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眼珠一转,话说得很是谨慎:“那也要等分数下来才知道,毕竟还不能确定到底考成什么样了啊。”
    “你是一定没问题的。”
    “可惜说这话的人总是压过我一头。”
    乔恒手掩着鼻子笑起来,说:“我之前一直听你说很喜欢b大,想跟朋友在那条湖边散步,这次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白静抿抿嘴:“我是真的没想好,b大虽好,可就我想学的那个专业看,还是q大更强。我还在考虑,到时候也要比较他们给的优惠条件,总之没定。”
    乔恒只好点头,两手握着,手心发黏。书店里明明保持恒温,他却止不住体内沸腾的热度,身上已是汗流浃背。
    他深呼吸几口,这才说:“白静,其实我——”
    “乔恒,”她忽然打断:“时间真的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也不能总陪你站这儿,一会儿让管理员看见,她会说我的。”
    乔恒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就是有句话想跟你说——”
    “我知道,”白静还是不给他机会:“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不想想这些,或者说,你不是我的理想型……从来就不是。”
    乔恒如同迎接当头一棒,整个人自头皮开始发麻,呼吸也不畅起来。他宁愿自己是耳背,或是幻听:“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白静笑了笑,脸上是超越同龄人的坚定:“感觉这种东西,很微妙的。总之我们还是适合做朋友,或许你该考虑考虑雨溪——”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乔恒忽然的一声大吼,惊得书店里的人都回头看他,他方才回神,压低声音说:“我跟她不可能的。”
    白静说:“别那么绝对,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的。她一直都很喜欢你,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是个好女孩。”
    回去路上,乔恒完全是在飘,脑子里乱成一锅稀粥,不知道路在何方,家在何方。天之骄子自小到大的第一次挫折,是被自己喜欢的女孩拒绝。
    不,不仅仅是喜欢,乔恒想,他是那么爱白静。
    可为什么她不爱他呢,是因为他不够好吗,不够帅吗,还是不够有钱,没有前途?不是的,一定不是的,那是有人从中阻拦?
    段明过接过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到床上,乔颜没想看也看到了,熄灭前的屏幕上写着“乔恒”两个字。
    “我弟弟打给你的?”话一出口,乔颜就觉得心急,好像……就那么想监视他一样。她将长发放下来,用手抓了抓,安静等着。
    段明过在她身后笑,小指勾起她睡衣带子,再覆掌下去慢慢扫过她细滑如凝脂的皮肤,说:“是啊,要给我介绍个人。”
    乔颜微微调头看他,问:“什么人?”
    “说是要过来做兼职,请我带一带她。”乔恒说话的时候带哭腔,好像刚刚受了什么大委屈,段明过将这细节抹去,免得乔颜又要多心。
    乔颜问:“什么人这么值得他上心呢。”
    “当然是女孩了。”段明过笑,手已经滑到她胸前,摆弄那挺立的尖端,声音小小柔柔地说给她耳朵听:“白静。”
    白静这人,乔颜当然听过,她为人出众,跟乔恒两个是学校里的翘楚。她一直不是很清楚两人之间的交情,此刻又被段明过撩`拨得身体发热。
    转身过去将他轻轻地推开一点,说:“又来一个静。”
    他听出这里面的乾坤,低低地笑出来,捧着她坐到自己身上,将裙底推高到腰上:“小心眼啊,你是不是要全天下的人都不能叫静?”
    乔颜跟他较着劲,一人要扯衣服,一人拽着不许,她略带几分蛮横地双腿夹住他腰:“也不是,让你身边没有带静的就行。”
    段明过被勾得心内窝火,身上滚烫,坐着不行,掐着她腰滚到床上。一番缠斗,两个人身上都是汗出如浆,彼此呼吸交织濡染,都气喘得不行。
    她居然还有精力用膝盖抵住他小腹,说:“……我还有事跟你说。”
    “乔恒跟段雨溪?”
    段明过一笑而过:“他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事情成年人自己可以解决,我们两个成年人别老管别人的事,也该解决点成年人自己的事了。”
    乔颜被他这番流`氓理论彻底逗笑了,向后拨着他因为大汗染湿的头发,露出他宽阔饱满的额头,和一双被情`欲完全控制的深邃眼睛。
    乔颜说:“褚静的事呢,你管不管。”
    他方才还兴致勃勃的一张脸,忽然退烧,歇过几秒,他忽然起来,大步走去一边窗台,将落地的窗帘拉得严实。
    “褚静的事问题不大,说到底,这事跟她本来也没多大关系。可惜老太太糊涂,天真地要我帮忙捞人,她不知道褚静一出来,就会有人要顶`进去。”
    段明过转过身,嘴角正噙笑,眼里却是别样的冷,寒气一点点渗透开,像腊月里的风。乔颜不由瑟缩了一下,觉得一股透骨的凉。
    褚静平安无事,代价是另一个人的锒铛颓败,换句话说,段明过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掐死他二哥了。
    乔颜觉得自己是该说点什么,可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恰如其分的表达。
    视线里,他一路来,一路宽衣解带,最后重新压在她的身上,用沾着汗水微凉的指尖划过她柔软的胸前:“还要吗?”
