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眴被南衣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那些小姑娘向来都是见着他们就怕, 这还是第一个敢主动往上湊的。
    “看大人穿着应是锦衣卫吧?”南衣托腮盯着他若有所思。
    成眴刚嗯了声, 又听那姑娘道:“公子可认识成眴成大人?他乃锦衣卫百户。”
    成眴挑眉,下意识道:“姑娘认识?”
    南衣摇头:“不认识,我家殿下让我来找他, 大人可否帮我瞧瞧,他是否在这里。”
    成眴一愣, 殿下?
    如今能被称呼为殿下的只有太子与嘉和长公主。
    他和太子殿下并无交集, 今日在此也是应嘉和长公主的约, 所以,她是嘉和长公主的人?
    成眴不说话, 南衣便盯着他不动,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成眴正值年少,被如此貌美姑娘盯着, 自然不可能镇定自若。
    他轻咳了声, 试图让南衣转移视线:“不知姑娘所说的殿下可是嘉和长公主?”
    南衣点头:“正是。”
    成眴:“我便是成眴。”
    南衣目光讶异:“你就是成大人?”然成眴并未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半点诧异, 好似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多有冒犯, 成大人勿怪,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特让我过来知会大人一声。”南衣笑语晏晏, 她自然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这楼里除了他再无人穿飞鱼服,也没人有他这般生人勿近的气势。
    成眴问了几句殿下身体可要紧以后才道:“殿下可有旁的吩咐。”
    南衣想也没想的点头:“有。”
    “殿下说, 我一个姑娘在外面行走太危险,让大人费心将我送回府中。”南衣撒谎撒的面不红心不跳。
    成眴盯着她,既然一个人在外行走太危险,那又为何一人前来,且他认为这不像是嘉和长公主说的话。
    他再迟钝也能明白眼前的姑娘是在特意消遣他,他本应该起身就走,可不知为何,对上她那双眼睛,他怎么也挪不开腿。
    过了好半晌才道:“好。”
    南衣笑开:“那便谢过大人了。”
    说完有意无意朝旁的桌瞧了眼,成眴顺着她的目光过去,不自觉勾了唇:“姑娘可要用些点心?”
    南衣回头看他,眼里冒着小星星:“让大人破费了。”这就是要用的意思。
    成眴唤来小二,南衣毫不客气念出了一堆,那小二却咧开嘴:“原来是南衣姑娘来了。”说完又瞧了眼成眴,笑意收敛了些,眼里有些微的惧意,他靠近南衣小声道:“南衣姑娘,您又招惹小郎君了,这位可是锦衣卫,您悠着点儿。”
    南衣瞪他一眼:“要你多嘴,还不快去准备。”
    小二走后,成眴的面色有些复杂,刚刚那小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经常招惹小郎君?
    “姑娘是嘉和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南衣这名字他没听过,但西衣东衣他见过,按照这名字的排行,她应该是长公主四个贴身侍女之一。
    南衣点头:“嗯,大人好眼力。”
    成眴面色古怪,既然是长公主贴身侍女,一言一行自然要格外谨慎,就应如东衣西衣那般规矩知礼,可她…竟四处招惹小郎君?
    如此失礼,难道殿下也不管。
    成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面色不太好就是了,然对面的人好似无所察觉,对他的兴趣格外浓:“不知大人可有娶妻?”
    成眴:!
    这是姑娘家能问出的话么,然他气愤过后还是回答了:“并未。”
    南衣粲然一笑:“这么巧,我也没。”
    成眴:…
    所以,他这是被调戏了?
    成眴低头不准备再搭理她,可他不搭理也没用,南衣总有许多问题问他,比如老家在哪,多少年岁。
    成眴碍于长公主的面子不好当场走人,只耐着性子一一回了,等南衣问的差不多了,点心也上来了,却都是已经打包好的。
    成眴一愣:“你不吃?”
    南衣将点心提起来,人也跟着起了身:“出来太久殿下会担心的,而且这是给殿下与府里的姐妹带的。”
    也不知为何,这一年来她们每次出门殿下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些,她们几人怕殿下担心每每都是早早就回了府。
    “那就劳烦大人送我回去?”
    成眴点头:“恩。”
    到了楼下,南衣却不肯走了,她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蹙眉:“大人没骑马么?”
    成眴:“姑娘若不想走,可乘马车。”
    南衣却不依不饶:“为何不骑马?”
    成眴深吸了一口气:“骑了,不过只有一匹,送姑娘不方便。”
    南衣:“如何不方便,你未娶我未嫁,共乘一匹大人不觉得很浪漫吗?”
    成眴:…!
    “姑娘自重!”
    南衣敛了笑意:“你说我不自重?”
    成眴见她冷了脸,心知怕是将人得罪了,但又觉得自己没错,遂偏过头不吭声,南衣冷冷哼了声,转身离开。
    看着姑娘毫不留恋的背影,成眴有一瞬间的怔愣,她为何变脸如此快?
