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半个多小时,陈醉儿笨手笨脚的,总算是帮我换好了药,用纱布重新包扎起来,在得知我是中午受的伤之后,她很诧异,说看起来伤口像是上个月的,已经快好了。
    “你没被丧尸抓过,或者咬过么?”我穿上衣服,从沙发上起身。
    陈醉儿摇头:“我一直很小心,没有和丧尸有过正面冲突。”
    我把被丧尸抓咬过之后,会产生人体变异的道理和她讲了讲,陈醉儿拍了下自己脑门:“早知道这样,我也让丧尸抓一下该有多好!”
    “好什么呀!上期青柠——就是在楼顶扫射你的那个美女,她在宁拨的时候,也是被丧尸抓过喉咙,差点就死了!”我苦笑道,免意力,哪儿有那么容易获取,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醉儿吐吐舌头,帮我点着一支烟,之前抽烟伤肺,不过因为体质发生了变异,身体的所有损伤,恢复的都极快,也就不需要戒烟了,凌歌用电脑模拟计算过,一包香烟尼古丁的杀伤力总合,甚至都不够我的体质修复一分钟的当量,所以,可以放心抽。
    “三个多月,你一直,自己在吓门?”我又问。
    “嗯啊……也不是,最开始是我一个人,后来遇到了一伙儿从海峡对面过来的,不过他们不想呆在那里,登陆之后,被丧尸袭击了,又变成我自己。”
    “你应该有个藏身之地吧,丧尸找不到的那种?”
    “嗯啊,彭胡湾你知道的吧?”
    “当然。”我说,从小会唱那个歌。
    “彭胡湾里有个岛,算是半个人工岛吧,叫双鱼岛,一半连接陆地,一半浮在海上,丧尸爆发的时候,我正和同学在岛上的酒店里实习,丧尸从陆地上攻了过来,我会游泳,游到了那座悬浮的半双鱼岛上,那里没人,所以躲过了一劫,后来,我就一直留在那里,缺少物资,就划船沿着湾里的海岸线游荡,瞅准机会,就上岸弄一些东西,一直支撑到三天前。”
    “三天前,发生了什么,让你产生了北上的念头?”我问。
    “海水上涨呀,我那个岛的海拔超低的,我感觉上涨了不到一米,但那个岛,一半就被淹没了呢。”
    “海水上涨?”我皱眉,海平面上涨,应该是大范围的变化,吓门上涨,我们这边也会上涨,最多,和那边在时差上,差个一、两天的样子。
    童话市这边,我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经她这么一说,我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个迹象,这两天一直走海边,基本没有看到沙滩,只有礁石,可能是因为海水上涨,沙滩都被淹没了的缘故?
    “哎,不对呀,你那艘小破船,怎么可能在三天时间就划到这里?”我产生了疑惑,她那个小渔船连动力都没有,船舱里就一条船桨,还残破不全。
    “我没划船呀,是被洋流推过来的,我只是时刻注意着方向,用船桨当做船舵,别离岸边太远就行。”
    “……洋流,北上?你的意思是说,海平面上涨,是从南方过来的?”
    “肯定是!有时候我都能看见,海上一道、一道的能量波——是不是南边地震了呀?”陈醉儿猜测道。
    我恍惚记得一件事,审问“鲨鱼”的时候(和赵小麦一起被俘的那个短发女),我们知道了所有关于丧尸的很多秘密,鲨鱼说,并独不是人为造出来的,而是从南极大陆泄露出来的,之所以会泄露,正是因为南极冰川发生了融化,那是从去年,便开始发生的事情。
    我算了算时间,现在是9月份,秋天,即将入冬,而对应的南半球,正是春天,即将进入盛夏——不正是全年温度最高的时候么!
    去年南半球的夏天,冰川融化,并独泄露,开始通过大气循环,向全球蔓延,潜伏期很长,最终在同一时间引爆,也就是三个月前的那次灾难。
    转眼,一年过去了,南半球又到了夏天,冰川再次融化,这次似乎融化的规模更大,直接导致了北半球海岸线升高了至少一米——从陈醉儿的描述上看,这应该只是个开始,那些能量波,或许只是大规模海啸的前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童话市的海拔本来就不高,如果来上一波海啸,还比什么赛?我们都得被卷进海里!
    半年前那场浩劫的经验告诉我,在大型天灾面前,人不能太自私,得到信息,必须赶快分享,让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去解决问题,救别人,就是救自己!