    船已入港,坚硬抵进,段明过将那手指划过她脖子,最后停在她木愣愣的眼睛上。她只得被迫闭眼,睫毛抖如筛子。
    他说:“当然,兴致正好。”然后沉重一击,她痛得弓起背来。
    段明过果然在第二天一早就到白静,小姑娘生得很好,眉眼灵动,脱下单调的校服换成得体的连衣裙,比那回家长会上见到的要清丽得多。
    初来乍到的高中毕业生,段明过不指望她能对什么工作擅长,不过因为是小舅子推荐的人,勉强收在身边做个跑腿的也好。
    段明过带她去一边秘书室,让秘书们带她,她很感激地一直将他送出办公室,倚在门边羞怯又大方地说:“谢谢段总。”
    段明过客气,说:“跟在她们后面好好学吧,有什么不懂就来问我,有什么不习惯的也可以告诉我。”
    可惜段明过一向事多,近来又要当个好好先生准时回家,工作一再被压缩提速,让他无暇顾及其他闲事,于是没过几天,便彻底将这位高材生忘记。
    再想起的时候,是白静端着咖啡进他的办公室,他随口问了句:“小张呢?”
    她很是紧张地说:“张姐今天请假,所以让我代她……是我咖啡泡得不好吗,我之前一直有跟她学,以为已经掌握你的口味了。”
    段明过摇头,见她这么在意,又给面子地当着她面尝了一口,说:“味道很地道,你用心了。”
    白静这才松下一口气,抱着托盘朝他如释重负的笑,说:“那我先下去了,段总,你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段明过点头,随即又喊她,说:“今天是不是高考出成绩啊,你考得怎么样,查过分数了吗?”
    白静立马调头回来,谦虚道:“刚刚查过了,算是正常发挥吧,应该能上个还不错的学校。”
    “你说不错,那就是很好了。我知道你成绩一向不错,我给雨溪去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老师总夸你。”
    白静脸微红,说:“原来你知道我跟雨溪是同学?”见段明过点头,她十分欢喜的样子:“其实我也看到过你几次,不过一直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
    十□□岁的少女面前,段明过像个老成持重的长辈,始终带着疏离又恰到好处的笑容,话也说得简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静一颗心却砰砰跳,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比她考到全校第一压过乔恒,更让她觉得出风头。
    直到段明过桌上的手机响,他一看号码,视线忽然柔软下来,朝她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有事喊你。”
    白静只好点点头,心想,一定是他夫人的电话。
    是乔颜不错,她鲜见的急躁,在电话那头几乎哭出来。
    段明过一连安慰了许久,这才听见她说:“乔恒发挥失常了,连本一线都没踩上。”
    作者有话要说:  棒!爽!
    第59章 chapter 59
    段明过赶到乔家的时候, 乔颜、乔恒跟乔贵桃都在, 朝天被放在一边的小床上,正手脚并用地捧着小奶瓶喝。
    几份印着考试题的报纸散在餐桌上,乔恒抓着笔反复比对,终于不耐烦地用手一揉, 将报纸扔到一边。
    继而冲着他姐瞎嚷嚷:“我早就对过, 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你们有这功夫能不能去想点别的办法,在这儿磨我有什么用?”
    一声喝下, 把朝天吓得不行,两只小手一抖, 奶瓶冲到小鼻子上。阿姨赶紧将他抱起来, 用纸给他擦小脸, 他已经看到段明过,拍着小手要他抱。
    段明过只好先去抱儿子,亲了亲他发红的小鼻子,回头的时候乔颜正一掌拍在乔恒脑门上, 打得他立时一怔。
    乔颜说:“你还有脸朝我吼,是我按着你头让你考不好的吗,你说答的都对,可是分数就那么点, 少掉的分是被谁吃了?”
    乔恒气得脸通红,呼哧呼哧的喘气,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身边一切都成了眼中钉,他索性埋头进房间,将房门关得震天响。
    朝天又是一惊,撅着小嘴趴去爸爸肩上,手摸着他耳朵来回摩挲。段明过拍拍他肉嘟嘟的屁股,安抚几下,又忙着给岳父发烟。
    乔颜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反复说:“真是愁人。”要不是朝天在旁边,她也伸手想要一支解忧烟。
    段明过拉她坐到沙发上,哄小孩似的顺着她头发,说:“总有失手的时候,可他说没问题,会不会是算分的时候出错了,申请复核了吗?”
