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手腕粗的铁链,伴随着两人一次次的绷直,又一次次的弯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此时已经如同血人般的肖战,显得如此狼狈不堪。但其脸上那一抹浅浅的笑容,是那般的狰狞和嗜血。与其对立的拓拔宏烈,也开始大喘着气,身上也有了多处伤痕。特别是侧脸的肿胀,已经让拓拔宏烈看不出了高人的风范。
    伫立在一旁的罗薇,玉手紧紧抓住了场边的栅栏。哭过的痕迹依然遗留在眼角处!吊儿郎当的武生,神色变得浓重。没有离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王梓等人,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特别是看到肖战那依然‘微笑’的表情,寒意布满着整个脊背。
    “小子,你刚刚迈过凝气境,还未达到心斋,气息不稳,寸劲也是有强有弱。真决定搏这一把?”同样已经有了‘筋疲力尽’感觉的拓拔宏烈,想就此得过且过。因为他现在心里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个如果发狂了的男子,会不会做出什么更为癫狂的事情来。
    怕了,虽然拓拔宏烈不愿承认。但面对肖战这种‘死战到底’的存在,他还是心生了怵怕感。
    “哈哈,人生能有几回搏?对于男人来讲,自己若不逼自己一把, 什么时候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我知道你忌讳什么。武生……”
    “到……”
    “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要确保拓拔宏烈安全抵达童家。”
    虽然武生想极力反对,但还是尤为自豪的高喊道:“是。”
    “罗薇,如果我真有什么意外。你无论是为我报仇,还是为河童,都必须在三个月以后。明白吗?”
    此时,紧抓着栅栏的罗薇,声线颤抖的回答道;“明白。但肖战有这个必要吗?你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河童也尽力了。谁又可怜过他?拓拔宏烈说的好,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的江湖。但这个被世俗沾染的一文不值的江湖,他也有着他的道义。你打残了我肖战的人,我没有理由不替他出头。”
    “死战……”待到肖战咬牙切齿的喊出这最后两个字时,整个高尔夫球场都仿佛是在颤抖。
    瞬即从腰间抽出了数根银针的肖战,当着众人的面,‘唰唰’娴熟的插入自己的穴道。而这一幕落在刚刚那名女服务员眼中,显得这般熟悉且惊愕。
    “飞经走气?‘刺穴’……”
    所谓的‘刺穴’便是医门里,最为强劲且‘自残’的绝学。通过刺激身体的某些穴道,以达到激发身体潜能的功效。但这种方法后遗症相当厉害,一旦不慎就有可能被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当消失匿迹的‘医善门’重出江湖,当流传于古武界的‘刺穴’展露在眼前。拓拔宏烈这个经历过太多鏖战的江湖老人,眼眸内终于布满了恐惧之色。他已经感觉到肖战身上气息的涌动,那是不断攀升的强大气息。
    这种感觉,像及了面对‘小宗师’时的既视感。
    “小子,你在找死!”用嘶吼掩盖着内心的恐慌,用率先发力遮挡面部肌肉的抽搐。而当拓拔宏烈高高跃起,猛然一拳砸向肖战之际,后者轻飘飘的抬起了手臂。‘咣……’仿佛两根钢管碰撞般的清脆声响。
    刺耳、狰狞……
    “拓拔宏烈,该我了吧?”狰狞的一笑,使得身子还在后退的拓拔宏烈,深刻感受到了危机感。‘嗖……’的一声窜到了拓拔宏烈身前的肖战,猛然甩出了自己的右拳。没有花哨的动作,就这般硬生生的砸了上去。
    ‘咔嚓……’饶是拓拔宏烈奋力伸出左臂挡格,然而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不但打断了拓拔宏烈的左臂,连带着对方的下巴,都被打脱臼。
    顺势的提膝狠狠的凿在了拓拔宏烈的胸口,‘噗……’那一抹的鲜血随即从拓拔宏烈嘴中喷出。伸直了的右腿,朝着拓拔宏烈的左腿上径直的揣上了一脚,瞬间畸形的左腿,使得拓拔宏烈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嘶吼声。
    “我认输……”待到拓拔宏烈狼吼着道出这三个字时,肖战的笑依旧狰狞。
    “你说过,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的江湖,没有认输,只有死亡……”就在肖战说完这句话,还准备下狠手之际,不远处的王梓,在这个时候鬼使神差的呐喊了一句。
    “肖总,你听我一句话。”
    肖战腾空的手,因为王梓的这句话而没有砸下。待到两人四目相对时,王梓先是深咽一口吐沫,随后呢喃道:“这是法治社会,虽然你们是江湖人士,但杀人还需偿命的。当然,你可以不在乎这些的远走高飞,可你的雇主和集团有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我这不是危言耸听,邢鲲盯着你很久了。一旦让他抓住把柄,就是林山都不好开口。今天这事,给我或者说我背后的主子一个面子,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以后用的着我们南山的地方,肖总一句话。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王梓的语速很快,生怕自己没说完这尊煞神就下手了。此时已经冲到场上的罗薇,紧紧的从背后搂着肖战,那扬起的手臂这才顷刻间缓缓放下。
    “我们回家!”
