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死在这里吧?舒星弥暗想,刚才那人说所长要找他们说话,而且如果真要杀他们的话,刚才就可以直接动手了,不用费力地把他们带到楼梯上来。
    终于爬到了顶端,舒星弥和连岫才发现,他们来到了悬崖边,这是群山中的最高峰,即使是夏天,山巅都笼罩着乳白的云霭岚雾。
    微风吹来,两人都感觉到了惬意的凉爽,这样的清风与空调制造出来的冷风决然不同,带着一股难言的畅快,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带走一般。
    “所长,人带来了。”
    所长?
    舒星弥和连岫心中一震,实验体九号,周以彤,是研究所的所长?!
    所以说……之前帮他们逃出研究所的……是所长?
    所长布了个什么局?她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脑内顿时飘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幕,每条弹幕都带着问号和感叹号。
    所长束着高马尾,身穿简约黑色连衣短裙,她悠然坐在一块巨石上,宛如开在山巅的墨色莲花,这块巨石仿佛是悬崖边的一颗蛋,随时都有滚下去的危险。
    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神志不清、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抓着这个男人的肩膀,只要轻轻一推,男人就会跌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舒星弥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背影,心口一揪。
    是父亲。
    “又见面了。”所长转过身,对舒星弥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再回来了呢。”
    “原来你是所长……?”连岫的表情看起来无辜得令人心疼。
    “他们叫我所长,我就是所长了吗?”所长俏皮地眨了眨眼,深吸一口山顶的新鲜空气:“照这个逻辑,我叫你亲爱的,你就是我男朋友啦?”
    她在防备,防他们有录音笔之类的东西——实际上舒星弥裤子口袋里确实揣了一支,已经开启了录音模式。
    “到这里来说话吧,那里太危险了。”舒星弥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冷静。
    “不危险,这里特别凉快,而且还很方便呢。”所长说着,纤细的手指轻轻在身旁男人的肩上敲了几下,像在弹琴:“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不会为难他的,毕竟,他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舒星弥控制着情绪和表情,展现出愿意谈判的态度:“只要你别伤害我父亲。”
    “错了,不是我要你们做什么,而是上面的人传达给我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命令的人而已。”所长巧妙地推脱了责任,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而后板着男人的肩,把男人转过身来,“是很简单的任务哦,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完成。”
    父子眼神相触,常年如混沌冰沼的那双眼睛里竟泛起微微的波澜,他虽然看不到舒星弥,认得他的声音,心中早有感应。
    “是什么任务?”连岫问。
    “我之前给你的那瓶秘药,拿出来。”所长扬了扬下巴:“应该在你身上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以你的性格,会随身携带。”
    “我已经给他喝下了。”连岫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如常。
    “撒谎技巧很高超嘛,”所长轻轻笑着:“根本没有喝哦,那药水的效果我最清楚不过了,如果他真的喝了,此时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因为药水会导致人昼死夜生,饮下立即生效,现在是白天,如果舒星弥喝了药水,此时应该是死亡状态。
    舒星弥顺手从连岫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那瓶药:“是这个吧?”
    “拿给我看看。”所长外头,像孩子讨要糖果一样伸出了手,另一只手搭在男子肩上:“敢有任何小动作,他就会摔成肉泥哦。”
    舒星弥小心地走了过去,把药瓶放在所长的手心。
    所长只匆匆瞟了一眼,就将药水还给了舒星弥。
    她虽然表面气势很盛,但心里对舒星弥很是惧怕,舒星弥和连岫逃出去的那一晚,她亲眼看见了舒星弥那漂亮的身手,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出手,自己就危险了,所以她不能分神太久,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他。
    舒星弥靠近所长的时候,在脑中模拟了好几种下手的方式,但这毕竟是悬崖边,万一所长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真把他父亲扔下去怎么办?
    没办法,人质在她手上,这场谈判注定是她主导,只能忍一手了。
    “听好,你们两人,一人喝一半,如果不喝的话,我就撕票,如果有人贪心全喝光的话,我就撕票。”所长捏着男子的肩膀,轻轻摇晃:“他是死是活,就掌握在你们手上啦。”
    “只要我们喝下这药水,你就会放了他?”舒星弥攥紧了药瓶。
    “是啊,只要你们当着他的面喝下去,我一定会放他一条生路的,”所长满脸诚挚,笑容里带着几丝神经质:“我可不舍得让他死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子步上自己的后尘,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样的苦痛,难道不值得品尝一辈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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