    乔颜点头:“刚刚问了他们老师怎么弄,下午让他带上东西亲自去申请,就是过两天才能知道答案,到那时候我恐怕都急死了。”
    段明过说:“好事多磨,你再怎么着急也没用。现在就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你是姐姐,要为他撑起一片天,别先乱了方阵。”
    又凑近她耳边,说:“而且还有我呢,你弟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会尽全力帮忙。但你要是先倒下了,我是先照顾你还是先照顾他?”
    乔颜只觉得头重,眼前也是飘乎乎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跟她说要对弟弟好,要让着弟弟,她自认已经做到极致,却还是常常感到无力。
    陡然有人跟她说他会尽全力,心里难免暖暖的,她于是柔顺地倚到先生怀里,点了点头。朝天扭头看她,被舔过的手指绞上她头发,再给了她一个湿漉漉的吻。
    乔贵桃站在床边啪嗒啪嗒抽着烟,眉头紧皱着,难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本来还等着他考状元呢,他居然给你考老末。”
    段明过对这位岳父一向不甚热络,不是段明过为人高傲,眼里放不下穷人,客观来说,是乔贵桃的所作所为没半点值得让人尊敬的地方。
    乔恒这回确实马失前蹄,无论是粗心大意还是真的水平不济,错误毋庸置疑,但段明过忍不住要给他打抱不平。
    段明过带着笑,语气轻松又不容置喙:“岳父,我说几句闲话,你别往心里去。乔恒这次考得不好,老实说你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高考之前考生压力大,男孩子本身又对爸爸更加依赖,你却成天不见人影,乔恒心里有波动很正常。”
    这话若是乔颜挑起,乔贵桃一早毛了,可如今是女婿念叨,他倒不好发作。他跟丁贤淑一贯受段明过资助,没人蠢到要惹财神爷,何况另一方面来说,他其实一直挺怕这个女婿的,这人面热心冷,城府深得像海。
    他于是将手里的烟掐了,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说:“你不是不知道啊,明过,小丁那孩子身体太弱,我不去,她一个人照顾不来。我们又不好意思请保姆,那就太浪费你的钱了。”
    乔颜听得脸红,坐起身来想反驳,被段明过按回来,说:“只是一点小钱,算什么,岳父不拿我当自家人,还跟我客气呢。看来乔恒考得不好,不仅不是你的错,我的罪过还更大一点。”他似真似假地笑:“今天话就说到这儿吧,就希望你能把一碗水端平了,小的虽然可爱,大的也要关心啊。”
    乔贵桃嘴里说是,心里骂他只会说场面话。上回小丁见一月房租好几千,心疼钱,托他跟段明过说把房子买下来,与其这么每月输血,还不如找个保值又升值的好法子。
    他真去了,没想到这个自诩大方的有钱人拿出张纸跟他算价钱:一个月房租三千,一年不过三万六,租上五十年才一百八十五万。可那儿房价三万一平,面积算成一百也要三百万。我既不住那房子,也不在乎那点钱,试问我为什么要买?
    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乔贵桃觉得这岳父做得窝囊,好不容易来找一次女婿,居然被他奚落得颜面无存。回去说给丁贤淑听,她也气,说乔颜遇人不淑,嫁这么个铁公鸡,日子肯定也是不好过的。
    几天之后,复核成绩下来,跟之前那回比根本一分不差。
    乔贵桃气得直拍桌子,指着乔恒鼻尖骂:“你又不像你姐夫,是含金汤匙出生的,不用努力就能平步青云,随随便便把我们老百姓踩脚下。咱们穷人只能靠念书这一条路来改变命运,你却做不好,以后还能做什么啊?”
    这每句话都对,可听在耳里怎么就这么别扭,乔颜一时间不知道先怼自己爹还是先怼自己弟,就又听乔贵桃说:“你姐也是靠不住的,她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呢,还能顾到你?你也别想什么复读还是挑学校了,直接换身衣服去工地吧。”
    乔颜实在好笑,不知道怎么一下矛头就指到自己身上。乔恒已经在旁边流泪哭鼻子,不肯发声,咬着拳头哽咽。她不好发作,耐住性子去安慰他。
    可惜乔恒也是个不通情理的,将她手一甩,说:“你也觉得我没用吧,以前说什么‘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弟弟’的话全是假的,现在也来看我笑话。”
    乔颜说:“我只是要你想想到底是复读还是填报志愿,怎么就是来看你笑话。高考是重要,但也不是一次定终身,你的未来仍然有无限可能。你看我还没念完大学呢,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乔恒仰头看她,鼻尖通红:“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还可以嫁人,第二次投胎,我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乔颜无奈,不想跟他争辩这番话的对错,只问:“你到底想怎样,是这样自怨自艾,还是要重新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
    乔贵桃这时候插`进来,指着他说:“他哪还像个男人呢,早缴枪投降了,还是赶紧去工地吧,搬一块砖还能挣两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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