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侩’,很多时候程颐甲不愿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亲弟弟。可事实上,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贴上了这个‘标签’。
    程颐甲,还是那个‘骄傲’的程家嫡长孙。但程颐乙,早已被现实打磨的没有了棱角。甚至于‘卑躬屈膝’的活着。
    投其所好的送给了二嫂子一套‘孤本’,红隼自然也为大嫂准备了一份份量不算十足,但足以让其欣喜若狂的礼物——韩璐早就已经知晓了的工作调配。
    点到为止的红隼,仅仅是在大嫂客套一番后,‘勉励’了几句。侧身相迎的他,一直把韩父及韩母请上主位后,才在程颐甲的下手边落座。
    进屋便看到那三瓶有些年头飞天茅台的红隼,一直默不吭声。就连在当地被称之为‘父母官’的韩父,都没有‘正眼’瞄上了一下。但当程颐甲把那装满‘狼翻锅’的塑料酒桶提上桌面时,褪去外套的红隼,主动接过了酒桶,拧开之后细嗅了一下,‘嗯’的一声大笑道:“狼翻锅!”
    “阿丙也喜欢这种酒?”坐在那里的韩父,笑着询问道。
    “一直好这一口!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兄弟三人经常偷老爷子的‘狼翻锅’喝。不知轻重的喝醉过几回呢。”
    边说边拧开酒盖的程颐丙,接过了坦克递来的酒壶。‘咕噜噜’倒进去近一斤后,一一为在场的几位男性斟上,今晚就连坦克都没有‘幸免’。
    “首长,我来吧……”迅速起身的坦克,冷不丁的一句话着实暴露了‘红隼’的身份。对于自家坦克哥,无时无刻为自己拔高形象的举措,红隼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大心脏的红隼,望了这厮一眼后,轻声道:“今天在座的我最小,理应我来。”
    一一为其斟酒,到了程颐乙这边时,倒酒的红隼,笑着反问了一句:“小哥这酒喝的惯吗?”
    霎那间,包间因为红隼的这句询问,气氛显得略显‘尴尬’。脸上笑容略显窘迫的程颐乙,连忙回答道:“我对什么酒都是来者不拒。”
    面对程颐乙的回答,笑而不语的红隼,特地走到了刘芸面前。把酒壶放下,亲自端起乳.脂饮料,双手握着瓶身半躬着身子为自家二嫂倒了一杯。这一动作落在旁人眼中,显然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
    “二嫂,这些年您辛苦了。”
    略显‘受宠若惊’的刘芸,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韩父,低头玩弄着自己的酒杯。
    红隼是最后一个为自己斟满酒水的,并没有落座的他,笑容灿烂的对韩父及程颐甲说了一句:“伯父,哥,今天我先喧宾夺主的说两句。”
    听到这话的韩父,笑着点了点头。程颐甲更不会有任何疑问!当双手举杯的红隼,望向局促不安的刘芸时,众人的目光皆投向了这位默默为了程家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很多男人为自己活着,可女人不一样,小时候为父母活着,大起来为丈夫活着,然后为孩子活着,不管是否乐在其中,都需要顾虑太多太多。二嫂,第一杯酒我敬你。”说完这话,一饮而尽的红隼,直接喝完了足足二两的酒水。
    这一幕,亦使得程颐乙脸色变得煞白且表情阴晴不定。
    闻忙起身的坦克,提起酒壶继续为红隼斟满。没有任何间歇的红隼,举着满满的一杯酒水,双手递到了程颐乙旁边,后者连忙起身。
    “阿丙,你这是干什么?”表情尴尬的程颐乙,苦笑着询问道。
    “二哥,这第二杯酒我敬你。有句话我不吐不快:男人,对不起朋友、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谁都可以,但别对不起生你的娘,和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前者给了你生命,后者延续着你的生命。”
    说完这话,红隼再次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在程颐乙面前亮了亮空杯!‘咕噜’一声深咽一口吐沫的程颐乙,有些下不了台的望着眼前这个小堂弟。
    “阿丙,你这是什么意思?酒我可以喝,但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了。”
    “没事,有感而发!今天下午没事,我去了趟翠园小区。”当红隼说到这时,举着杯子的程颐乙蹒跚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就连坐在那里的刘芸,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几分。
    抽出纸巾擦拭着嘴角的红隼,望向程颐乙那‘惊恐’的表情,冷声补充道:“我就是想看一看一个当着你的面掌扇了我大娘,还指着鼻子谩骂我大伯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乍一听这话的程颐甲,如同一只炸毛的公鸡般‘砰’的一声拍案而起。程颐甲孝顺,这是在圈子里老少皆知的。别看他如此‘纵容’韩璐,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结婚当天,程颐甲的态度就表明了:孝顺、自爱!
    这就是他的底线!而现在当他听到红隼所说的这些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阿乙,这是怎么一回事?”
