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震拉着赵金哥挤到了他的床上,刚躺下,赵金哥就浑身僵硬呼吸急促。
    这里不是在家里,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赵金哥躺着一动都不敢动,又有些纠结——蒋震要是真做什么,他是应该同意还是应该拒绝?
    “金哥儿,到了。”蒋震有些好笑地亲了亲紧张了一路的赵金哥——县城已经到了。
    何成县河流非常多,有些是原本就有的,有些是后来为了方便船只往来挖的,那瓷器铺子后面就有一条河,还有铺子后门还有石头台阶通到河边。
    蒋震在这里停了船,接了那瓷器铺的掌柜,然后带着这掌柜的,去给要买他瓷器的人送瓷器去了。
    “蒋震,要买你的瓷器的,是县城郑府的管家,这郑府那可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你去了之后小心点。”瓷器铺的掌柜道,说起郑府的时候语气都不一样了。
    “掌柜的放心,我心里有数。”蒋震道,他也是知道分寸的。
    那郑府的宅子看着有些年头了,他前面朝着大街,后门临河,而蒋震一行人,毫无疑问去的是那后门。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两个丫鬟打扮,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子正在河边洗衣,看到蒋震等人,问了一声,其中一个便进去通报了,又过了一会儿,郑府的管家便带着两个家丁走了出来。
    蒋震之前在外面到处走做生意,多少也是长了见识的,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赵金哥何春生等人,却都非常不自在,也非常不安,低着头都不敢看人。
    蒋震今天要做很多事情,其实不带以前没怎么出过门的赵金哥更方便,但他还是把赵金哥带出来了,不为别的,就希望赵金哥能出来见见世面。
    他要是只顾着自己往前走,一直将赵金哥留在何西村,那以后,赵金哥和他之间的距离一定会越来越远。
    都成亲了,两人就该一起走才对。
    握了握赵金哥的手,蒋震很快又放开他,上去和那个掌柜的交谈起来。
    这样的高门大户,都是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规则的,蒋震只要将瓷器帮着搬进仓库,便可以拿钱了。
    这次,为了快一点,便是赵金哥也帮着搬货了,而他这样做事,压根就没人觉得不对。
    完全做男装打扮,眉心的孕痣也给挖了的赵金哥,这会儿看着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男人,郑府的人完全没想到他其实是个双儿,便是知道他底细的王海生等人,看着他高大的身形,也没办法像照顾其他双儿一样照顾他。
    说起来,赵金哥还比王海生要高……
    “仓库就在那边,你们搬去那儿放下就行了。”郑管家道,话刚说完,他突然站住了,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弯腰行礼:“大少!”
    蒋震看过去,便瞧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不远处。
    这人约莫是刚起床,看着有些睡眼惺忪,他身上只披了一件跟眼下的老百姓穿的灰扑扑的衣服截然不同,颜色极为鲜亮的袍子,还不肯把这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好,以至于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浪荡气。
    听到郑管家的话,他不过随意应了一声,但无意中看到何春生何夏生之后,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郑叔,这两个猪头哪里来的?”
