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出路都被罪恶的乡练给封锁了,悬!
    宋得森、孟昭远出了树林,顺着一条小河堤向外猛冲。敌人的子弹迎面压来,子弹掀起股股飞土,迷糊了他们的眼睛。他俩不管飞蝗般的子弹有多么稠密,只是不顾一切地跑着。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必须去找人救急。
    宋得森他们冲到了开阔地敌人的枪弹如同大暴雨一般地密密砸下,而绿林的火力又跟不上。如此看来,硬冲是不行的。
    宋得森愤怒地盯着吐着青烟的敌人枪口,他忽然摘下帽子,挂在叶密的树叉上;孟昭远也照样子做了。敌人的火力果然集中在这两顶帽子上,拼命地打着。他俩闪到一边,借这个在好机会,穿插过了开阔地。
    等敌人转过向来,宋得森他们已经冲到可以隐蔽的小山沟去了。
    宋得森和孟昭远刚到这个安全地想喘口气,敌人派骑兵迎头拦了过来。看着来得很近,没等骑兵举起马刀,得森、昭远四枪齐发三个骑兵摔下马来。宋得森和孟昭远几乎同时飞了上去,一个翻身上了战马。那马跳跃起来,愤怒地狂叫发疯般旋转,一心要把生手摔下去。得森双腿夹住马肚子,一手用力勒缰绳,一手把正在向上跳的昭远的手抓住,使上全身的力气把昭远拉上了战马,坐在了自己身后。
    于是,这匹白烈马就随着新主人指的方向,飞似地猛跑起来。
    敌人的骑兵看到这些恨之入骨,赶紧开枪并是跟踪追击。昭远是双腿夹住马腚,后背靠紧得森的后背,双枪左右开弓向敌人射击,敌人一双双连人带马摔倒下地。
    得森觉得昭远紧紧依靠他脊梁的脊梁渐渐在松开,枪也不太打了。他回头一看,呀!昭远的右耳朵被打掉半个,鲜血不停地往下流,上身的衣服也浸透了血水。得森赶紧抓紧他,防止他掉落。昭远多处受伤,伤势一定不轻,可他急促地叫道:“宋大哥,请放下我!快,敌人追上来啦!战马驮两个人跑的慢。快,叫我下地,要不咱们俩都要完蛋!”
    “不,昭远!我们是患难的好兄弟,生死都在一起!我决不丢下你!”得森死死地抓紧不放手。
    “不行,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必需活下来。可我不就不一样了,以后有机会再为我报仇。我掩护你。叫你的大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好吗!?快放下我!”孟昭远用力挣脱下来,作出准备跳马的动作。
    “这个……好!”得森答道。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后面一快马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同宋、孟的马并齐,得森回手就是一枪,把骑手一枪打下了马。失控的战马见前面二人骑的马,还在继续往进跑,可能误认为是自已人,就跟了上去。
    关键时刻,孟昭远一看机会来了,飞身一跃,上了空马,快速勒住战马,一个急转弯,向敌群冲去,双枪也同时开了火……
    二、三大分会的头头们吃惊地看着从马上滚下来的宋得森。他满身是血,面无人色,衣不遮体,连鞋子也掉了一只。他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地说:“兄弟们,快!仲会长和一大分会在夹谷山被包围了,快快!”
    “啊!马上就去解围,快集合!”一分会长道。
    立刻,紧急集合号声,激昂地响起来了……
    孟昭远昏睡着,被门外的春雷声惊醒。啊!他不是冲上敌群了吗?!这在什么地方?家里床上?不是,身下冰冷冰冷的;战场上的地下?不是,这里是大青砖的地面,而战场上泥土的;他用力睁开双眼,怎么没有光亮?会员们被解救出去没有?啊!这不是赣榆城里的老监狱吗,怎么变成了青砖地面的?想了想,他明白了:自己没有死,而是被捕了!从此,牢狱之灾将伴随着他孟昭远自已了。
    过了一会,牢门开了。两个狱卒把孟昭远架出去。雨点打在脸上,他才感到心里干得象猫抓的一样,张开大嘴想接点水喝。他被带进审讯室后,舌头还在舔着脸上流下的水,可并没有舔到多少,更不能解渴。
    “嘿,渴啦?快,快给孟军政长来杯茶。”王佐良假惺惺地招呼,“快把孟副会长的绳子解开。请坐吧!”