    扭过头的红隼,轻声道:“大哥,有孩子在别吓着他们了。坐下来说……”
    边说边起身的红隼,按住了程颐甲的肩膀,示意他别动怒。而此时,脸色已经毫无血色的程颐乙,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
    “他老刘家能让你官升三级,我就能让你官将五级从白介开始。”在红隼说完这话时,坦克递给了红隼一份资料。后者接过来之后,直接扔给了对面的程颐乙。
    “明天军稽查队会找你问话!西北直接来人,不但问你,还有老刘家的。打女人这事我做不出来,但她爹教出了这么一个闺女,得负有一定的责任吧?所以我打了她爹,也就是你的顶头上司。这事不算完,我要用他们刘家一门人的‘锦绣前程’,来弥补老程家这些年被你败坏的尊严。另外,刘老头已经赴京了,这是要告‘御状’的节奏啊。”
    “没事,他为老不尊,我不介意让他晚年不保。二哥,你的骨头呢?刘老头当着你的面,痛骂咱家老爷子时,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陪出笑脸来的。在你眼中‘权力欲’真的要凌驾于尊严之上吗?”
    ‘吱啦,咣当……’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的程颐乙,没有握紧手中的酒杯。就撒一桌,杯碎一地。
    一旁的大小蝌蚪干巴巴的望着自家父亲,随即在哥哥的引领下,兄妹二人下了椅子弯弯扭扭的朝着自家父亲走去。
    小孩子现在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是对面这个‘陌生’的叔叔,让他父亲变成这样。虽然他们很钟爱红隼所送的布偶,但还是倔强的把布偶扔给了红隼。
    孩子力气不大,扔到了一半就掉落。倔强的哥哥,连扔了很多次。此时,就连一旁的刘芸都看哭了的离开座位,紧搂着孩子。
    “四岁不到的孩子,都知道为了维护自己的父亲,丢弃自己喜爱的布偶。敢与任何人‘为敌’。二哥,你还不如我两个侄子呢。”
    泪水布满眼眶的红隼,把头瞥向了别处。而此时,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的程颐乙躺在椅凳上,久久没有任何表情。
    直至小蝌蚪一个劲‘奶声奶气’的喊‘爸爸’‘打坏人’……这才把他拉回神,随即程颐乙紧搂着自家闺女‘嚎嚎大哭’。
    热菜未上,程颐乙一家子便‘匆匆离去’。在红隼的授意下,坦克特地出门‘相送’。毕竟是‘堂兄弟’,毕竟是大娘大伯的心头肉。老爷子把这事一直压着,等着他红隼回来处理,就是不希望闹的太‘尴尬’。
    吸允着鼻尖,重新坐直身子的红隼,举着酒杯的笑着对首位的韩父说道:“伯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无论是我,还是我们老程家都没把您和伯母当外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来喝酒,我可一口气牛饮不下一杯哈。”
    “随意,随意!”
    家宴的气氛,再次回归到正规。知识面颇广的红隼,与韩父相聊甚欢。红隼只字不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事情,哪怕韩父隐隐有所提及,红隼都是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说辞,含糊其辞的把这一话题掠过去。
    也是政坛老人的韩父,知道对方的‘好意’。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恩惠’的他,同样也清楚,以后自己的脑门上就真贴上了‘老程家’的标签。
    以他和程颐甲的关系,绝对称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大哥,这是这次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人员名单。里面有几个人你重点注意一下,当然我说的注意不需要咱刻意迎合,只需要自个拿捏说话分寸就成。”
    边说,红隼把一份文件夹递给了身边的程颐甲。里面还附带了这几人的具体资料!单就这一手,便让韩父看到了红隼背后的能量。
    “你的室友姓吴,本名吴刚。外号刚子,可以深交。他是我战友的发小!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会带你去认识几个人。还是那句话不需要刻意奉承迎合,当朋友处、当兄弟耍。不需要拘谨,更不要拿官场那一套套用在他们身上。本性使然,你这种性子很容易融合到他们那个圈子里。”
    在红隼说这话时,程颐甲已经在看吴刚的个人资料。当他看到刚子的级别和现在职位时,瞪大眼睛道:“这么年轻,这么生猛?”
    “习惯就好了!这些人,你关系处好了,一生受用!”
    “我知道了!”
    “还有这几个老爷子,都是咱爷爷的老战友、老哥们。抵京后你一一拜访,礼物不需要太贵重,就咱喝的‘狼翻锅’你多带点。他们让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想都可以说不。但只要涉及到喝酒,你就是喝住院,也得把他们陪好喽。程老头的孙子,不能饮酒咱爷爷丢不起这个人。”
    就坐在自家男人旁边的韩璐,打眼瞄了一下这几位老人的照片,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道:“这不是……上个月的新闻联播,他还……”
    不等韩璐说完,一直低头喝茶的韩父‘干咳’了两声,瞬间知道自己失态了的韩璐,连忙闭上了嘴巴。
    “哥,以前这关系咱爷爷不肯交给咱们,是怕咱们‘长歪’喽。像二哥那样……他丢不起这个人。对你十多年的‘打磨’,你心里也别有怨言。毕竟……”
    “阿丙,我懂!”
    “懂就好!我在家待不久的。怎么说呢……哥,咱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只要问心无愧,咱做啥都不虚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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