。
    如画那丫头,说出来的真相,实在是太残酷了!
    如画瞧着她的样子,与如砚一起,都不敢再言语。两人惟有在心中,将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将军,埋怨了不下十遍八遍。
    过了许久,轩辕梦儿终于哭完了。
    她努力收拾了心情,抬起头来,一把拭掉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好了,你们也别站在这里惹我心烦了。就按我说的,赶紧去把东西都收拾好。明日一早,我们不再去向老太君、老将军和夫人请安了。午时一到,我们拿了休书,便立即坐马车回宫!”
    “是。”如画与如砚两人不敢再惹长公主不高兴,应诺了一声,便老老实实地跑到外面收拾东西去了。
    轩辕梦儿终于可以一个人,独自留在房内,舔平伤口。
    霍萧寒,既然你真的不稀罕我,我便真的如你所愿,与你和离吧!
    此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不相干。你便抱着你那一箱子回忆,过一辈子吧!
    如此想着,她从袖口中摸出了那柄短剑。
    那把惜儿姐姐给她的短剑,不,她如今才知道,这是他霍萧寒的宝剑!
    直到今日,见到锁在紫檀木箱子里的那串十一珠羊脂白玉手钏,她才恍然大悟,这柄削发如泥的短剑,原是属于霍萧寒的。
    这柄短剑,与其说是惜儿姐姐送给她的,不如说是她从惜儿姐姐那里,耍赖抢过来的。
    “四姐,你的白玉手钏呢?”
    轩辕梦儿记得,十年前,她和惜儿姐姐都欢欢喜喜地戴上了母妃给的羊脂白玉手钏。可是,数月后的一天,她却无意间发现,惜儿姐姐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惜儿姐姐此前跟她一样,都依从母妃的话,把心爱的手钏戴在了左手腕上。母妃还说,这羊脂白玉最是滋养人,女孩子常年戴在身上,肌肤定会变得越来越美的。
    因此,当发现惜儿姐姐左手腕上的手钏不见了,她好生奇怪。
    惜儿姐姐闻言一愣,道:“梦儿,你不要告诉母妃,我今日把它送人了。”
    “送人?你送给了谁?”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他是谁。”惜儿姐姐不肯告诉她。
    她还太小,还只是六七岁的年纪,姐姐和诺儿哥哥与府外的王公子弟时常外出玩耍,却从来不肯带上她。
    倒不是他们真的不肯。而是因为她还年幼,父王宠爱她,不允许他们带着她出府疯玩。
    “你居然把母妃给我们的白玉手钏送给别人,我要去告诉母妃。”轩辕梦儿不依不饶。
    “别去,别去!母妃会不高兴的。”轩辕惜儿急了。
    “既然知道母妃会不高兴,你干吗把它送人?”
    “他求我送一样随身佩戴的东西给他,我就想,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就只有这串手钏了,所以便送给了他。可等他走后,我才想起,母妃若然知道,定然会不高兴的。我怕,母妃会以为,我不珍视她送给我的手钏。因此,我不想让她知道。”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贵重的手钏,你也舍得送给人?那他送了什么给你么?”
    “他送了我一柄短剑。”轩辕惜儿说着,从身上摸出了那柄宝剑。
    “哗!这短剑,真神气!”轩辕梦儿一见那星月浮云纹饰的银色剑柄与剑鞘,立即两眼放光,“惜儿姐姐,我想要这柄剑!”
    “不行。可这是他送给我的。”
    “给我瞧瞧嘛!”轩辕梦儿拿过那柄短剑,握在手中,细细看着那雕刻精细的宝剑纹饰,“我怎么觉得,这剑就是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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