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花知君喂血的手一颤,突然笑起来,笑容明亮灿如烟霞,屋子里的阴霾都被他的笑容驱散了,被人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啊,只是以后怕再不能见到了,可他很知足,这些已经足够了。
    九月初四,百家宗门齐聚北阳山,声势之大,无可比肩,薛兰焰早早的就起来洗漱,他那个父亲只会下命令,从来都不干正事,若是他不去接待宾客,怕北阳薛氏第二日便会成为修真界的笑谈了。
    薛兰焰生的肖母,眉眼温柔又不失大家风范,虽然常年卧病在床,修炼却是一日未落下,故而眉宇间的男儿英气从不会让人将他错认成女孩子。
    山路难行,故而仙门百宗多是御剑而来,薛兰焰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与每一个送礼贺寿的人寒暄,进到里面自有侍从接待,也不用薛兰焰操心,看到花问海和花非卿的时候,薛兰焰微皱了眉,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不动声色的把人迎了进去,权氏兄弟也是熟客,打过招呼随众人一同进去了,薛兰焰心不在焉的把宾客都迎了进去,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有小厮过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耳语。
    ”父亲找我去梦幽阁做什么?”
    薛兰焰虽然疑惑,也只是交代好侍从接待宾客,独自去了梦幽阁,那里是北阳薛氏的阵眼,与北阳山的阵法相互依存,轻易不会有人去那里的,可那日父亲说要开启梦幽阁,宴请百家仙门,对此,薛兰焰还和他争论了一场,自然是没能说服他的。
    家主如此,何愁我族不落啊!
    白玉地,碧玉阶,琉璃顶,琥珀檐,珠玉垂帘,水晶挂坠,折射出奇异色彩,让人眼花缭乱,大殿之中有一冷凝泉,不知源起,至今未曾干涸,泉中灵物多开智,故而这也叫渡生泉,渡化生灵,那些岩桌石凳更是锻造灵器的上等材料,可谓是极尽奢华,虽然俗气,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就是北阳薛氏驻足修真界的最大倚靠。
    灵丹仙药,绝世秘籍,天赋弟子,哪一样是钱不能砸出来,也正是因此,北阳薛氏已经开始没落了,薛兰焰站在殿外无奈苦笑,整理好心绪,踏入殿里,便觉不对,冷凝泉周围有四个小香炉,香气甜腻,而他的父亲,北阳薛氏的家主衣衫不整的半泡在冷凝泉里,薛兰焰皱紧了眉,只觉浑身燥热,却没曾想那香炉燃香的不妥。
    “父亲,仙门百家正在来的路上,你这样子做何体统!”
    薛兰焰是真的怒了,大步上前就想把那男人拽出来,谁知走近一看,那男人呼吸急促,一双眸子满是情欲,见他伸手,也不客气的抓住他的手,一用力,薛兰焰也被扯进了冷凝泉里,落水一瞬,薛兰焰被那凉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只走神的这点时间,他的衣襟已经被撕开,露出里面象牙白的皮肤,胸前两点如樱粉嫩,薛兰焰大惊,此时他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纷沓而至的脚步声,努力想要挣脱男人的大手,却被一口咬住了喉咙,惊呼被咬得支离破碎。
    “呜啊……”
    只这一声,清晰地响在梦幽阁,鱼贯而入的仙门百家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珠玉垂帘后面交叠的人影,加之方才那一声意味不明惊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薛兰焰只觉一团火气烧的胸口火辣辣的疼,扬掌拍晕了那男人,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乏力,
    这时一名老者气势汹汹的拨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上去就是一巴掌,抽的薛兰焰跌坐进泉水里,一时不察,呛了好几口水,紧接着就是老者痛心疾首的训斥。
    “你,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父亲胡闹,怎么连你也这么乱来,成何体统,你们可是亲生父子啊!”
    再多的话薛兰焰都没听进去,只这一句,他已明了,自己这是进了别人设好的局,百口莫辩,就算他此时此从昆仑山跳下去以死明志,也不会有人再信他了,从今后,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薛二公子,乱伦,淫秽,不知礼数,不成体统,这些词会和他的名字绑在一起,传遍整个修真界。
    他的人生毁了……
    一场闹剧无疾而终,薛槐顺理成章的成为新家主,他的父亲与兄长在梦幽阁乱伦,场面淫秽的消息不过一日就已经传遍了修真界,而他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三公子,成了最无辜无委屈的人,被父兄厌恶觊觎着长到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了。
    权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权烨拉着离开了,临行前,花葬骨特地来送他们,塞给权烨一个小纸条,上书:是非之地,速离,他日再叙!“
    仅有十字,权烨当机立断带着权瑟连夜下山,走水路返回江南,现在的他们还不适合卷入这些家族是非之中。
    花问海和花非卿为问药而来,厚着脸皮留了下来,那日偶然在断桥石廊遇见了花葬骨,只见他抚琴无弦,神情恍惚,而后被薛槐抱走了,毫无保留的依赖看的花问海和花非卿心中郁闷,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的。
    那日后,身败名裂的薛兰焰被禁足三分春色,郁结于心,缠绵病榻,几次差点熬不过来,人瘦脱了形,每日只是盯着房门,似乎在等着睡。
    ”公子,我带你离开这里?”
    惊蛰每次都来得及时,薛兰焰这一生的狼狈怕都要被惊蛰看去了,惊蛰扶着薛兰焰坐起来,给他身后垫了枕头,看着骨瘦形销的薛兰焰,心里很不是滋味,就那日他不在,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用了,这天下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倒不如留在这里,等一个真相,等一个解释。”
    薛兰焰摇摇头,不过一句话,说完他已经有些气喘了,技不如人他输得不冤,想在想来那几日真是糊涂,师尊欲言又止的眼神,薛槐的反常,,这一切早有征兆,偏他乱了心,看不清了。
    “可是这样下去,公子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啊!”
    惊蛰最担心的就是薛兰焰的身体,这些年养尊处优,好容易将养好的身体,这一病,将之前的努力都付诸流水,再想养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我不会死的,惊蛰,记得我与你说过,这世上有许多人苦苦求生,而不得,我呢,自幼便一心求死,想摆脱这病体,求一解脱,这便是我的求不得……咳咳……”
    薛兰焰说着便咳嗽起来,有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他仍是紧紧的捂着嘴,不敢咳嗽的太大声,纵然身败名裂致辞,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固执。
    “那我明日再来看公子。”
    薛兰焰看着惊蛰消失在眼前,眼神里一闪而逝的羡慕没有逃过推门进来的花葬骨的眼睛,他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到桌前,把里面的药端出来,食盒是有隔层的,下层是一碗参汤,补气血的,花葬骨端着药丸坐到床边,吹了吹,自己尝了一口,才递给薛兰焰,他张嘴,声音嘶哑的厉害,到是让薛兰焰大吃一惊,这也不怪他,花葬骨和薛槐回来以后,从没在他面前开口说话,有这反应也是正常。
    ”阿槐呢,他没陪着你吗?”
    薛兰焰小口的抿着药,这是他多年来喝药的习惯,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药效,他对花葬骨其实是不讨厌的,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花葬骨会毁了薛槐,所以,那日他见死不救,把花葬骨丢到了琼山,任他自生自灭。
    “我是偷着来的,给你送些药。”
    “一个人别乱跑,这里也是不安全的,别让阿槐担心你了。”
    花葬骨的坦诚逗笑了薛兰焰,时而天真如稚子,时而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花葬骨就是一个矛盾体,这一点和薛槐倒是很像,也难怪他们两人回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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