    扑向肖战的罗薇,仅用这句话就安抚了肖战那狂暴且不安的因素。也已经跳下台的武生,快速的为自家班长把铁链打开。下意识扭头看了王梓一眼,后者会意的连忙恭谨道:“您们先带肖总去看伤,这里由我全权处理。”
    等同于下了‘军令状’,这件事也算是到此为止。哪怕以后邢鲲想要通过这件事大做文章的话,南山的王梓及他背后的主子也不会愿意!
    虽然肖战是被武生和罗薇架着出去的,但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恐惧、怵怕以及敬畏。特别是那句‘死战’,更是深入人心。这样的宣告,不仅仅是在对拓拔宏烈说,更像是像在场的所有人怒吼。毕竟这些人,都是极力攀交童家班的权贵。
    直至坐上了罗薇的轿车,肖战才小心翼翼的一根根拔掉那用来‘刺穴’的银针。在银针全部拔掉的那一刹那,精神萎靡、神情疲惫的肖战,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卧在罗薇怀中。驾车的武生,在罗薇的督促下,快速的朝着东海那处‘门诊’驶去。
    途中,不知抽泣了多少次的罗薇,‘怒骂’着肖战的自不量力,又心疼的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港城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怀抱,就这样被我一个人独占了?就是现在嗝屁了,也是舒坦的。小薇,你的胸很真挺……”听到肖战这句话玩笑话,哭笑不得的罗薇,紧咬着红唇。驾车的武生,权当没听见的径直开着车。
    “你还有心思说这?刚刚那一手叫‘刺穴’吧?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我是在拿生命捍卫对你的承诺。你曾问我,人的前半生和后半生的分界点在哪?我说我不知道旁人的,但我知道你的——遇见我之前那是你的前半生,受尽苦累,洗尽人家铅华。遇到我之后就是你的后半生了,没人会再欺负你。我说到做到。”
    “咳咳……”说完这话,肖战连咳了数声。每一声都伴随着咳血。
    对于医术一知半解的罗薇,此时此刻有点慌张。她匆忙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阿婆的电话。在电话拨通的那一刹那,像一个担心害怕的小女人般呜咽道:“婆婆,你救救肖战。”听到这一声,饶是阿婆心都碎了。
    轿车在湘西酒家先停了下来,接上了阿婆众人一并朝着东海驶去。途中,阿婆用苗药悉心为肖战处理着伤口。外伤好治,但透支的内伤,她这个‘大巫’也有心无力。
    倒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肖大官人,嘴里一直叨叨着那句:“我只是困了,没事……真的没事。”
    梦见了母亲的责骂声,梦见了父亲老好人般的笑容。梦见了关颖,也梦见了邬岚、林婉儿甚至于沈冰及果果。当然也梦见了‘自己的禅’——罗薇。
    一幕又一幕的梦境,使得接受完治疗的肖战,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半绷紧状态。直至罗薇那细微的声音,传到耳边。才平伏着他内心的那份不安。
    昏迷前,肖战曾对主治医生嘟囔了一句:“千万别手术。调理为主!”在最初的几个小时里,持续高烧的肖战,吓坏了罗薇。直至阿婆物理为其降温,再加上苗药调理,才让其退烧。昏迷整整持续了近七个小时。待到肖战醒来时,已经是夜晚……
    感受到了肖战的动静,就守在他身边的罗薇,瞬间冲了上来。语无伦次的询问着什么,都一直摇头的肖战,示意对方耳朵靠近一点。
    “当归、白玲子……”当罗薇听出是中药时,第一时间让主治医师记录。肖战开的这幅药方很偏门,特别是几味药更是不常见。有外敷,也有内用!但此时此刻,红杉庞大的情报机构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不过两个小时,十多味药便已经凑齐。昏迷后再次醒来的肖战,精神头稍稍好了些,叮嘱着那位医生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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