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明放出消息称要撬开花蝴蝶的嘴,幕后黑手惊恐之下一定会想铤而走险、杀人灭口,殊不知,崔叔明早已派下属将佟芷柔父女密切监视,只要他们出手,就能顺藤摸瓜,把换迷香的小和尚找出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尘大师唱着佛号走出来,他对着净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不造口业,净空,知道就是知道,做过就是做过。做过了,在佛祖面前领罚也就是了!”
    悟尘大师将做错事说的像是喝凉白开一样简单,崔叔明心里清楚,佛家讲究四大皆空,悟尘大师能将世事看的这么通透,实在是佛法精深。
    净空先是一愣,然后弓身对着悟尘大师三叩首:“是,方丈!佛龛前的迷香是我所换,一切业障也是因我而起,我愿意担负一切罪责,永堕阿鼻地狱,以赎罪业。”
    崔叔明拍手道:“很好!你自己肯承认自然再好不过。现在,你就告诉我,你是受谁的指示?”
    佟灿勋双手握成拳,腿都开始微微发抖。
    却见净空垂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贫僧既然已经认下罪状,还希望施主不要再穷根究底。世间自有因果报应,谁做了恶,都不能逃脱佛祖的惩罚,施主又何必贪图一时之快呢?”
    佟灿勋见净空年纪轻轻,竟然始终不肯将佟芷柔供出来,才稍微放下心来。
    余庆见他始终不肯开口,不由有些生气,崔叔明一抬手就将他拦下来。崔叔明转身踢了花蝴蝶一脚,淡淡道:“既然他不肯说,那就你来说吧!”
    花蝴蝶疼的满地打滚,偏偏双手不能动弹不得,他只好将身子缩成一团,苦叫连连。
    花蝴蝶惨叫了一会儿,才趴在崔叔明的脚下道:“是佟芷柔!就是中午跟我在柴房……”想到中午的滋味,花蝴蝶情不自禁淫笑起来,“就是她指使我做的。几天前,我在安县……我被一伙儿黑衣人擒住。那伙儿人将我带到一个丫鬟面前,那个丫鬟告诉我,只要我肯帮她做一件事,不但不会将我送官究办,还会给我一笔银子远走高飞。”
    崔叔明道:“那个丫鬟是谁?”
    花蝴蝶赶忙道:“我本来不认识她的。前几天,我就被一伙儿神秘人当做挂单僧人送到云龙寺来,这几天,我在寺里日日听这帮和尚念经,顿顿都是萝卜白菜,嘴都淡出鸟来了。我听说,寺里今天有法会,还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要来,我一时心痒,就偷偷溜到山门前想……饱饱眼福。我只是想看看,什么都没做过!你们要相信我!”
    余庆冷脸呵斥他:“废什么话,接着说!”
    花蝴蝶道:“说来也巧,我刚到山门,就撞见了那晚让我做事的丫鬟,他也认出了我,就慌慌张张逃走了。可是我看出她是一个丫鬟,说白了就是给人跑腿的,我就想……就想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我身上有功夫,又打扮的像个和尚,所以一路尾随,很轻易就跟着她找到了她的主子。”
    余庆道:“她主子是谁?”
    花蝴蝶赶忙道:“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我就像寺里的人打听,才知道她就是佟家的大小姐佟芷柔,她爹好像是个什么员外狗还是员外郎的,我也不清楚。”
    花蝴蝶并不清楚他口中的那个“员外狗”正坐在堂上,却见佟灿勋暴喝一声:“住口!你好大的狗胆,随意侮辱本官也就算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攀诬我女儿的?”
    花蝴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一脸凶相的人就是佟芷柔的爹。
    花蝴蝶眼见自己退无可退,将罪名往佟芷柔身上推一点,自己就多一分的可能会保住一条命。于是,他就梗着脖子道:“老子才不稀罕攀诬你女儿,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你可以把你女儿和她的丫鬟叫来对质!”
    佟灿勋就气道:“就算这事情真的跟她的丫鬟有关,就一定与她相关吗?她那个丫鬟在她身边呆了不过几个月,自己在外面做什么腌臜事,柔儿怎么可能知道!”
    佟灿勋怒气冲冲转过头对着崔叔明:“叔明,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个下三滥诋毁你表妹,侮辱你舅舅?”
    崔叔明对于佟灿勋这个舅舅一向不亲近,可是佟灿勋恍若未觉,总喜欢端着大将军亲舅舅的名分在外面招摇。
    却听崔叔明淡淡道:“是非自有公断,牵扯到了本将军的亲人,本将军一向不会含糊,且听他如何说吧。”
    花蝴蝶就道:“你女儿当然知道!我跟着她的丫鬟找到了她,她的丫鬟就将见到我的事说给她听。她就说——”花蝴蝶将声音夹起来,装出女声的样子,只是他本就是个糙老爷们儿,学出的女生不伦不类,让人有些作呕:“你就是个废物?明知道他在寺里,就不能绕着点走吗?”
