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到这里清剿的这一路鬼子的指挥官是上木大队长,来前,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徹底打败这队没有战斗力的新四军,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抓捕大批俘虏,壮大了自己在同伙中的声望,胜利地完成上司给予的任务。令他万万沒料到,搬石头砸伤了自己的脚,让伏在村子里的新四军沒头沒脑地揍了一顿,竟然伤亡了几十手下,令他胆战心惊。
    这个坏东西的这一顿狠揍,不光部下死伤了三四十名部下,他在这里的指挥所,也吃了一颗炮弹,自己也被炸断了右手,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心里好不窝火,一心要消灭对手。
    过去,这个家伙总对新四军并不了解,但是,他觉得今天和他对抗的这部分新四军,火力如此的猛,斗志如此的强大,是他在江苏打遍了韩德勤的军队中,一次也沒有见过的。而今,偏偏在这里,在阴沟里翻了船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挖空心思地在苦苦思索着。
    “死伤三四十个人,这是谁的过错?是我大意粗疏?那我将受到什么惩处?”上木大队长怕自己担责任,坐在堤坡后面左右地捉摸如何向上级和芳子交代。不是一个流弹飞来,掀掉狗日的军帽,他还不会清醒,还在没有边际地胡思乱想。一旦清醒了,这个坏东西沒顾上拾起打落的帽子,也沒有顾及到他的伤口疼,三滚两爬爬到了堤坡下。待他开口刚要喊人,一个象皮球样的东西滾到他的跟前。这个东西爬起,笑嘻嘻地说:“太君,你的帽子!”
    上木大队长看到面前这个献殷勤的人——老扒灰刘上进,这可是一个死心塌地的大汉奸呀!是个自己找苦头之货呀!上木大队长立刻想到芳子临行吋低语吩咐,有事“看情况去处理”的那番话语,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幺西!看情况?什么情况?一切都由我来决定!这个就好办了,沒有情况我也可以制造出情况来的!”他想来想去,就望着这个从心里厌恶的特务队副队长老扒灰,眼珠转了一下,找到了为自己开脱责任的借口。他把脸色一沉,眼珠一瞪,厉声问老扒灰:“你的快说,村里这是新四军的哪一部分的队伍?快快的说出!”
    老扒灰本想拾起帽子拍个马屁,没有想到竟拍在马卵子上。当他捧递帽子时,却见上木大队长露出一副凶狠可怕的面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打了锣鼓。
    小鬼子有事会向伪军身上赖,时常拿伪军当出气桶的情况太正常了。当这个坏东西的大汉奸大吃一惊地想道:“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啦?”忙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看,看,看,看样子,这这,这一部分象是那神出鬼沒的新四军干,干部队!”
    “干部队的!”上木大队长一听到“干部队”三字,就想起芳子悄悄告诉他的话:“他可能是个奸细”、“是叫他来使反间计的坏蛋”、“他是个自己的儿媳都睡的人,是人渣”等话语。于是,他将牙齿一错,装模作样地逼问:“新四军干部队,你的清楚?你的怎么知道他们是干部队?他们的用什么的信号告诉的你?你的快快的说来!”
    “哎呀,太君,我怎么能知道他……他……他们的信号……”老扒灰察觉到上木大队长是在鸡蛋里找骨头,朝中国人身上撒气,又不敢大声申辩,只得用热脸焐人家的冷屁股,笑脸相迎地答解,“是我多年和新四军打交道知道的!嘻嘻嘻!”心里却生怕出意外。
    “什么信号的不知道?打什么交道知道的!今天,你的事情我的统统的明白。是你,和新四军干部队勾结到一起;是你,让村里的老百姓统统的秘密逃走了;是你,让皇军大大的吃亏;是你,让我受了伤,是你给新四军通风报信的!八嘎!”
    织田中佐每说一句,朝前迈进一步;他每朝前迈步,老扒灰就浑身颤抖地朝后退。从织田中佐青筋暴露的前额上看,老扒灰知道他确实发了大脾气,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是大,大太君,不不不,你说的是,是,是,是我……我我我不敢……”
    老扒灰生怕面前的这位上木大队长拔刀、抽枪,他的两眼始终沒离开对方的两只手。织田中佐的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重,脚步迈动得一步比一步沉。他逼问着走着,猛地站住,朝他身旁的一群鬼子一摆手,就听见啪啪啪啪啪二十几条枪在鬼子手里同时响起来,子弹打得老扒灰左右晃搖了几搖晃,象条恶狗似的摔倒在地上,再也不用去想扒灰的事了。
    突然,村里——控制的制高点上出现了一个旗语兵报告:“新四军被赶到村子东边了,这里被我军占领了” 上木大队长一见,心里好不高兴,他立即命令所有部队和特务队向村庄西边运动。各路部队惶惶恐恐、战战兢兢地来到村子东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砖头瓦块都查尽搜遍,也沒见到新四军的影子。
    上木大队长涨涨跌跌,心燥得比火烧还要难受。他从来中国作战的那天到如今,打过了许多仗,从沒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气:包围了村子准备大开杀戒,偏偏又让新四军干部队和两个连大打了一顿;好容易把他们打到村东边,又突然消失了,真是莫名其妙。
    “哪里去了?钻地道走了?不可能。因为挖地两米见水,挖不出地道来。然而,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他急了,急得象条痴呆的癞皮狗,瞪着象要吃人的红眼珠子,豁开沙哑嗓子叫喊:“给我的好好的搜!快快的搜!再狠狠的搜!快给我刨开地皮搜!”他相信新四军再有天大的道行,也不会逃出他布好的这个比铁桶都坚实牢固的包围圈,连一只麻雀也飞不掉。
    干部队不仅巧妙地走出了上木大队长的所谓铁桶般的包围圈,而且到达北蔡桥附近。又一次在北蔡桥搞了个大名堂。于是乎,干部队大搖大摆地蹦过了水深沒膝的河面,田守尧忙返回彭雄跟前请示:“怎么走?队长!”