    想到这里,我立即给尹珞打电话,把她从二楼叫了下来,简单和她陈述了一下彭胡湾的双鱼岛被海水吞并的事情,并作出了我的判断。
    可是尹珞没听太懂。
    “我请求直接跟赵小麦通话,得把这个事情告诉她。”我说。
    “那我……先问问总部,看能不能联系上队长?”
    “别装了,你肯定有直接联系她的办法。”我笑道,尹珞和别的奸细不一样,她是被安插在“榜一”队伍里的奸细,自然会有些特权。
    “你怎么知道?”尹珞睁大了眼睛。
    “诈你,猜的。”我板着脸,尹珞一脸懊恼,不过还是摘下手表,同时按下了两个键,把小嘴儿凑到手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队长,您睡了吗?
    “怎么了?”赵小麦马上回复,听声音,还很精神,反正她又不用打仗,不会很累。
    “那个……夏朗请求直接和您通话,有事情要汇报。”
    赵小麦顿了顿:“可以。”
    我接过手表,以非常平和的态度,把这件事告诉了赵今麦——即便因为她,今天我们集体挂彩,江北女高那边还阵亡了不少人,但我选择隐忍,和赵小麦爆发一通,又有什么意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去和刀硬碰硬,那是找死,鱼,得找机会,趁着厨子不注意,蹦到水里去,方能有逃生的机会。
    “你确定,童话市也有这种现象?”赵小麦问,她在吉州岛,更北一些的地方,未必注意到了这一点,或者说,海浪波未必冲到了那里。
    “我只是猜测,我不知道童话市涨潮落潮的时差表,会有很大误差,没法儿测;你在吉州岛,可以让手下去海边测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升高。”我说。
    “……我会的,那你小心点吧,别到了明早发现,你的队伍,已经在海上了。”赵小麦笑道,旋即,挂了电话。
    说实话,我还真担心这一点,因为这家外贸公司的大楼,离海只有不到三十米远,如果海平面在夜间猛然上涨,海水蔓过来,确实有可能淹没大楼。
    我想了想,让尹珞去通知睡在一楼的人,都转移去二楼休息,我又去外面,用一条钢缆,将装假车和那台货车,固定在一起,像拴马一样,系在酒店门口的立柱上,装假车虽然不怕被水淹,但万一被海浪冲走了怎么办?
    安顿好一切之后,我带陈醉儿上顶楼,替换晓晓下去休息,我用望远镜朝南边观察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月光粼粼,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似乎真的有一股股暗流,在从南往北移动。
    “哥,我还不困,你下去休息吧,不是说,明天有重要任务么?”晓晓暗示我。
    “你知道?”
    晓晓摇头,笑道:“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得到,快去吧!我带着醉儿姐熟悉情况,教她怎么站岗,你让小珞姐也休息吧,我俩轮岗就行。”
    我看向陈醉儿,她重重点头:“放心,头儿,我没问题的!”
    她当然没问题,但凡能在丧尸世界独立生存至今的选手,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三头六臂,独当一面?
    我只是习惯性地起疑心:万一她是敌人怎么办?
    没错,她不是sb的人,也不是童话市的人,可谁有能保证,吓门那边,或者说南方,没有其他的势力?就像盘踞在东北方的那一伙人一样。
    当然,这只是无理由的怀疑,可算是我的过分谨小慎微,通过这一个小时左右的接触,我觉得陈醉儿没有跟我说谎——除非她是个像凌歌一样,善于隐藏自己的女孩。
    暂且不管,我又嘱咐了晓晓一番,下到二楼休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我让她们尽量集中,所有人,只占用两个房间,全都睡在地板上(铺了两层厚厚的进口地毯,不至于着凉),我来的这一间房,已经睡了俩人儿,太黑,只能大概看见人的轮廓,看不出来是谁。
    我跨过一具蜷缩着的身体,那边有个空当,我合衣躺了下去。
    有点凉,我左右看看,左手边那个家伙的被子还有很大一条没有使用,我便拽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自己身上,被子里的味道,出卖了它的主人,是安澜。
    我又看看右手边,她平躺在月光中,侧脸对着我,直挺而高耸的鼻翼,微微往上撅起的嘴唇,整个脸型的线条,很符合黄金比例,从下巴,到额头的发际线,是一条规整的折线,最高的鼻尖儿,正处在黄金分割点上。
    毫无疑问,她是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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