    “大少爷,他们是来送瓷器的。”郑管家有些无奈,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位大少爷又笑了一通,这才离开,临走前还对着何春生何夏生道:“喂,那两个,你们还是在家里把自己的脸养好了再出来吧,哈哈。”
    何春生何夏生两个人低着头,有点无地自容。
    不过那位大少爷满身贵气,他只是这般取笑几句,倒也让他们生不起丝毫不满。
    蒋震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变落在赵金哥的身上,看到赵金哥局促的样子,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奢侈品最是赚钱,一船瓷器最后卖了一百多两的银子,除去给瓷器铺掌柜的分成和给郑管家的孝敬,最后到了蒋震手里的,还有一百零五两银子。
    蒋震给了何春生一两银子,给了王海生二两,然后把剩下的全都给了赵金哥。
    一百两银子不轻,还挺重的,赵金哥抱住银子,都有些懵了:“这……这……”他觉得自己的手都抖得拿不住银子了。
    “你收着。”蒋震笑道。
    赵金哥出门,是带了个方便装东西的竹篓的,他把银子包好了放在竹篓里,都不敢背着这竹篓了,就抱在怀里,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
    蒋震并没有安慰他什么,这人么,紧张着紧张着,慢慢就好了。
    等赵金哥见识多了,就肯定也能不把这些当回事了。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也成为人上人……
    “老大,我们快点回去吧。”何春生也很紧张,只要想到现在赵金哥身上带着一百两银子,他就特别担心害怕,老觉得周围的人可能会对他们不利,想要抢了他们。
    倒是王海生冷静多了——他见过更多的银子。
    “不,我们还有事情要做。”蒋震道。
    蒋震让王海生和何春生三人留下看着船,自己却是带着赵金哥去了县城一个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这次出门,蒋震和赵金哥都穿着新衣,虽说他们两个看着还是不像读书人,但这模样到底不会让人看低,进了那铺子,也立刻有人上来招呼起来。
    如今的纸张种类很少,但也并非只有宣纸,在蒋震说了要一些硬一点纸之后,那掌柜的当即拿出来了一些用来作帖子的硬纸。
    这纸价格不菲,不过蒋震这会儿手上有钱,倒是并不心疼。
    “金哥儿,付钱。”选了一些纸张颜料,甚至还专门挑了一本启蒙书,蒋震对着赵金哥道。
    这么点东西,竟然就要三两多的银子……赵金哥有些舍不得,但看了一眼蒋震,他到底还是从竹篓里拿出钱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蒋震买的东西全都放进了竹篓。
    赵金哥以往很少来县城,即便来了,很多铺子他也是压根就不敢进去的,这会儿突然来了这样一个只有读书人才来的铺子,还一下子买了三两银子的东西,他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蒋震带着赵金哥做纸牌去了,而这个时候,刘黑头让人给自己的脸重新上了药,也去县城了。
    他在那个赌坊已经混成了打手头子,平常只要让自己的手下在赌坊那边看着场子就行了,但今天,他决定亲自过去。
    蒋震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打算去赌场找相熟的人问问,然后再给那杨江送个礼,打听一下。
    要是蒋震真有什么背景,有些事情他也就只能认了,但要是蒋震没背景……
    摸了摸自己敷着草药的脸颊,刘黑头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阴狠。
    制作纸牌并不是什么难事。
    蒋震没有用阿拉伯数字,而是将“一二三四”一直到“十三”写在了牌上,然后又用黑红两种颜色的笔画下四个不同的花纹。
    最后,他又拿出两张空白的纸牌,打算将之做成大王小王。
    要是在现代,蒋震这会儿肯定会在这两张牌上写“皇帝”和“皇后”,但这时候,这么写绝对是不要命了……
    蒋震在一张上用红笔写了个“虎”,另一张上用黑笔写了个“虎”,大王小王就这么做成了两张“虎”牌。
    做完之后,蒋震又带着赵金哥出门了。
    他让杨江帮着约了那赌坊管事的喝酒,虽然时间还没到,但他本就应该去提前等着。
    整个县城就一家酒楼,蒋震跟人约的地方便是那里,赵金哥以前是不肯来这样的地方的,但这次蒋震有正事要做,他却也不会拦着,最终战战兢兢地跟着蒋震进了酒楼,还上了二楼。
    赵金哥以前只进过各种平房,这还是头一次上楼,只觉得处处新鲜,都不敢乱看。
    对一直很冷静的蒋震,也更佩服了。
    这酒楼二楼并没有包厢,只是环境相对更好,而蒋震一上去,便瞧见之前在那郑府见过的郑家大少爷正无所事事地一个人歪在一张椅子上喝酒,腿架地老高。
    第62章 赌场新管事
    蒋震看了那郑少一眼,带着赵金哥在一个离他不远的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赵金哥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很是不安,也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眼睛不停地往窗户那儿看。
    “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先去窗口看看。”蒋震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一软。
    “会不会不太好?”赵金哥有些担心地问道,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好些人在,他站窗口盯着窗外面看,会不会有点丢蒋震的脸?