    “快走!”彭雄挥手朝前一指又向两边看了一下,大声地说,“跑步,直奔北蔡桥。”
    田守尧和彭雄相处几年,深知他不论做什么事,总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定决心。越在紧急的时候,他越想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让人信而且服服服帖帖。可是,为什么刚走出重围,他又偏偏命令快步朝据点走?田守尧对此,实在有点百思而不得其解。他怕万一敌人发觉了,在这附近一封锁,再想走都走不脱;不过,他更相信队长的决心不会有差错,更不自找苦吃的,就毫不犹豫地带头朝目的地走来。
    离北蔡桥据点越来越近,炮楼顶上的哨兵都能看个清清楚楚了。一个背粪筐的老大爷畏畏缩缩地迎面走来,中口先生装做翻议官上前问道:“老乡,请问北蔡桥有多少皇军?”
    “皇军?皇军都到西南边讨伐去了,炮楼上光剩下皇协军的几个人站岗看门!”老百姓不敢不说,又怕说走了嘴遭到不幸伤害,说完赶紧向旁一边躲去,生怕被打。
    担任前卫的张赤民,瞅到北蔡桥据点附近的公路上,摆有一大溜黑麻麻的东西,他再也不充日本兵装哑巴了。“大爷,那据点跟前停的一大片,是不是汽车什么的?”
    刚才那个“鬼子”说话那么和蔼可亲,竟然破天荒地叫“老乡”;眼下的这个“鬼子”又罕见叫“大爷”,而且说着这么标准的中国话,确实让这个的农民老大爷对面前这伙“鬼子”有些怀疑。他心里嘀咕并沒问,只是据实地告诉:“你们前两天黑夜坐的汽车,你们竟忘记了?不单单有汽车,还有两门大炮呐!”
    彭雄打马上来插了问:“有多少辆?大爷!”
    “有十几辆呢!”老大爷说着向野地走着,心里不由轻轻说:“我的妈妈呀,今天一定见鬼了!可这大白天的,怎么太阳从西边出现了!我,我我还是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新四军三师参谋长彭雄听到这里不由地说:“我们不是同他们一起的,谢谢!”
    当这个老大爷听到了“鬼子”说谢谢时,竟然跑得更快了起来,生怕被鬼一枪放倒。
    天黑了下来,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宋继柳正带领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二沟民兵大队长孙继顺等人,来到赣榆青口镇南面的一沟村民兵大队长孙继夺家,同早就到来的戚学芹、郑小妹等人一一握手。
    大家各忙各的,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在帮助孙大娘忙着办饭,皮永新、吴广善提着水桶去提水,民兵大队长李大祥等人带人去加岗,中口先生实在找不到活可干就在一边坐下,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说话,又找不到话题。十几个人挤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竟然热热闹闹,大家乐不可支。
    “我看到了你们的儿童团员和民兵正在村外站岗,你们这里搞得真不错,我对你们的工作特别满意。”宋继柳握着手孙继夺的父亲孙老汉的手说道。
    孙老汉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宋大队长的表扬,可我们的工作还不行呀!前几天……”
    宋继柳见孙老汉说了半截话,就赶紧问道:“前几天怎么回事?”
    “前几天,俺们庄上的王家女儿让青口镇河南村的大汉奸龙三给先奸后杀了……”孙老汉说不下去了。
    孙继夺把拳向地上一掏,气势汹汹的说:“我,我要是见到那帮坏种的话,非杀死他们不可,这帮坏东西真是欺负我们中国没能人了,杀死他们之后,看他们还怎么说!协马的!”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里,人人怒不可及。徐允夺怒火中烧地说:“协妈妈的,老子非把这个大狗日的汉奸给撕了不可!同志们,跟我走!”说着就带中口向外出。
    宋继柳把手一拦,红着眼说:“徐队长,请不要太鲁莽,更不要冲动,我们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只有吃饱了肚子,我们才能有力气杀鬼子汉奸。”
    “是呀徐队长,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你就让大家吃完了饭再说吧!”中口用中国话说道。
    “好,就这么办!在开饭之前我们先谈一下工作,大家可要听好了!”宋继柳见大家都放下了手的活,在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就接着说道,“吃过饭之后,大家休息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出发。徐允夺副中队长带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几个直接去新浦,再把小鬼子的司令部情况搞清楚,等我过去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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