    孟昭远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在椅子上坐下。他的双眼被强烈的灯火扎的流泪,头有些发昏。过了一会,这才适应房屋里的环境。
    昭远环视了审问室的一切,才看到王佐良端着一杯茶凑到他跟前。他实在是渴得要命,多想痛喝下去啊!但他一见王佐良的神气样子,抡起手来,照着王佐良的脸上狠狠地来了一耳光。
    王佐良被打得一个趔趄,茶杯啪的一声摔个粉碎。他哈哈大笑地说:“好!不愧是绿林好汉!只要你‘投诚’咱们就是好朋友,我给你个副县长干干如何?”
    “呸!”孟昭远用脚猛一踏,骂道,“叫我‘投诚’?你别作梦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们等着吧,老子我骨头成了灰也决不向你们这些王八蛋投降的!”
    “协妈的!”王佐良恼羞成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跳了起来道,“来呀!他奶奶的,给他点厉害的尝尝。非打得他跪下求饶、举手投降不可!这个土匪头子,真是个敬酒不吃罚酒的下贱货!”
    昭远立刻被按在老虎凳上……动起刑来,什么棒打膝盖、什么钢针扎下部、什么钳子拔指甲、什么烙铁烙大腿等十八刑具都用上了。把昭远打得是死去活来,奄奄一息。刽子手们采取种种手段,一直折腾昭远到下半夜,使他昏死了六七次。
    王佐良审了半天一无所获,要说什么都要没有得到也不对,因为他们得到了仇恨的怒骂。
    最后,这个身强力壮杀人如麻的王二大人也困乏了,他灰心丧气地说:“真不知这个家伙吃错了什么药?中了什么邪气?这样顽固!先把他押下去,等过几天再说吧!”
    后来,王佐良对软硬不吃的孟昭远很无奈,只好决定将其秘密处决,后改为斩首示众。
    可是,是纸都包不住火,秘密杀害孟昭远的消息,当夜就传了赣榆城的家家户户。守店面的小伙计们都披上了衣服,凉粉店正烧火的学徒灭熄了粉锅,煎饼房的妇女们提下了糊面,连一些平时不出门的小脚老太太也叫来小孙子拎着去瞻仰心中的大英雄。于是,人们顾不得扑面而来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排排山倒海般向这个赣榆城南门的刑场推动。
    赣榆城南门赵沟沿的沟边,是民国和民国以前的杀人地方,也是逢集时小商贩卖烟叶的地方。这天并非是逢集的日子,但来的人特别多,是逢集日的数十倍。人的波浪一会向这边涌来,一会向那边挤去。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叹息,还有的在对手持刀枪的豺狼们大声小语地咒骂。
    孟昭远在“叮叮当当”的手脚镣铐声中,笑口常开地来到了!虽然是在小雨纷纷的夜晚,看不清他脸部的表情,但那坚定的步伐,挺起的胸堂,表现出他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孟昭远从容不迫地向全场扫视了一眼,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感到无比欣慰,也更增添了绿林好汉不怕掉脑袋的英雄本色。
    这时在场的人们都静了下来,四周的树枝儿都停止了摇动,只有老天爷在不停地下着小雨,好似在流泪……
    “吃不上饭的饥民们,普天下的劳苦大众们,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赣榆的青帮会为穷人能过上好日子,是不怕流血和掉脑袋的!敌人能够砍杀我孟昭远的人头,但杀不尽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咱们劳苦大众一定会翻身的……”
    城门前万人波动,争着瞻仰这位绿林好汉的仪容。宋得森把受伤刚好的小继柳同许多老大爷、老太太一起把带来的小儿子、小孙子高高地扛在肩膀上,要让好汉的伟大形象,深深地扎根到孩子们的心里面。
    国民党赣榆县长王佐良一看可着了慌,小便都被吓得尿在了裤子里,用颤抖的声音对手下的小喽啰说:“快,快快,手不要发抖,对准他的脖子……”
    “错,错不了……”刽子手心虚了,手不住地颤抖着,用发着寒光的鬼头刀大向孟昭远头上举起。愤怒的人们再也无法抑制了,他们“哗”地一下冲了过来,就象是台风带动的海啸,冲得豺狼们不敢下手。
    王佐良不得不把预先布置在四围的人马召集过来,用刀枪拦住人群,把孟昭远包成了铁筒。昭远满脸笑容地向人群大喊:“仲会长,你要带兄弟们咱们被压迫的人民打天下啊!”
    “青帮的兄弟们,为我报仇呀!”
    “副参谋长,请把你大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好吗!?”
    ……
    敌人的刀砍下了,罪恶的大鬼头刀使英雄的身首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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