    “没关系。”蒋震笑了笑,赵金哥没见识过这一切,要去见识见识,在他看来没什么好丢脸的。
    蒋震都这么说了,赵金哥就去了窗口,睁大了眼睛往窗外看。
    这酒楼只有两层,在这窗口其实看不到太多东西,但对赵金哥来说,却也已经无比新奇,他看的津津有味的。
    “蒋震,我们现在在别人头顶!”赵金哥不停地跟蒋震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噗嗤!”约莫是赵金哥的行为有些好笑,那位郑大少笑了出来。
    蒋震微微皱眉,赵金哥则是满脸尴尬地坐了下来。
    “金哥儿,我们来玩牌吧。”蒋震看到赵金哥坐立难安的样子,对着赵金哥道。
    赵金哥满头雾水,蒋震却是拿出纸牌,拿走两张虎牌,然后将剩下的五十二张牌理顺,接着给自己和赵金哥分别发了五张牌,又将剩下的放在桌边,并且翻开最上面的一张。
    “我们来玩个最简单的。你手里如果有牌和桌上的牌加起来一共十四点,那就可以用手里的一张牌钓走桌上或是一张或是两张或是更多的牌,再从那堆牌上面翻出一张来补足手上的五张牌,并翻开一张放在桌上,若是不能算到十四点,就直接从那堆牌里翻开一张放着,接着就由我来。”蒋震简单说了一下规则,这玩法是他小时候别人教他的,当时他们管他叫“钓鱼”,不过有些地方的钓鱼似乎不是这么玩的。
    赵金哥还是会简单算术的,但算起来比较慢,玩的就有点磕磕绊绊的,蒋震却相反。
    “桌上的七点和三点加起来十点,我这里有张四点的,可以钓走两张牌。”蒋震用一张四点钓走了桌上两张拍。
    剩下的三牌都是点数很大的,赵金哥手上没有用来钓鱼的牌,只能又翻开一张放在桌上,结果那张牌又被蒋震钓走了……
    第一局赵金哥钓到的牌非常少,但重新再来的时候,他却也摸到一段门道了。
    这些牌到底不多,算十四点也不是很难,他算着算着,还越算越快了。
    蒋震和赵金哥玩了三局,就提议换个玩法——这玩法是适合小孩子的,对大人的吸引力并不大。
    “我们只有两个人,只能玩点简单的……试试二十一点好了。”蒋震道。二十一点又叫黑杰克,算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玩法了,蒋震和赵金哥解释了玩法之后,就玩了起来。
    之前玩钓鱼的时候那郑大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这时候,他却忍不住站到了旁边看起来,后来还来到了赵金哥的身后,然后恨铁不成钢地对特别保守的赵金哥道:“要牌啊!你牌那么小,为什么不再要一张?”
    赵金哥摇头:“我不要。”要到一张大牌怎么办?超过二十一点可就输了!
    看赵金哥这样子,那郑大少都被气坏了,恨不得自己下场才好……
    “郑大少要不要也来玩?”蒋震问道。
    “好啊!”郑大少直接就在蒋震身边坐下了,都不去问蒋震为什么认识自己。
    蒋震见状,又道:“我先发两张牌,你看过之后,可以下注……我没钱,你每次下注不能超过五个铜板。”
    郑大少的嘴角抽了抽:“我出门不带铜板。”铜板重的很,他出门是从来不带的,当然他身边的小厮会带,不过这会儿,那小厮不在。
    郑大少想了想,直接叫来店小二,让他拿一百个铜板来。
    然后,郑大少就豪迈地开始押注了。
    他极有冒险精神,前头两张牌加起来都有十五点了,还会再要一张牌,而他这样的做法,稍有不慎就会超过二十一点,相比之下,蒋震就保守很多,以至于不久之后,他面前的一百个铜板,就全到了蒋震面前。
    当然,期间他也不是没有赢过,只是到底输得多赢得少。
    “再来!”郑大少道,又让店小二去拿铜板。
    “等下。”蒋震这时候却是制止了郑大少。
    “怎么了?”郑大少问:“你放心,我输得起。”
    “不是,是我约的人来了。”蒋震道,他已经听到杨江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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