    成眴立在门口进退不得,直到看见好几个公子看向南衣时,他才沉着脸跟了上去。
    他突然有些相信那话是殿下说的了,她长成这般模样还在外头如此放肆,的确危险。
    南衣知道成眴跟上来了,抿唇一笑却当作不知,偶尔瞧见一个俊俏的小公子还凑上去跟人家说两句话,她长的貌美气质又清纯,虽然看似是在调戏人家,可偏偏让人生不起半点厌烦,惹得不少小郎君红了脸偷偷去看她。
    成眴只觉得有一股气憋在了心口,最后他给自己这份不适找了个理由,那便是他从未见过这般不知收敛的女子。
    一路到了公主府门口,南衣突然停下,她转身看向不远处铁青着脸色的人,嫣然一笑:“谢过成大人。”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府,成眴气恼更甚,她谢的也太没诚意了!可脸色却没来由的发烫,笑得那么好看,定没少勾搭人。
    南衣带着点心回府,说是成大人请的,沈棠漫不经心的瞧了她一眼:“见到成眴了?”
    南衣点头:“嗯,殿下怎么没说成大人长的那般好看。”
    沈棠轻笑:“又看上了?”
    东衣嗔了她一眼:“那可是锦衣卫,别乱招惹。”
    她们都知道南衣向来喜欢好看的小郎君,不过她一向注意分寸,顶多也就是凑上去说几句话,所以沈棠一直没拘着她。
    南衣凑到沈棠身边讨好的道:“锦衣卫又如何,反正奴婢有殿下撑腰。”
    沈棠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成眴此人心性坚硬,且软硬不吃,你去招惹了他,若是人家上门提亲,我可给你撑不了腰,介时只能将你嫁了。”
    南衣一惊:“殿下,奴婢可不要这么快嫁人。”
    沈棠哼了声:“这可由不得你。”说完又看向其他几个侍女:“你们几个,今年都给我嫁出去。”
    接下来便是一阵哀嚎,公主的寝殿里欢笑打闹久久不息。
    成眴后来的一段日子总会隔三差五遇到南衣,偏每次人家都有很充分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人家不可能是故意的,而后时间一长他便习惯了,要是隔了几日没见到人他都会觉得空落落的。
    沈棠瞧着两人有戏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她又使了些小手段让晏轻东衣二人独处,后来“无意”撞到两人的柔情蜜意,她便当场给人指了婚,还让晏轻赶紧送聘礼过来。
    然晏轻自那日以后却消失了好几日,东衣面色忧郁,就在沈棠都怀疑人是不是跑路了时,晏轻带了媒婆嫁妆上门,说是在外头置办了一处宅子,不能委屈了东衣。
    如此自是皆大欢喜,东衣有了着落,沈棠便开始给北衣西衣物色,前世这二人因东衣的事心有芥蒂并未成婚也没有心上人,她还得另外相看,那股热情劲儿吓得几个侍女直嚷嚷她是不是不想要她们了。
    沈棠忙得不亦乐乎,宋昭那边也是脚不沾地。
    这段日子二皇子与太子因为宋昭在中间动了手脚而斗得不可开交,倒也没心思来管沈棠如何了,她正好也乐得自在。
    不过当沈棠得知二皇子杀凉和公主被太子当场撞见闹到御前时,还是让人给白庭之杨翎传信,让他们逮着机会添一把火。
    二皇子已成败势,眼看已无退路,可谁也没想到,二皇子被逼到绝境竟会拿容莀去要挟太子。
    沈棠得到消息后当即带着府里点侍卫与宋昭一同出了府,传回的消息说容莀外放半路遇刺下落不明,原本这外放就是去外头镀层金,回来便要升官的,可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等意外。
    沈棠脸色沉的吓人,才刚出京城就遇刺,除了二皇子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太子与沈棠几乎一前一后到了容莀遇刺的地方。
    太子见到沈棠并没有多意外,他一直都知道沈棠在暗中护着容莀,几人撞见也没有多余的寒暄,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救容莀。
    太子知道二皇子是冲着他来的,也知道二皇子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只带了几个亲信过来,怕人太多反而会刺激二皇子,对容莀不利。
    所以加上沈棠府中的二十个侍卫,一共也就二十多人。
    二皇子也没想到一个容莀竟会将沈棠也牵连进来,他喜不自胜,下定决心定要将容莀紧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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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沈棠几人没等多久, 二皇子便出现了, 他带了大约三十人, 容莀走在他的背后,脖子上横着一把剑。
    二皇子被逼入绝境,拿容莀要挟已是背水一战。
    沈棠盯着那把明晃晃的剑身子紧紧绷着, 不敢有丝毫松懈,宋昭同样面色沉寂, 他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容莀的命。
    “你想要什么。”太子问的干脆, 毫不犹豫。
    二皇子肆意大笑:“还真没想到容大人在皇兄心里如此重要啊, 是不是我要什么皇兄都会给呢。”
    容莀焦急的看向众人,可奈何嘴上被一团布紧紧塞着, 他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不停示意。
    太子似有所感,他总觉得容莀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可又不得其意, 只得与二皇子继续周旋:“那得看看你要的是什么。”
    二皇子若有所思:“要什么啊, 自是要皇兄的命啊, 皇兄给吗?”
    太子眼神幽幽:“要了我的命你能活的下去么。”
    二皇子瞬间变了脸色, 太子一句话便将他压回了现实,他说的不错, 太子若这般大张旗鼓的死在他手上, 他也讨不得什么好,光朝堂那帮文官便不会让他好过,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不会做, 可是不代表他不会借刀杀人。
    沈棠的目光一直在容莀身上,她自然也看出容莀是想要暗示他们什么,十多年的默契,让她轻而易举的窥破容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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