    那丫鬟就委屈道:“本来是将他安排在后院的,奴婢也想不到他自己会偷偷跑到山门这里!”
    佟芷柔一甩帕子,就气道:“算了!事已至此,看到就看到吧!只是你记得,等他办完事,就把他远远送出京,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花蝴蝶学着佟芷柔和丫鬟的语气将两人的对话学出来,“戒律堂”上的众人哪有不明白的,佟灿勋就一屁股蹲坐下去。
    崔叔明冷眼看着,不由哼道:“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先将涉案众人看押起来,等到明日回京,再作计较。余庆,去请佟小姐和她的那个丫鬟来!”
    佟灿勋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崔叔明的手:“叔明,柔儿是你表妹!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最该了解她的秉性,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一同长大?崔叔明对这四个字的意思有些恍惚,总共见过两三面也叫一同长大?
    崔叔明冷笑着撇开佟灿勋的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她真的没有做过,还会害怕别人调查?反过来说,如果她真的做过,纵使我想手下留情,大周朝的律法又岂是摆设?”
    崔叔明说完就背着手走出去,戒律堂只剩下呆愣在原地的佟灿勋。佟灿勋立在堂上,脸上的呆愣慢慢转化为无穷无尽的怒火,他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崔叔明,本来惜你是个人才,做舅舅的不愿意做的太绝,现在看来,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你既然不认我这个舅舅,我也没必要当你是外甥,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个野种!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崔叔明还没有回到林婉城的厢房,余庆就快步走过来回禀:“花蝴蝶和净空已经关进地牢。佟芷柔和她那个叫枫叶的丫鬟也都抓了起来。”
    崔叔明停住脚步,想了想道:“她们两人关在哪了?”
    余庆道:“云龙寺地牢数量有限,属下怕她们主仆窜供,所以就找了两间偏远的厢房,将她们二人关了进去。厢房四周有几个兄弟守着,应该无事。”
    崔叔明点点头,皱眉想了一会儿就又勾手示意余庆附耳,低声对他说了两句,余庆面上一惊,很快又恢复如常,告退离开了。
    崔叔明看着余庆的背影,冷冷一笑,转身就回了厢房。他蹑手蹑脚将门打开,刚走到床边,就听到林婉城一翻身,好像被惊醒了。
    崔叔明和衣躺在林婉城身边,一手枕着脑袋,一手轻轻柔柔摸着她的小腹:“怎么还没睡着?”
    林婉城叹一口气:“睡不着!有些失眠了。”
    崔叔明不由笑道:“有什么烦心事吗?只管跟我说,保准给你办好!”
    林婉城捏捏他的脸蛋:“好啊!那不如你替我怀孕?”
    崔叔明不由失笑:“这个也能替啊?我怎么不知道?如果能替,我一定挺胸而出!”
    林婉城撇撇嘴道:“说得轻巧,你是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从前,我在医院工作,见过许多林产的妇女,她们的肚子像箩筐一样大,脚肿的连鞋也穿不上。这都不是最辛苦的,我曾经见过一个孕妇,三伏天生孩子,婆婆连风扇、空调都不许她吹,最后捂到中暑才送来我们医院!”
    林婉城一转头,看到崔叔明支着脑袋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林婉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自己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拔,一时嘴快,竟然说错了话。林婉城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人家说骄兵必败,你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刚幸福了那么一小小点,就沉醉的找不到北!你早晚要死在自己这张嘴上!
    林婉城心里“扑通扑通”跳着等崔叔明询问,崔叔明却只是勾唇一笑:“早点睡吧!”
    语气还是一样的温和,眼睛中却是有一些难掩的失落。
    崔叔明很早就知道林婉城有秘密瞒着自己,一直以来,他嘴上说没有关系,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吧?对于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来说,隐瞒是最大的不信任。
    林婉城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只好深深吸一口气,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慢慢道:“叔明,我确实有一些事瞒着你!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些奇幻的人生经历罢了,就好像做了一场梦,只是我这场梦,却是要烂在肚子里的。老人不是常说,做了噩梦不要说出口,这样,梦里的情况就不会发生。”
    崔叔明淡淡点头。
    林婉城接着道:“我告诉你,我的这场梦——可以说是噩梦,也可以说是美梦。只是,我如果将梦里的情况说出来,我……就包括你,甚至还有我的父母、姨母,都会在劫难逃!”
    崔叔明紧张起来,就连眉头都皱在一起:他是了解林婉城的,她从来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所以他大概也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
    林婉城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梦里的事,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要我不说,我们就不会有危险!”
    崔叔明疑惑道:“就连岳父母和姨母也不知道?”
    林婉城确定地摇摇头:“就连咱们的孩子我都不会告诉!”
    崔叔明的脸上终于有了神采:“好,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什么都不问,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让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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